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宴會還未開始,各家千金都是各自成堆聊笑著,只是對於佟婧琬,她們都離的遠遠的,就連先前在宮門口熱情招呼的趙雲珞,也在男女眷分開後沒跟佟婧琬說過一句話。至於那些公侯貴族,更不會去注意那般沒背景的女子,所以幾乎沒有人發現佟婧琬悄悄離開了好長一段時間。
待佟婧琬回來的時候,臉上的面紗已經去掉了,只是那些紅點也不怎麼明顯了,這一切都是因爲老太君尋了上好的白色粉給她遮蓋了……
綿綿朗朗的古琴聲已然奏響,宴會快要開始了。
一衆賓客相繼入席,相較於男賓,女眷入席是安排在後的,而遭遇排擠的佟婧琬,更是落在了最後面。
就在此時,理應跟老太君她們走在最前方的大夫人,卻出現在佟婧琬後方,急匆匆地往前走,她的手中還拽著一個女童,只是沒有人看見。
柳素琴在追上佟婧琬的時候,突然拿出一把短刃,快速的剌進了女童的胸口,然後將那把匕首塞到了佟婧琬的手中,隨即大聲驚喊,“啊,啊……殺人啦,殺人啦?!?
柳素琴的動作很是迅速,甚至不該佟婧琬任何反應的時間,只是某個本該受驚的女子,此時卻是冷靜的站著,脣角似若無人地扯出一絲嘲弄的笑意。
哼,這柳素琴倒是越發狠辣,先前是設計毀她清白,如今是想一石二鳥,一來讓自己以命相償,二來爲她親女痛擊得寵的宮妃嗎?
柳素琴一隻手將女童攬在懷裡,另一隻手,緊緊的抓著佟婧琬握著匕首的手,大聲喊道:“我們佟府是造什麼孽啊,出了這麼個喪盡天良的人啊,竟然對小公主下手啊,啊,可憐的公主……”
她的聲音很大,哭喊聲也是也帶著傷悲,帶著惶恐,只可惜,卻沒有落淚,其間,一雙眸子似乎還暗暗的向周圍望了兩眼。
佟婧琬只是靜靜站著,連掙扎都放棄,似笑非笑地望向做戲的大夫人以及那受難的女童。
女童的胸口處,此時是觸目驚心的一片紅,由於大夫人先前刺得太快,更拔得突然,那胸口四濺的血甚至飛到了女童的小臉上。
女童此時是惶恐不安的,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手中的匕首,加上那張慘白的小臉,此刻的女童,令人看著揪心不已。
很快的,走在前面的小姐都圍了上來,個別膽小的瞧了,臉上已經毫無血色,只見一片蒼白,連脣都是白的了。
“別愣著啊,快去通報,去請太醫來啊?!比肆t裡,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柳素琴見到宮婢去請太醫,雙眸微瞇了一下,然後低下頭,望向懷中的女童,看到女童臉色慘白,雙眸緊閉,一動不動,似乎沒有呼吸了。
柳素琴暗暗的鬆了一口氣,脣角微微的扯出一絲狠毒的冷笑,卻又裝出一副著急的樣子,急急的喊道,“公主,公主,你醒醒,公主快醒醒。”
懷中的人兒仍就是雙眸緊閉,一動不動。
“公主,公主你醒醒……”大夫人不安地呼喚著,好似帶著深深的不忍。
衆人看到一動不動的小公主,再聽到大夫人的話,一個個也都是徹底的驚住,這萬俟琛初登帝位不久,宮中子嗣並不多,若說公主,只有琪貴妃生的茜瑗公主。
這這初次入宮的三小姐幹嘛要殺害一個小公主呢?這根本不合常理啊??墒聦嵁斍埃救莶坏盟齻兌嗾f什麼,更擔心自己若是多事開了口會受到牽扯。
聽到消息,擠到前面的佟婧瑤雙手捂臉,一臉悲痛:“三姐,你怎麼能因爲這小女娃說你不知檢點勾引她七皇叔就狠下殺手??!這才一個孩子啊,她不過是聽了一些謠傳,她哪能真的是對你侮辱啊。你實在….實在太殘忍了!”
說完,淅淅瀝瀝抽泣了起來,好似爲小公主的悲慘命運哀悼。
此時的衆人也不再去理會什麼疑惑,全部朝向佟婧琬,狠狠的瞪著。
“佟婧琬,你簡直喪心病狂?。 绷厍僖娦\人都開始配合,猛然就是一個起身相撲,可是被躲開了。
佟婧琬此刻的眼裡冰冷異常,“母親,我雖不是你親生,但我也是佟家的女兒,也叫了您二十年的母親,你爲何要對我這樣咄咄相逼?”
柳素琴見她躲閃,呸了一口:“三丫頭,不要再說這種毫無意義的話,你犯下這等大罪,根本不是我敢包容的,我不會因爲你是佟家的女兒就不顧是非黑白了!”
是非黑白?佟婧琬心頭冷笑,真虧你說的口!佟婧琬已無心再多說什麼,面對在場所有的鄙夷目光,她只是站著,笑著站著,從容不破。
“皇上來了,皇上來了……”人羣后方,又有人喊了一聲。
旋即衆人讓出道來,走在最前面的是萬俟琛,一身淡黃的五爪龍袍,華貴、莊重,配以他一笑傾城的面容和淡然謙順的氣質,一時間惹得在場女人芳心暗許。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衆大臣,包括那酒醉微薰的佟安邦。
“朕的茜瑗在哪?”萬俟琛還未走近,便感到氣氛很是悲傷,貴爲九五之尊的他此刻也微微有些慌了。
衆人低著頭,靜若無聲。
萬俟琛快步上前,看到大夫人懷中那一動不動的女童時,不由悲中心來,也不顧身份,直接蹲下,把女童攬進自己懷中,喃喃喚道:“茜瑗,父皇來了……茜瑗……”
作爲一個帝王,此刻不見他的高高在上,有的只是一個父親的焦急與悲痛。
佟婧琬瞧見,眼中卻不同於旁家千金眼中的震撼,她的眼中閃現出濃濃的嘲諷,萬俟琛,你這樣的人也會在意子女的死活嗎?如果在意,當初的你何以那麼狠心對我們的孩子痛下毒手!
與此同時,衆人都憤恨嫌惡地看向佟婧琬,而作爲佟婧琬的父親,佟安邦,此刻已然呆滯地不發一言,他的心裡正在盤算,他要如何跟這個逆女劃清接線。
“誰傷了了朕寶貝女兒?”萬俟琛猛然的擡起頭,眸中帶著狠絕,如同嗜血的獵豹,令在場的衆人再一次靜若寒蟬。
“皇上,是……是……是佟府三小姐,佟婧環,臣婦有罪,最靠近公主,卻沒來的及救下,愣是讓這丫頭犯下這滔天大罪?!贝蠓蛉艘姛o人說話,有些急,硬著頭皮主動回上,只是她的話不自覺帶著顫抖,許是最賊心虛了。
“對……是她,就是她剌殺的公主?!痹仍趫瞿切┬〗阋惨黄鹬赶蛸℃虹?,希望能夠撇清關係。她們一個個都說的一臉的肯定,似乎都是親眼看到的。
此刻這種情形,佟婧琬彷彿被推進了絕境,再無申辯機會。
柳素琴微微擡眸,給佟婧璇留在此處的某個丫鬟遞了個眼神:璇兒,大局已定了。
萬俟琛擡頭的時候,繼而一愣。如果說之前那滿面的紅點他想不起,那麼現在,當他再一次觀察眼前這個不卑不亢的清冷女子時,他沒理由想不起國師送來的那副畫卷,原來她就是佟婧環!可是他不明白對面這個依舊淡然的女人爲什麼要傷害小公主,就如他不明白爲什麼能夠在這女子身上感覺到恨意一般。
見皇帝半晌沒有說話,有些人的心開始無法安定了。
“皇上,請息怒,都怪老臣教導無方,臣現在就殺了她?!辟“舶羁焖傧蚯?,狠聲說道,希望親手殺了佟婧琬可以消去萬俟琛的一些怒氣,更想通過太義滅親,讓皇帝不好遷怒。
說話間,佟安邦奪了身旁侍衛的利刃,單手高舉,對著佟婧琬的胸口就要狠狠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