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行亮皮笑肉不笑了一下，俊美的面孔帶著一股令人悚然的味道，“小鄧子，你自幼就是我趙家安排在宮裡的眼線，想必你一定知道要怎麼聯絡那些隱在宮裡的殺手吧？嗯！？”
小鄧子大驚失色道：“大少爺，您可不要打錯了主意，那些助力老將軍是分派給雲娘娘的，你要是私下假借名義安排行動，若是被娘娘她知道了，後果……”
趙行亮沒有讓他說完，只是冷哼一聲道：“別跟我提什麼後果，她是我妹妹，就算我動用了，她難不成還能殺了我不成！？快說，要如何聯繫那些人？！”
小鄧子聞言，面色愈發蒼白，顫抖道，“大少爺，你不要爲難小的了……我……”
“啪”——
這已經是小鄧子今夜受下的第四個耳光了，趙行亮本就算個練家子，這一下又是卯足了勁，愣是將小鄧子右邊臉內的牙齒給打鬆動了。
“少爺，你……”小鄧子這一次是真的被打出了恨意，若不是看到趙家的面子上，他根本就懶得理會眼前這個沒有功名的狐假虎威的趙家長孫少爺。
“太監就是太監，沒種的東西！”趙行亮不知道怎麼的，好似辱罵旁人，他的心裡會多少好受一些，好似可以撇清自己跟眼前小鄧子的區別一般。
原本心中便有不滿，這一句話瞬間將小鄧子心底的怒意徹底點燃，呵呵，說我是個沒種的東西？趙行亮啊趙行亮，若不是爲了你們趙家，我又何以人自幼便被強暴閹刑，若不是爲了你們趙家，我又何以要這樣受你打罵！心生怨憤的瞬間，小鄧子腦中突然想到了什麼。
旋即，小鄧子裝作一副委屈的表情，懦懦道，“少爺，奴才真不是有心拒絕你的，可你也知道，就算聯繫上了那些人，沒有趙家的信物，他們也不會爲您辦事啊。不過……”
“不過什麼？”趙行亮隱約聽出了言外之意，忙不迭追問。
“少爺若是想動用殺手，其實可以不用娘娘這邊的勢力，小的這些年混跡宮中，對一些江湖草莽還是有聽聞的，聽說城西荒郊有個黑沙寨，那裡面都是亡命天涯的一等一好手，只要少爺你出得起錢財，還怕他們不好好給您辦事嗎？”
趙行亮心雖恨，但終究有些膽小：“你說的那個黑風寨靠譜嗎？會不會拿了錢不辦事，又或者會劫持我討要更多的錢財呢？”
小鄧子嘴角動了動，眼眸中帶著淡淡的輕蔑，思索了片刻，突然面上浮現起一絲笑意：“要是少爺不放心黑風寨，不妨考慮考慮飲血一族？”
飲血一族？傳言中這個殺手組織只有四個人，分別是魑魅魍魎，是三男一女的兄妹殺手組合，專門執行秘密的殺人任務。只要僱主出得起價錢，沒有他們不敢幹的事情，江湖出道雖然才短短數載，但僱主委託給那兄妹四人的任務還從未失過手，可謂戰績輝煌。只不過，那飲血一族曾放言，不會在京都犯案，所以這些年京都貴胄雖知道他們的名號，但對他們倒是沒太多的恐懼。
“好！就他們了！”趙行亮瞬間眼亮，嘴角的陰冷笑意愈發濃重。他蹲下身子，單手攬住小鄧子的胳膊，“好傢伙，還是你有主意，不過你話既然說了，這聯繫飲血一族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小鄧子心頭覺得不妥，可是一想到自己先前受到的侮辱，再看到眼前這男人得意的面容，他也就默默應了，只是在點頭的同時，他眼中流露出一種空前的屈辱感。
——
第三日清早，佟老太君果然喚來了佟婧琬，吩咐她代替佟府去法華寺祈福，順道也給枉死的某個丫鬟尋高人超度一下。
佟婧琬默默緊捏了捏手中的紙團，笑意盈盈的應了，轉身便準備回雅竹軒簡單收拾一下細軟。
在回去的途中，佟婧琬正巧撞上準備給老太君去請安的冬兒。
冬兒自從小產後，這些日子一直在佟安邦的書房休憩的，在沒發生佟舜霖傷人一事之前，佟安邦對她也算得上是噓寒問暖，只是這幾天不但連個人影不見，還時時往墨韻軒跑。看著日漸隆起的肚子，冬兒心中沒有了欣喜，更多的恐懼。
當初她看穿柳氏陰謀，將計就計謊稱小產進行誣害，原本是想等柳氏在佟家地位似有若無之際再主動承認這個謊言的，可現在柳氏卻隱隱有東山再起之勢，一時間冬兒不安到了極致。
“小姐，你要救救我腹中的孩子啊……”在佟婧琬與她即將插身而過的瞬間，冬兒抓住佟婧琬的手，就地就是一跪。
“救你？我如果說沒空當如何？”
佟婧琬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瞬間激怒了冬兒，她猛然站起，昂首平視道，“小姐，冬兒伺候你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我成了姨娘，卻因爲出身在府裡被人孤立，所以我必須要留下肚裡的孩子，如果你不幫我保住他，那麼你別怪我把你這幾年的大膽行徑都稟告老爺。”
竟然威脅我？
佟婧琬冷冷看著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冬兒，腦中突然想起老太君吩咐她祈福的事情，瞬間有了計較，冷漠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今天老太君吩咐我去法華寺去祈福，你隨我一道，也好讓廟裡懂醫的師傅先給你看看胎兒狀況。”
“恩，那我回去打點一下，你等下給我找個舒服一些的馬車。”冬兒原本是敬畏佟婧琬的，但這些日子做主子的感覺讓她太過迷戀，一時間也忘記了眼前這個舊主的厲害。得見佟婧琬畏懼她的威脅，心底還隱隱有些雀躍。
盯著冬兒得意離開的背影，佟婧琬卻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幾分鐘後，她突然將手心的紙團輕輕展開，直直地盯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又默默的將紙團揉起放入袖間。
一陣風吹過，揚起她的髮絲，拂過臉龐之際，她的臉色隱隱顯露了一分不動聲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