芳草用手倦怠的撐撐腦袋,想不起什麼時候答應(yīng)過他了,正想開口拒絕,卻見身後某隻叛變的靈獸迫不及待的跳到阿淺的懷裡:“我要去我要去,好阿淺帶我去嘛。”
芳草無語凝噎,想要拒絕的話一時說不出口,心頭浮現(xiàn)出一抹失落,畢竟三個月都看不見粉團(tuán)了,真不知道到時候自己在芷芳齋,一個人清清冷冷怎麼生活,倒是全然忘了以前的自己不也是那麼過來的。
“那你什麼時候出發(fā)?”被這麼一鬧,芳草的睡意也消了大半。
“三天後吧。”
芳草卻是有些狐疑的彎頭,“你真的能照顧好它?”
“別看我模樣小,但若論起歲數(shù),只怕你爺爺都要叫我一聲哥呢。”看著粉團(tuán)興致勃勃的模樣,阿淺自是心花怒放,語氣也頗爲(wèi)輕快:“放心託付給我吧,也就三個月,等我回來就給你。”突然阿淺神秘秘兮的眨眼,“到時候給你帶浮生莊的桃花釀還有桃花酥哦。”
芳草皺皺眉頭:“那是什麼?”忽然腦海中靈光一現(xiàn),芳草怔了片刻,隨即想起師父曾說過偷偷下山買桃花釀的事情,看師父那表情似乎很是眷戀那味道,芳草也不由心動起來,滿心期待的想立刻就嘗上一口。
“浮生莊的桃花釀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呢,只有合適的時間有緣人才能夠品到,一口桃花釀就足以令人大夢三生。”阿淺雖刻意說得誇張,但芳草卻是的的確確心動了,也不再糾結(jié)粉團(tuán)的事,看著阿淺,心念一動,現(xiàn)在不提要求更待何時:“我還要紅豆,會陰山的紅豆。”
阿淺嘴角彎了彎,似笑非笑:“相思子?你要那個做什麼?”
阿淺雖有百來歲,可他本就帶著仙身出世,心智成長的慢,實(shí)際上也不過是個頑童,可是此刻看他臉上的表情竟讓芳草心底一驚,像是心中深藏的秘密被堪破般,頓時手足無措,心下慌亂起來。
“沒...什麼,你不答應(yīng)就算了。”說完,芳草的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粉團(tuán)的神色,阿淺一急連忙開口:“答應(yīng)你便是了。”突然想到什麼,皺了皺眉:“會陰山的紅豆?我可是記得那裡的紅豆天下有名,但是卻是幾百年才產(chǎn)一次的。”
“你放心去採便是了,你這次下山距離上一次相思樹結(jié)果也有近百年了。”
阿淺看著芳草已然恢復(fù)平靜的臉,依舊不死心的追問:“你要相思子莫非是喜歡上了誰不成?”
芳草的神色有片刻的慌亂,不過這次她掩飾得很好:“你問這麼多做什麼,我只是最近讀了一首詩,其中有一句叫做紅豆發(fā)南國什麼的,雖不知深意但覺得頗有意思,反正你又正好下山,就順便替我採一些會陰百年纔開的果子好了。”
芳草的表情帶著一絲呆呆的茫然,好像全然不知紅豆的意義。阿淺無疑有他,頜首算是應(yīng)下了,只是沒想到會陰山的相思子百年才結(jié)一次果,四海之內(nèi)都是趨之若鶩,又怎能輕易採得。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三天後,粉團(tuán)和芳草話別,雖然粉團(tuán)蹭在她的懷裡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但是芳草卻瞧得清楚,這小傢伙的眼底分明沒有一絲不捨,相反還期待的緊。
粉團(tuán)這一走,芷芳齋裡便清淨(jìng)許多,師父這幾天又閉關(guān)修煉,成日裡不見個蹤影,鳶尾忙著上課,繚繞和芳堇忙著籌備下個月初便要舉行的仙界大會。夙鳳向來對自己不冷不熱,愛理不理的。
一開春,大家似乎都開始忙碌了起來。
算來算去,整個芳華山裡竟沒個人和自己作伴,芳草不禁失落,成日懨懨的模樣,免不了又被底下一些眼紅芳草的弟子落下舌根。
芳草原想著去璇璣塔的閣樓裡拿幾冊書,心底默默記著書名,皆是鳶尾告訴她的課堂上督導(dǎo)要求掌握的書籍。只是彼時正值課下,路上過往的弟子雜多,免不了冤家路窄。自從蔓輕梔被關(guān)了禁閉,芳草的確未曾再見過她,原本提心吊膽的心也逐漸放了下來,但卻是忘了素來與蔓輕梔交好的,第一次見面便出言諷刺自己的桃舞。
幾月不見,桃舞的眉眼愈發(fā)長開了些,本就是豆蔻年華的少女,如今出落得愈發(fā)嬌豔欲滴,宛若一朵牡丹花般豔麗,而她身旁的另一個少女也端的一副嫵媚動人的模樣,兩道倩影駐立在道旁明豔的令人移不開眼去,竟引得路過的男弟子不禁頻頻側(cè)目。
只是二人臉上那嬌蠻的傲氣,她打從心底的不喜歡。
芳草嘆了口氣,站在另一條道上防備的看著她們。
“呦,師叔這是要去哪呢?幾月不見想必是跟著蓮碧上仙學(xué)了不少東西吧,聽說還去了崆峒山斬妖除魔呢。”
桃舞輕笑著開口,不過那話語裡毫不掩飾的諷刺卻令芳草的眉心皺了起來。
自己跟著師父前去崆峒山結(jié)果卻成了拖油瓶,還害得一干壯志躊躇的弟子們不得不提前打道回府。他們自是沒少把怒氣遷到自己身上,走到哪似乎都能聽到嘲笑自己的聲音,幾天下來,芳草倒也習(xí)慣了,厚著臉皮隨他們說去,嘴巴長在他們身上她還能一個個封上不成。
芳草一副雲(yún)淡風(fēng)輕毫不在意的模樣,木著一張臉繼續(xù)向著璇璣塔的方向走去。
桃舞見芳草絲毫不理會自己,心下惱怒,嬌嬌的低喝一聲,長劍劃過地面帶著一陣勁風(fēng)發(fā)出一陣鳴音,劍氣逼人的指向芳草。
“既然師叔是掌門的徒弟,必然仙術(shù)出衆(zhòng),且讓桃舞和玉容討教一番。”說罷,她身後那名叫玉容也是毫不猶豫的舉劍向著自己的方向而來。
芳草哪裡想得到她們會突然出招,她本就學(xué)藝不精,成日怠懶,此番也只能堪堪躲避,那還有心思出招。
突然間掌中光華流轉(zhuǎn),察覺到手心一沉芳草慌忙看去赫然是師父贈予自己的佩劍銀霜,芳草下意識的咦出聲,銀霜被自己藏在芷芳齋的房間裡,怎麼現(xiàn)在會自己跑出來,不過眼下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眼見著桃舞的劍和玉容的劍向著自己刺來,芳草突然間低喝一聲,聲音綿軟中帶著一絲凌厲,手腕輕翻,手中的銀霜像是注入了無盡力量般隨著自己的出手竟輕而易舉地將桃舞的劍掃到了一邊。陡然間劍鋒一轉(zhuǎn),只掃向一旁隨之而來的玉容,玉容早已花容失色,慌忙收了劍,俯身作揖:“玉容自知無能,不是師叔的對手。”
沒想到這玉容如此不爭氣,竟然還未出招便先投降,桃舞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目光再次流轉(zhuǎn)到芳草的身上,變得幽深複雜起來。
芳草。突然間覺得面前看起來柔弱無害的女孩似乎並不那麼簡單,果然是掌門教出來的徒弟,眉宇間那股讓人毫不防備的無害和雲(yún)淡風(fēng)輕竟和蓮碧上仙如出一轍。桃舞皺皺眉,目光卻是落在芳草手中的軟劍上,方纔那軟劍如迅疾的閃電,一甩劍尖便將她的長劍掃落於地,要知道自己的劍可是桃源山掌門送給自己的,據(jù)說當(dāng)年還是墨璃上神對付上古妖魔時用過的劍,今日竟敗給了一個比自己晚進(jìn)芳華山修煉且歲數(shù)也比自己小的丫頭,面上委實(shí)掛不住。
桃舞咬了咬牙,從地上挑起劍,再次向著已經(jīng)走上璇璣峰的芳草刺去。
突然一陣衣袂翩躚,環(huán)佩叮咚聲響起,璇璣峰道旁的滿樹芬芳中一抹白影翩然從天際而降,那模樣竟宛如九天玄女下凡,彼時正值初春,柳葉剛吐芽,光禿禿的樹枝仍舊透著一絲荒涼,然而那白衣烏髮的少年溫和如玉的眉眼竟像是能化開冰雪般的暖意融融,那幽深的雙眸和嘴角淺淺的笑意彷彿在剎那間能讓四周春意盎然,芳草眼睛都看的直了,直到聽見身後桃舞和玉容驚慌失措的下跪。
“弟子...弟子桃桃...舞...參見掌門。”
“弟子玉容參見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