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滿門被滅,這一消息很快便在京都重臣之間流傳開,而消息傳到佟府的時候,正巧碰上準備出門去祈福的老太君。
驚聞這個消息,老太君懵了,她火速讓身邊的容嬤嬤去尋找雅竹軒找佟婧琬,容嬤嬤匆忙領命而去。
此時,書萱正端著準備好的早膳,而匆匆而來的容嬤嬤險些撞上了滾燙的膳食。
書萱有些惱怒,轉身欲要訓斥那個不長眼的丫鬟,看到是容嬤嬤,生生壓下怒氣,皺著眉上前道:“這不是容嬤嬤嗎,今兒一大早怎麼就來了?”
容嬤嬤在書萱的耳邊說了兩句話,書萱眉心一跳,連忙把手中的膳食放在容嬤嬤手中:“嬤嬤你先拿下,我這就去進去告知小姐。”
容嬤嬤接過,匆促道:“書萱丫頭你還是要快著點,老太君那裡可著急呢!”
佟婧琬大清早的被吵醒,聽了書萱的話卻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吩咐服侍她穿衣裳、洗漱,甚至還不忘吃了早點,這才慢悠悠地向著怡安院去了。
到了怡安院,卻見到滿屋子的都是人。佟安邦臉色沉沉地坐著,還有一些平日裡不曾上門的佟家旁系親戚,今兒個也都來全了,顯然很多人已經聽聞了趙家之事。
一片靜寂無聲中,忽然有人輕輕咳了一下。
所有人擡頭,目光聚向門口的纖瘦人影,臉色微變。佟安邦手中一直把玩著的核桃突然掉在了地上,一直咕嚕咕嚕地滾到了佟婧琬的腳底下。佟婧琬彎腰將那光滑的核桃拾了起來,捧在手中,拿袖子擦了擦,然後才輕輕地送回給佟安邦。
佟婧琬今日著一襲素色長裙,外罩一件玫紅色的昭君套,腰繫蔥綠綴紫紅色瑪瑙的寶石扣碧玉帶,整個人外表看上去與平日沒什麼不同,只是奇怪的是,她戴了一塊紅色掐絲的面紗,眉羽間還有一抹淡淡的憂愁。
佟安邦想起她這女兒臉上突生的黑斑,神情莫名遲滯起來,她臉上的東西應該是被人所害,一個這般容易被害的丫頭,怎麼可能有那樣的能耐?
佟婧琬擡頭,嘴角揚著,眼底笑濃,只是衆人根本看不清她,“這是怎麼了,一大清早,大家的表情都這樣不好看,莫非是因爲環環今日的裝扮?”
佟安邦挑眉,有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因爲方纔他隱隱感覺,她這個女兒在向他挑釁,那種凌厲的眼神,讓他的心猛然一顫。
這個被他放任在偏院不管不顧十多年的女兒,一直是唯唯諾諾,直到得了老太君的喜愛後,才慢慢得以他的正視。
只不過他一直是想將她當做一枚棋子看待的,沒想到這枚他視爲可有可無的棋子,不但內鬥完勝了趙氏跟柳氏,還將他從一品丞相的位置拉了下來。現在趙家滿門覆滅,外面都傳是司幽人報復所爲,但是他知道事情絕對沒這麼簡單。
前幾日,邊疆大捷的同時,他得到了兩個消息,第一是長子佟以泓戰死沙場,第二是一封秘密送回的信,信中說此次大敗司幽所使的火牛陣並非邊疆將士所策劃,而是京都之人暗中策劃,而若是京都之人策劃出如此大功,怎麼可能將這個功能都給趙家呢?
唯一的可能便是別有用意,而敢對趙家設陷,又有這麼大能耐的,他能想到的便只有……
他隱隱有種感覺,這一切的一切跟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女兒脫不了關係,而且他突然發現作爲父親,他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個人可以牽制她……
“爹爹,有話不妨直說。”佟婧琬被直直盯了半天,面色依舊平靜。
“除了三丫頭,其他人先退下!”佟安邦慢慢地說著,絲毫不顧忌周遭之人露出的驚訝表情。
衆人即便口中頗有微詞,但還是應了,因爲很多小道消息讓他們對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都心有敬畏。
“環環,趙家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佟婧琬彎了彎脣,“爹爹你在說什麼,趙家?趙家出什麼事了?女兒又做了什麼?”
佟安邦臉色微變,也知道自己方纔的話確實唐突了,便換了一種說法,“你是佟家的女兒,這一點你不會忘記吧?”
佟婧琬含笑聽著,沒有打斷她,於是佟安邦繼續道,“早上剛剛傳來消息,說趙家滿門被殺,環環,你說我相府該作何反應?”
“趙家滿門被滅?爹爹你不是開玩笑吧?”
“別以爲老夫在這家裡一點眼線都沒有,”佟安邦顯然對佟婧琬的故作不知有些惱怒,“環環,雖然爲父至今不敢相信那些查出來的蛛絲馬跡,但那並不表示效忠趙雲的那些人都不相信,一旦他們信了後果不堪設想!”
“呵呵,環環不過一閨閣小姐,哪裡有這麼大的本事?趙雲的那些部下若是真覺得這次事件跟我們佟家有關,想必對付的也是爹爹你吧!”她的態度看似恭敬,但這畫中言語卻讓佟安邦差點順不過氣來,“若是爹爹你沒有其他要說的,那麼女兒便先告辭了。”
佟安邦卻突然擋在了她的面前,佟婧琬擡眼盯著他,她明顯看到了自家父親眼中的殺意,卻轉瞬定了神,只淡笑道:“爹爹還有什麼事?”
“那你說爲父現在要怎麼辦?”
佟婧琬微微垂睫,含笑道:“保我入朝!”
“你……”佟安邦顯然有些不明,“爲什麼?”
“如今皇后姐姐雖然醒來,但免不了會再次受到謀害,有女兒在她身邊,相信爹爹你也會放心一些。”
“可柳氏的死……”佟安邦不由想起一件擔憂的事情。
“這就得看爹爹你是不是真心幫女兒了。”說話間,佟婧琬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遞到佟安邦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