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安邦今天一下朝就怒氣衝衝往府中趕,心中憋著的那口怒火遲遲未發。
早朝時,九王爺萬俟焱突然提到了佟婧環,還說她府中的所有女兒中三女兒最美貌。一時間,他想起三女兒幼時跟這九王爺有淵源,立馬起了將這三丫頭送其做側妃的想法,只是他話纔剛開了口,他的死對頭,鎮國將軍趙雲居然說佟婧環德形虧欠,因耐不住寂寞便去勾引府中的清俊男子,佟安邦本以爲他是說宋湛,但一對之後才發現他說的不僅僅是宋湛,還有很多不入流的下人,頓時氣得他當朝爭吵,鬧得朝堂很是難看。
下朝,一路回來,竟然在街頭巷尾聽到不少百姓議論此事,一時間,羞惱不已。
“老爺,老爺……”
佟安邦還沒到佟婧琬的住處,便被一個身影給阻了腳步。
擡頭一看,發覺是五姨娘何清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都是這女人生的好女兒啊,都怪她這些年不好好管教,害他今天丟盡了臉面!
不過,在他印象中,他的清兒最愛美的,怎麼現在竟然如此狼狽的模樣?衣裳皺皺巴巴,臉上還留有片片淚痕?
“你這堵我做什麼!今天我非要打死那個不要臉的三丫頭!你給我讓開!”因殿前失了顏面,如今的佟安邦是異常暴戾,對著五姨娘就是一個腳踢。
一時間,在場的奴僕噤若寒蟬。
“老爺,妾身求您做主啊。外面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流言四起,說咱三小姐不守婦道,又不知是誰說漏了嘴,三小姐委屈,突然就上吊自盡了,好在這竹屋經久未修,屋樑不太牢固,要不咱們三小姐此刻已然香消玉殞了。”五姨娘也不顧形象,抱著佟安邦的大腿就是一陣哭鬧,哽咽地將冬兒臨時轉達的話給重複了遍。雖不明就裡,這哭戲倒是做的十足。
“自盡!”佟安邦怒吼,心下焦急起來。虧他之前還覺得這是個懂事的丫頭,沒想到竟然這麼愚蠢。這外面正是風言風語傳的正盛,這時候要是死了,豈不是便想承認外面的留流言了!要知道流言一旦坐實,連累他相府聲譽不假,順帶還會影響他那皇后女兒的地位。
“老爺,您怎麼來了……”冬兒見佟安邦進來,立刻悲悲悽悽、慌慌張張地走上前去行禮。
“你個不中用的東西,怎麼照顧小姐的?”他一腳踹向了上前的冬兒,冬兒踧踖不妨,重重捱了一腳,滾到了牆角邊上。
“孩子啊,你怎麼這麼糊塗!”到了牀前,佟安邦強忍住了怒氣,並沒有開口怒罵,只是輕輕的數落,因爲他知道,現下不是再責罵這丫頭的時候。
佟安邦清楚佟婧環患有哮喘,刺激過去便會宿疾復發。若是這剛剛摔下又碰上哮喘,不死也去了半條命了,而她要是死了,不但外面留言坐實,還會說他佟相爺心狠逼死了女兒!
“爹爹,嗚嗚……我不活了,女兒一向安分守已地住在這偏院,處處與人爲善,爲什麼外面要說這麼難聽的話來中傷女兒啊,爹爹,女兒真的沒臉活在這世上了……”佟婧琬此刻,滿是嬌柔模樣,那梨花帶雨的哭訴,我見猶憐。
眼中閃過一絲的不耐與厭惡,“孩子啊,你最近可有得罪什麼人?”
“得罪了人?”佟婧琬做出一臉呆滯的表情,搖了搖頭:“女兒最近都乖乖的在屋子裡待著,並沒有惹下仇怨啊。”
“小姐,你忘了前段時間你在老爺面前狀告秦媽媽她罵你之事了?你說會不會是她心中懷恨而出去敗壞了你的名譽?”冬兒艱難的從牆角爬起,一邊給佟安邦遞茶一邊小聲提醒。
冬兒只是暗自嘀咕,卻一字不差的進了佟安邦的耳中。
“你別胡說,秦媽媽她這些日子忙著隨母親進宮的事情,哪裡有空去做這長舌婦。而且,她是個極有分寸的人,不會的,不會是她的”佟婧琬蒼白的小臉上故作堅信,不斷地否認。
佟安邦的雙眼微瞇,那秦老婆子這幾日確實在忙素琴進宮的事情,但是因爲腳不靈光,夫人決定不帶她進宮了,而且當初那老婆子敢當面罵三丫頭賤女人,今天也絕對敢出府造謠。
只是,這事情,到底是這老媽子自己的意思,還是他夫人素琴的意思呢?
如果是那老婆子也好辦,但如果牽扯到他那夫人,可就不好懲治了。畢竟不看憎面看佛面,皇后的母親,總不能因個庶出丫頭責罰,“環環,你也別尋死覓活了,好生休息,別再到處亂跑了。
佟婧琬知道佟安邦這是想大事化小的前奏,但別人都欺負到她頭上了,她絕不願意忍氣吞聲!旋即一雙清亮的眸子看向在牀前演戲的佟安邦,詢問著開口道:“爹爹的意思是要查處幕後之人,給女兒平反?”
佟安邦沒想到這丫頭竟然要他一句保證,一時間眉頭微皺。
這時,佟婧琬起身跪坐起來,帶著委屈之意,重重便是幾叩首,“爹爹一定要給我做主啊,女兒沒做過的事,斷然不能受到這樣的冤枉。”
“恩,咱相府的名聲可不能這麼平白被毀。”佟安邦因那磕頭聲愣了一下,這怎麼說都是他的親生女兒啊,爲了求他做主,竟然需要做到這般,一時間他的心都有些酸。
罷了,罷了!他就花些心思給這丫頭平反平凡,這名聲還是得挽回,說不定這日後還用得著。只是他要提前給他家夫人一個暗示了,希望她不要讓他難做。
第二傍晚時分。
“相爺,老奴冤枉啊,老奴冤枉啊!”秦媽媽頭上流下滴滴冷汗,口中大呼冤枉。
佟安邦從袖子裡拿出一團信紙,直直地砸到秦媽媽頭上。
打開後,秦媽媽的身子開始不斷髮抖,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那些個人怎麼都招供了……她要怎麼辦,怎麼辦……
“相爺饒命啊,老奴只是一時氣憤之言啊,不是真的想要敗壞三小姐名聲的,老爺,您就饒了我吧。”秦媽媽心中一陣懊惱,不斷地磕頭討饒。
“夫人,夫人,您幫幫我吧,求求您幫幫我吧,念在我伺候你這麼多年的份上,求求您…”秦媽媽是十分的懼怕。
秦媽媽知道,這家僕若是犯了大錯,少不了就是一頓棍打,而她這幾年仗著大夫人撐腰,把府中很多人都給得罪了,自然也包括了前院的護衛。若是下令讓她挨頓板子,她又碰到那些人手上,這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秦媽媽,不是我不幫你,只是這相府終究有他的規矩,我不能爲了你爲難相爺破例,不過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你的,若是你真捱了打,我一定求情給你找個好大夫。”柳氏有些爲難有些不忍,只是待她對上佟安邦的視線後,只微微嘆了一口氣,再不說話。
“好了,拖出去,杖打三十!”不一會兒,秦媽媽的求饒聲在屋外此起彼伏。
佟婧琬得知秦媽媽挨罰,執意起身前往求求情,前來問診的大夫拗不過,便也由著去了,只道三小姐心善度量。
佟婧琬到了秦媽媽受刑的地方,這老婆子平日慵懶慣了,身子骨本就不結實,沒幾下,便已然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佟婧琬一臉憂心的神情,走到了秦媽媽的面前,“嬤嬤,你還好嗎?”
秦媽媽費力的擡著眼,看著眼前的女子一臉擔憂,心中生出幾分感動:“三小姐,你救救我,他們打得太狠了,我快熬不住了,只要你救我,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
緊隨著的,依舊是秦媽媽的哀嚎聲,佟婧琬痛心起身,面露不忍,隨後從腰間掏出一枚碎銀加三個銅板,跑到不遠處執行漢子面前。
“兩位小哥,上個月的月錢環環還沒拿到,手上也就這麼點,雖說不多,但是這真的是我的全部了,還請兩位小哥手下留情,饒過我秦媽媽吧,她一把年紀也不容易,哎,要不是當初我害她捱了板子,她也不會氣急敗壞去污衊我了……”
秦媽媽在迷迷糊糊中瞧見了這一幕,心中五味陳雜,沒想到她挨罰的時候,她的姐妹主子都選擇冷眼旁邊,反而這受害的三小姐卻來……
佟婧琬分明瞧見了兩位小哥臉上的不自然,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些秦媽媽往日在府中對他們的好,絲毫不理會兩人愈發黑青的臉。
“三小姐放心,我們一定會手下留情的!”兩漢子本就不爽這秦媽媽,如今瞧見這心善的三小姐都受他壓迫,心中更是憤慨,嘴上雖是這麼應著,心中早就不知呸了多少次。
待佟婧琬離開,兩人再一次甩起膀子,將棍子重重招呼在秦媽媽的身上,那棍肉相撞的聲音分明比之前大了許多。
哎,這秦媽媽奄奄一息時還念著三小姐心善,要是活下後知道這佟婧琬今天只是故意來尋晦氣,不知道會不會氣的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