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婧琬走的那日,墨淵便得到了消息,馬不停蹄的便往江北趕,可是半路途中,他耽擱了。此刻的他已經在沿途一家客棧住了兩天,而他的胸前隱隱包著一圈白色的繃帶。
解開綁帶,那翻出的嫩肉,觸目驚心,周遭還隱隱約約有些發暗,想來是傷口前還中了毒。
墨淵小心地爲自己換藥,突然耳根一動,聽到內屋外頭有輕微的腳步聲,他冷沉著嗓音道:“進來!”
在房間門外徘徊很久的阿寂破門而入,單膝跪地。
見來人是阿寂,墨淵不覺擡起頭來,沉聲問道:“你怎麼回來了?我不是讓你先行區保護她,寸步不得離開?!”
阿寂的背脊微微一震,隨即仰起頭來,正聲答道:“主子,阿寂可以保護佟三小姐的安全,可如今那顧校尉暗中使計,令周邊一帶五穀無收、斷水斷糧,此事若是解決不了,我擔心……”
阿寂一句話未完,墨淵額上青筋隱現,握拳在側,一向親和的眸中也泛著血色,冷聲斥道:“先是阻擋我的前行,如今有斷水斷糧!到底是誰要針對她!”
阿寂一驚,略微詫異地望著墨淵。主子素來性格沉穩,情緒也不會因爲任何事情產生波動,就算之前小琬姐命薄死在皇宮,他也只是消極了好一陣,然後就是冷漠地裝作若無怎麼如今卻如此護著這個佟三小姐?難道真的是因爲她與小琬姐相似嗎?還是說主子心中,這個女子已經佔據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你吩咐下去,讓熟悉的沿途驛館爲我準備良駒,我要連夜趕往江城!”墨淵雙拳緊握著下令。
阿寂一時怔愣,勸道:“可主子,您的傷還沒有好全,若是連夜趕路,只怕會撕裂傷口。而且江北又是瘟疫病區,你如今這麼虛弱,很容易感染的……”
“好了,不用說了,我心意已決,你照辦就是!”墨淵一甩長袍,直接進了裡屋,準備帶一些必須的藥劑跟醫具,也好屆時能幫上些忙!
在墨淵火速趕往江北的當晚,佟婧琬和萬俟玨一行人,一口糧食都沒能吃上。
顧源表面依舊是一副恭敬模樣,笑對萬俟玨,道:“王爺,下官在城內爲您和佟三小姐準備了上好的廂房。你們連日趕路,也該累了,我差人送你們過去早些歇下吧!”
上好的廂房?
佟婧琬猶疑地打量了這個表面恭敬的校尉一眼,他爲他們安排的恐怕是離疫區最近的客棧吧!
萬俟玨並沒有急著應答,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一衆舞姬身上,將他*不羈的紈絝公子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顧源只能轉身去問佟婧琬,“不知佟三小姐意下如何?”
進入疫區是遲早的事,但顧源這般不安好心,佟婧琬自然不能如他的意。
佟婧琬淡淡瞥了萬俟玨一眼,笑言:“實在是勞煩顧校尉了,不過正如校尉你所說,小女子舟車勞頓已經很累了,實在沒有力氣再去城內。依我看,顧校尉的這竹屋足夠寬敞,小女和王爺今晚就在這裡歇下吧!”
萬俟玨一聽,眼眸微微瞇起,笑著應和道:“顧兄,就聽她的!本王今晚還想與你一同探討探討人間樂事……”
他說著,眼眸有意無意地落在舞姬半露的酥胸上,雙瞳中閃著精光。
顧源微微皺了眉,又勸道:“可這竹屋畢竟簡陋,這山間又多蟲蟻,下官擔心王爺夜裡睡不安穩。”
萬俟玨挑眉一笑,一手摟過一個舞姬,一臉茫然道:“怎麼會睡不安穩,只要你捨得讓本王留在此處與這些美人相伴,就是一夜難眠,本王也覺得值!”
“這……”
顧源還想說些什麼,佟婧琬上前一步,作勢橫臂將他攔住,看似好心好意道:“王爺他向來風流不羈,有美相伴哪裡還在意你說的那些,顧校尉還是滿足他吧,否則他一個不高興,您可是會惹來殺生之禍是!”
顧源一聽,目光又在萬俟玨身上瞟了瞟。心裡頭唸叨著:要弄死你們也不急於一時,一天天慢慢餓死是死,感染瘟疫病死也是死,總歸只要你們死,我都好向上頭交待!
想到這兒,他退卻一步,便吩咐左右道:“你們快去將竹屋內的兩個隔間的收拾出來,將王爺和佟三小姐的行禮搬進去。”
“是。”
左右家丁紛紛上前。
佟婧琬除了幾件換洗衣裳,沒什麼行禮,於是朝他們擺了擺手道:“不用你們幫忙,我自己來。”
幾個家丁便去幫助萬俟玨的侍從搬行李。
萬俟玨的行禮頗多,最重的當屬兩大壇二十年的女兒紅。
出門辦事,還要帶著這種又重又大易碎難搬的東西,佟婧琬無奈地搖搖頭,這萬俟玨真是越來越讓她看不明白。 
所有人都忙得團團轉,就連身爲校尉的顧源也跟著幫忙,萬俟玨卻跟沒事人似的,自顧自地坐在席上,瞇著眼眸,享受著舞姬的按摩。
等到所有的行禮都從馬車上卸下,萬俟玨這才起身,上前問道:“顧校尉這竹屋看起來並不大,要是把左右兩個隔間都收拾給我們,你住哪邊呢?”
顧源恭敬地點頭,“王爺不用爲下官擔心,下官可以在竹屋外扎一個簡單的帳篷。”
萬俟玨微微皺了眉,一副淡然的模樣,“顧校尉此舉倒是委屈了,不過這一路上,本王都與三小姐住一間房,你無需給我們安排兩間屋子的,而且突然將我們二人分開,本王很不習慣呢!”
佟婧琬面色冷沉下去。
在途中,與他同住一間房,只是爲了防止柳素琴或者趙家人的刺殺,靠得近,好有個照應,偏偏被萬俟玨當衆曲解,他究竟想怎麼樣?跟她扯上不清不楚的關係,他究竟想做什麼? 
顧源方纔還是一臉嚴肅,此時嘴角卻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道:“原來王爺和佟三小姐……顧某遠在江北,早就聽過民間關於你們二人的傳聞,想不到竟是真的!”
什麼傳聞?!
顧源見佟婧琬一臉茫然,便解釋道:“就是七王爺他夜宿相府的事……”
她暴打他的那個晚上?!
佟婧琬眸色冷了冷,卻是有苦難言,畢竟她總不能解釋自己當初是因爲毆打了一朝王爺被迫去賠罪侍夜,而後又發熱暈倒了吧?這怎麼聽都會越描越黑。
只是佟婧琬這邊正心煩鬱悶,那方萬俟玨卻故作深情地牽起她的手:“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本王也不再隱瞞了。本王跟三小姐其實是兩情相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