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婧琬臉皮再厚,阿寂這般說了,她也無法繼續(xù)去找墨淵。她知道,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墨淵對自己做的,遠遠比一個師傅要多得多,她是不是真的因爲“一日爲師終生爲父”,所以一直都是有事就找墨淵。佟婧琬後退幾步,由書萱扶著打算離開:“讓墨淵好好照料自己的身體!”
二樓傳來墨淵輕柔地聲音,他這樣對著阿寂說道:“讓她進來吧!”似乎伴隨著的是一聲嘆息,不知是因爲阿寂的擅自做主還是因爲他突然想到自己對佟婧琬的愛意得不到回覆。樓梯口突然有了墨淵的影子,依舊單薄修長,少了幾分人氣,多了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既然來了爲何不上來坐坐?難不成阿寂他真的擋得了你?”
佟婧琬搖搖頭,好似什麼都沒有發(fā)生一般上了樓梯,看著墨淵烏黑的眸子,調侃道:“好久不見,墨美人你可好?”
墨淵失笑,伸出手似乎要點佟婧琬的額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在半路停下了:“說吧,找我什麼事?是因爲宮中皇后的事嗎?”他試探著開頭,在外已經 聽說了皇后的癥狀,當時墨淵 第一個反應就是此毒是佟婧琬下的,因爲天下只有一人能接此毒,那人就是他墨淵,而天下只有一人擁有此毒,那人就是她佟婧琬。
“嗯。如今爲了宮中的佟婧璇,萬俟琛忙得焦頭爛額,四處找你這個大神醫(yī),似乎真的對這個孩子上心得很。”閒閒地開口,不帶一絲複雜的情緒,佟婧琬的表情卻更加令墨淵心疼。他上前一步擁住佟婧琬,閉著眼睛說道:“我不知道當初你究竟發(fā)生了何事,當時我身在他處,無法回來救你!待我回來時,卻聽見了你已經自焚未央宮中。琬兒,告訴我,當年究竟發(fā)生了何事?讓你性情大變?”
墨淵懷裡,佟婧琬似乎很貪戀墨淵的懷抱一般,她在墨淵看不見的地方閉上了一雙總是帶著恨意的眼睛,似乎在墨淵身邊時,她總是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寧靜,似乎世間所有的安寧都聚集在一起了:“不要問!墨淵,我沒辦法平靜地說出當年的痛,既然過去了,該好好享受未來纔是。”
只可惜你的未來沒有我。墨淵聽到心底發(fā)出的近乎哀怨的聲音,他收緊手臂,將佟婧琬環(huán)在自己胸膛處:“現在的你,可是真的享受了?”
“我享受著手刃仇人的快感,這就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滿足了。”佟婧琬掙脫著離了墨淵的懷抱,雖然她也貪戀這種溫暖,可是墨淵終究是她的師傅,她的朋友,她不能做出再讓他有所感覺的舉動了。
墨淵感覺到懷中的佳人一下子離開自己,一陣悵然所失,他慢吟吟道:“需要我?guī)兔Γ瑑嵐荛_口!”他已經知道佟婧琬這次來找自己的目的了,其實他早就知道,知道佟婧璇身上的毒是佟婧琬下的之後他就知道了,他只是一直在等,等著佟婧琬來找自己,他只是享受佟婧琬依賴自己的模樣,像極了當初。
“我不想佟婧璇生下那個孩子!”佟婧琬只要一想起孩子就會想到當年她因爲萬俟琛而流產的孩子,她滿心滿眼裡都是恨。
“好!”墨淵沒有一絲猶豫就答應了,他看著佟婧琬暗暗想道,只要有一絲可以呆在你身邊的理由,我都想抓住呢。琬兒,你若幸福,我便安好!
從雲湛樓回去之後,佟婧琬還記得當時阿寂看著自己的目光,帶著討厭亦或是憎惡,他真的是怕極了自己給墨淵帶去傷害呢。就一次,最後一次,她需要墨淵幫著自己,佟婧琬沒有對阿寂解釋什麼,她的心裡已經下了決心。
書萱看著佟婧琬欲言又止了好幾次,偏偏總是在即將開口的那一瞬間突然閉上嘴,她心裡憋屈可是看到的佟婧琬也累:“有話就說!!我還能憋著你不成?”
“我感覺墨淵神醫(yī)的身上有一絲血腥味,他似乎正如阿寂所言,身上內傷未痊癒,很有可能的是,他最近又受了傷。”書萱說出的話讓佟婧琬有種掉頭的衝動,她太任性,一直享受著墨淵對自己的照顧,卻忘了墨淵他也是需要休息的,若是她剛剛想到偷偷給墨淵把脈就好了,就會發(fā)現墨淵其實受了那麼重的傷,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寵著佟婧琬,任她提出什麼要求都會答應。
佟婧琬不知道的雲湛樓,墨淵看著佟婧琬離開後,突然整個人的身子晃動了一番,阿寂扶住他,打心底的抱怨:“公子身子未好,爲何一定要見佟大人?”
“你不懂!琬兒她就是我的麻醉劑,有了她我纔會感覺身子的暖意,像是痊癒了。”墨淵還在爲佟婧琬說話,卻引起了阿寂的努嘴,佟婧琬那個女人,總是引著公子爲她做這做那,偏偏還不喜歡公子這麼深情的一個人,擺明了是耍著公子玩嘛!他悄悄握緊拳頭,打算什麼時候悄悄地將佟婧琬解決了,免了公子的後顧之憂!
帶著大軍遠赴邊界的萬俟玨突然感覺到胸膛傳來的一絲絞痛,他捂住胸膛,看著京城方向的天空,對遠在京城的佟婧琬多了一份擔心。琬兒,萬事小心!等著我回來可好?
佟府今日很不安靜啊,這是佟婧琬一進佟府就不由自主地發(fā)出的感嘆,下人們看見她俱是用探究地眼神看著她,一點也沒有平時的對她的畏懼,似乎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信息一般。
“大人!院子了一位公子等您多時了。”官家總是被大傢伙拉出來做出頭鳥,他腆著笑不自然地看著佟婧琬。
誰那麼悠閒,上她這兒來了?佟婧琬揚起眉毛,揮手讓管家下去後,就在其他人好奇地眼光中走進院子。
這個時候,墨淵在雲湛樓,萬俟玨在邊界,還有誰會這麼得空?佟婧琬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她帶著笑意看向院子裡站得筆直的男子,還有他身邊一個殷勤的女子,是宇颯離和佟婧珊!
“那個,國師大人請用茶。”佟婧珊有一絲忸怩,她盯著宇颯離立體的無關偷偷地癡迷,手上一杯熱茶已經隨著心意鬆了出去。
宇颯離總是因爲傳說中的國師大人,自己的雙生哥哥,一次又一次用這個同一張臉的身份在佟婧珊的湖心小築療傷靜養(yǎng),因此他也不願意在佟婧珊面前失了風度,接過茶杯微微一笑:“謝謝佟四小姐!”
那一刻如同春日百花盛開,秋日碩果累累,佟婧珊只覺得自己的整個身心都是暖的,她羞澀地低頭:“國師客氣了。”她本想擡頭接著問宇颯離最近身在何處,她有好一陣子沒有見過他了。這次他來了三姐姐的府中,自己得知,就立刻讓丫鬟幫自己梳妝打扮,頭一次出了屋子。見到那個心心想念的人時,佟婧珊心裡的念頭就是,國師是來找自己的!她用帕子擋住嘴角無聲地笑意,爛漫地想著宇颯離與自己站在一起時,影子交纏在一起,真是好不美幻的場景。
宇颯離心中嘆了一口氣,自己終究是用著他的身份禍害了一個良家婦女,他不敢擡頭看佟婧珊的眼睛,怕看見佟婧珊充滿愛意的目光和羞澀扭著帕子的神態(tài)。
“國師大人,爲何總是站著,顯得佟府小家子氣,連個凳子都不給國師坐?”佟婧琬知道宇颯離在佟婧珊面前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她聰明的不予點破,後退幾步看看,宇颯離他與佟婧珊站著一起,倒也是相得益彰。
佟婧珊眼睛亮了,她剛剛因爲見到宇颯離太開心,也忘了宇颯離依舊還是站著,聽了佟婧琬的話,她伸出手引著宇颯離入座,如同平常與宇颯離的相處模式,小心翼翼:“國師大人,對不起!是婧珊忘卻了!您請坐!”她態(tài)度恭謹,對宇颯離有著不比尋常地崇拜和愛慕!
可惜宇颯離總是下意識地躲避佟婧珊的目光,他知道這個叫佟婧珊的女子愛慕自己的臉,他不也是一直靠著那個人的身份,盡情享受著佟婧珊的照顧嗎?只是如今身在佟府,他一擡頭就看見佟婧琬調笑的目光,他知道佟婧琬肯定是誤會了。可是,可是,他不能這麼直接地說出來吧,這樣多傷佟婧珊的心啊!宇颯離不知道自己的內心是真的不忍心,還是有一絲依戀,佟婧珊是這麼多年以來對他最好的人,在他受傷時無微不至地照顧,任著他隨時闖入湖心小築,雖然她是認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