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殿中的氣氛爲之一肅,四王妃張氏起身起到一半,也只能跟著衆人一併跪地行禮,迎接皇帝及後宮嬪妃的到來。
佟婧琬和萬俟玨也被迫回到自己的席位旁邊跪下接駕。
萬俟琛今日著一套簡單卻不失清俊的黃色衣袍,一邊扶著瑜妃的手,一邊跟著佟皇后跟姜太后從殿外徐徐而來,左右兩邊親疏內外一目瞭然。
“衆卿平身?!痹谥魑簧下淞俗f俟琛目光往殿中一瞥,道,“今日只是一個簡單的宮宴,旨在慶祝我大晉江北百姓度過難關,衆卿不必拘禮,都入席吧?!?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壽無疆!”百官命婦齊齊拜下,然後才各自拘謹的退回座位上落座。
“福海啊,看看沒什麼事就安排開席吧?!比f俟琛隨意一揮手,卻是露出點兒笑容側身靠近瑜妃肩頭,模樣很是親密,不經意間還以手指在瑜妃平坦的肚皮打圈。
瑜妃柔柔一笑,羞澀的垂下頭去。
一瞬間,迎來周遭鶯鶯燕燕神色各異的冷眼。
張福海找來殿中管事太監詢問了情況,片刻之後過去對萬俟琛回稟道:“回稟皇上,一切準備就緒,可以開宴了?!?
“哦!”萬俟琛漫不經心的應了聲,這才把視線從瑜妃的肚子上移開,剛剛端了酒要宣佈開席,就聽下首一桌老將軍趙雲散漫的開口道,“皇上,太子殿下還沒到的,要不要再等等?”
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
果不其然,萬俟琛聞言就是臉色一沉,側目果然看見太子的那一桌空置,臉色就更是難看了起來。
張氏因爲兒子不見蹤影,正在著急,再見萬俟琛這般臉色也只能強忍下來。
萬俟琛冷著臉對著那張空桌凝視片刻,然後才沉聲吩咐,“來人,去把太子給朕帶過來。”
吩咐過後,張公公在皇帝的示意下開口,“宴會開始!”
話落,只見三名水靈靈的美人亦步亦趨走了進來
待這三位美人走進來之後,所有人都屏神凝氣的瞪大眼睛,就連不近女色的九王爺萬俟琰突然看到三位絕世美人,那一雙英氣的眼眸也當即瞪得老大。
這是邊疆大將從鄰國司幽帶回的異國舞姬,美得不像真人。連佟婧琬心中驚歎,真是太美了,那身段十分窈窕,個個都前凸後翹,胸處豐滿,腰腰纖細,頭髮烏黑,眼神明亮。
隨後,三位美女都扭動著身子走到中央,隨後玉臂一揮,她們的外裳紛紛落地,露出了平坦且滑膩如雞蛋的小腹。
這下子,衆人紛紛大驚失色,夫人小姐們紛紛捂住眼睛,男人們則色瞇瞇的盯著看,一個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那三位舞姬此時都只著了件露臂露小腹的天藍色翡翠裙,下著垂至腳踝的五彩繡粉紅秋海棠裙,小腹上還綴了顆閃閃發光的紅寶石,臂上環著金色的臂釧。
隨即,大殿中跳起了一曲波斯舞,三名舞姬生得風情萬種,舞姿也十分的誘惑人,卻讓人覺得不輕浮,看上去高雅十足,讓原本還心煩的萬俟琛忍不住輕咳一聲。
異國舞姬如此大膽,在場的一些宮妃當即氣得秀眉緊蹙,可奈何不能放肆,只好在心中暗罵司幽的這些女人不守婦道,竟做出如此有違綸常的事,太不要臉了。
可是人家不僅露得美,而且舞姿也真的柔繞嬛嬛,真是身輕如燕,在場中好像化著一隻飛燕,玉臂如藕般無暇,纖細的五指握成孔雀啄食狀,纖長的髮絲垂在腦後,伴著帶有異域風情的音樂,三位舞姬真的跳得很棒。所以慢慢的,原本還羞於不敢看的小姐們也嘖嘖驚歎,反正她們都是待嫁,不存在什麼夫郎被勾的怒意,在她們看來,只要跳得好,都是值得讚賞的。
舞落,皇帝帶頭鼓掌,而後喚來身邊的張公公,吩咐了幾句。
張福海那白嫩的皮膚瞬間堆笑,高聲道“皇上有旨,司幽舞姬舞姿卓絕,收入後宮冊封爲……”
話到一半,外面突然聽見殿外慌亂的哭喊聲傳來,“皇上!皇上不好了!”
卻是一個小太監跌跌撞撞的從外面跑了進來。
“你個死奴才,什麼不好了,今兒個是普天同慶的日子,你這口無遮攔的不要命了!”張公公眼中現出一抹厲色,一路小跑過來將那小太監半路攔下,不由分說直接踢出一腳,旋即說,“還不把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拖下去?”
侍衛們因爲認得這人是太子身邊的管事,再見他這般神情所以猶豫著沒敢攔他,此時得令,忙不迭衝進來。
“公公,張公公,奴才有事稟報,不好——不好了!”那小太監涕淚橫流,手腳發軟的死拽住張公公的袍子不放。
張公公嫌惡的揮揮手——
皇帝前些日子心情不好,日日爲了朝裡朝外煩心,今兒個好不容易在瑜妃那得了好消息,正開心著呢,萬不能叫人來攪和了他的心情。
那小太監見他不肯通融,也就顧不得,被兩個侍衛拖著往外走的時候脫口尖叫:“皇上,太子殿下薨了!薨了!”
他的聲音本來就帶了些女子的特有的尖銳,再加上這樣生死關頭,更是不管不顧,淒厲一吼,震的滿殿人等如遭雷擊,鴉雀無聲。
張公公一個機靈,木然是回頭去看萬俟琛。
萬俟琛高坐在王座之上,顯然也是一時半會兒沒能消化掉這個問題。
卻是張氏第一個反應過來,急急的從座位上起身衝下去,揪住那小太監的衣襟就歇斯底里的嚷,“平兒呢?我的平兒不是和太子在一起?我兒子呢?”
她這邊一嚷,萬俟琛也才猛地驚醒。
在座的嬪妃們更是竊竊私語,人心惶惶。
侍衛們不敢再攔,各自鬆了手。
“陛下!陛下!”那小太監連滾帶爬的匍匐在地,涕淚橫流道,“太子殿下在御花園裡意外落水,陛下,太子殿下他已經去了!”
話音未落,萬俟琛已經猛地拍案而起,大步從王座上走下來,一路帶起強烈的風聲不止。
由於變故突然,佟婧琬也是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恍惚間一擡頭,卻見派出去的暗影已經回來,但是因著萬俟琛到了大殿當中而不能貿然進來,站在門外一臉焦灼之色的拼命對她打眼色。
佟婧琬心裡一涼,頓時生出幾許寒意。
下一刻,卻見萬俟琛一腳將那小太監踹翻在地,腳尖踩著他的胸口生生踩的他吐血,面目猙獰的一字一頓道,“你再說一遍!”
“太——太子殿下——薨——薨了!”小太監抱著他的靴子,一臉的痛苦之色,幾次欲翻白眼,卻還是強撐著說道,“殿——殿下和四王爺家的小世子爭執,然後……奴才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啊,就見世子把太子推入了湖中?!?
說完就是頭一歪,昏死過去。
“胡說!”張氏聞言,厲聲嘶吼出來,踉蹌著後退兩步。
彼時萬俟琝不在殿中,被指爲導致太子溺亡的罪魁禍首萬俟子平也不在,萬俟琛理所應當就把所有的怒氣都集中到了四王妃張氏身上,冷不防一個陰冷而飽含殺意的眼風橫過去。
張氏身子一抖,忙是跪下,磕頭道,“皇上!不要聽這個奴才一派胡言,不會是,我的兒子我瞭解,我的平兒不會推太子殿下下水的?!?
“你的兒子——”萬俟琛陰冷的聲音由喉嚨深處爆發出來,似乎是被這幾個字刺激到了,倒是恨不能連張氏也一併剝皮生吞下去。
張氏一個機靈,頓時被嚇的噤聲,使勁的伏身在地。
躲在佟婧琬懷裡的萬俟穎遠遠的瞧見,哇的一聲就被嚇的大哭起來。
她的嗓門奇高,這一聲再度刺激到了萬俟琛的神經,萬俟琛猛地一個回頭,怒喝道:“閉嘴!”
萬俟穎被寵的壞了,從來不曾怕過什麼人或是什麼場面,但是被他兇神惡煞的吼了這麼一嗓子,便是猛地噤聲,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淚一直掛在眼圈裡就是不敢往外滾,瑟瑟發抖的不住往佟婧琬懷裡縮著身子。
佟婧琬皺眉,沒想到她的擔憂終是成了真,只是留在此處,她根本沒辦法查清事情,想了想,抱起萬俟穎站起,對著皇帝屈膝一福道,“小郡主受了驚嚇,打擾到了皇上。臣女先行告退,將她帶到偏殿去?!?
萬俟琛現在是看萬俟琝一家子都不順眼,可佟婧琬那恭敬有據的說辭有找不到可以發怒的地方,旋即冷眼死瞪著她懷裡的萬俟穎。
他不說話,佟婧琬就只當他是默許,又再恭恭敬敬的對他屈膝一福,就轉身抱著萬俟穎偏門退了出去,只是在轉身離開的瞬間,隱晦的和萬俟玨交換了一個眼神。
等在殿外正苦於進退無門的暗影見狀也豁然開朗,一個激靈下,無聲無息的閃身離開,繞路去往身側的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