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裡分明有挑釁的味道，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七王爺萬俟玨有些喘氣的站在門口，只是很快又恢復成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被當衆嘲弄，趙雲珞面色瞬間變得陰沉難看，卻也不好發作，只能陪著笑道：“七王爺說得極是，臣女是婦道人家，不懂那些個治國大策。”
萬俟玨勾脣又道：“古有女皇武則天，才女鍾無豔，女子文韜武略也沒什麼不好。佟三小姐是爲國獻策，值得嘉獎纔是。否則泱泱大晉國，怕是連個治理自然災害的法子都想不出來了！”
“七王爺說得不錯。”趙雲珞一口怨氣盡數吞了下去，她的妃位詔命至今沒有頒佈，作爲一個將軍之女，多少還是要給七皇子幾分薄面的。
佟婧琬在一旁冷眼看著，心裡頭這才稍稍有了些許快意，輕輕轉過頭去看萬俟玨，正巧和他的視線撞了個正著，那廝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看得人心裡發麻。
果然，下一秒，萬俟玨快步上前，走到大殿中央，朝著萬俟琛跪下去，微笑著擡起頭來道：“佟三小姐聰慧溫婉，賢淑端莊，臣弟仰慕已久。前往江北治災之前，皇上曾答應要滿足臣弟一個心願，如今臣弟懇請皇上做主，將佟三小姐賜婚給臣弟——”
佟婧琬頓時一驚，眉頭一蹙，剛要開口，一側的姜太后彷彿料到了她要說什麼，伸手將她拽住，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這兩下，不是安慰，而是警告。
她能看透姜太后的心思，沉靜恬淡的眼神，威而不怒。
萬俟琛看似不經意地伸出中指，在桌案上扣了兩下，瞇起眼眸望著殿堂之下的萬俟玨，道：“你可想清楚了？”
萬俟玨一臉如沐春風的笑意：“臣弟想清楚了。在江北的時候，佟三小姐與臣弟同患難、共甘苦，臣弟以爲，我們可以共度一生。”
萬俟琛沉思不語，心中暗暗盤算：佟婧環這女子比起那些個名門貴女聰慧有餘，雖然身份低些，但在治國治家的法子上歪理很多，提出的想法也總是出人意料，萬俟玨若是娶了她……
萬俟琛微微瞇起眼眸，腦海中又響起姜太后一刻鐘錢對他說的話：”這佟婧環是最好的棋子，你只要對外放出你要收她爲妃的風聲，哀家保證那萬俟玨定會趕來主動求娶。這佟婧環既有治國才學，自然不會心甘嫁老七這樣的紈絝貴族，她一定會找皇兒你談條件，哀家相信，皇兒只要利用的好，不但可以多一個人才還能多一個眼線。”
不得不承認，姜太后的話多萬俟琛是有誘惑性的，只是這樣美豔又聰慧的女子，他也想佔有，難道真的要因爲這麼多年的不安把自己喜歡的讓給老七這個廢物嗎？
萬俟琛的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氣息，他將難題拋給佟婧琬，問道：“佟三小姐的意思呢？”
不等佟婧琬回答，萬俟琛又自顧自地說：“朕的七弟紈絝不羈，曾犯下不少不可原諒的錯誤，三小姐你在治災期間功勞也是不可忽視的，朕不想強求於你。你若是不願意下嫁，可以直說。”
下嫁？
萬俟琛可真是擡舉她了。萬俟玨就算再怎麼荒唐風流，到底是個嫡出的皇子，而她如今算個什麼身份，爹爹被降職，今生的母親也不過是由婢女晉升的姨娘，若真的計較起來，她是十足十的高攀！
萬俟玨的求娶，萬俟琛反對，姜太后支持，她則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
萬俟琛和姜太后，她現在都不能得罪，思索再三，緩緩一笑，沉靜的目光對上席上的萬俟琛，道：“臣女身份低微，恐怕配不上七王爺。”
萬俟玨灼灼的目光看過來，帶著幾分耐人尋味的感覺，又道：“本王不介意。”他的嘴角掛著三分壞壞的笑意，另有七分則深深藏在了心底。
佟婧琬見他不折不撓，又道：“臣女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不等她說完，萬俟玨又打斷道：“只要你嫁給本王，本王就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永不納妾！”
“王爺身邊有那麼多鶯鶯燕燕……”
萬俟玨勾脣一笑，“那些都是過去式。”
“臣女不善女紅琴棋、不貼心、不會伺候夫君……”
萬俟玨懶懶一挑眉，“娶妻無非就是賢與貌，你佟婧環兩者都有了。至於你不會伺候夫君，本王往後慢慢教你。”
真是大膽，這樣的話竟敢在這種場合講？！佟婧琬被他一句話氣的是滿臉通紅。
姜太后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掃，最終停留在萬俟琛身上，對於這兒子方纔的拆臺有些惱怒，“身份地位，這些都是虛的，當初陛下執意要娶那人爲正妃，哀家不曾阻攔，如今老七他……”
聽到“那人”二字，萬俟琛的面色頓時一變，目光凌冽如冰，沉聲道：“母后，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既然朕許諾過七皇弟，那就依他的意思，將兩個人的親事定下來，儘早完婚。”
見萬俟琛鬆了口，佟婧琬心頭一跳，趕忙從太后身邊的位置上走下來，垂首深深跪下去，道：“臣女不想嫁。”
姜太后神情一滯，眉頭猛然蹙起，聲音中隱隱含了怒意，道：“七王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佟婧琬幽幽嘆了口氣，仰起一雙清靈的眸子來，道：“臣女第一次進宮獻策時，你誇讚臣女，曾派琴嬤嬤將佛珠送回，還承諾環環一份心安，如今環環是否可以向您討要？”
姜太后知她想說什麼，冷聲道：“這件事皇上已經做了主，哀家不便插手。”
這是又要背棄承諾了嗎？
佟婧琬在心底冷笑，皇家的人說話哪有算數的，是她太天真了！
趙雲珞藉機嘲諷，“佟三小姐得七王爺青睞，真是好福氣，佟三小姐該開心纔是！”
佟婧琬不服，可寂寂深宮，沒有一個人可以幫到她，真是可悲。她上輩子錯活了一世，發誓不再跟皇族之人扯上關係，沒想到還是這般？難道她步步爲營的復仇之路，最終還是需要依靠皇權鬥爭來實現嗎？她佟婧琬註定只能是依託男人的女子嗎？
萬俟琛輕咳了一聲，吩咐身邊的公公道：“讓欽天監去查查，找個良辰吉日，”說到這兒又側身對著不遠處的萬俟玨開口，“這皇宮剛剛出了事，這佟婧環又是皇后的庶妹，你這時候要娶，還是低調些吧！”
姜太后的面色緩了緩，露出舒心的笑，威脅似的對佟婧琬道：“聽說侯王府曾給你送過一個厲害丫鬟，不知道哀家是不是可以見一見她……”
侯王府送她的丫鬟？書萱！姜太后一定是調查過她，知道她在相府唯一在意的就是這個婢女，而且當衆被提及這事，很有可能對書萱的過去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這樣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