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門口怯生生地傳來了一個女聲，帶著委屈帶著擔憂。
擡頭一看，是四小姐佟婧珊！
“不是讓人看著你嗎？誰放你出來的！”佟安邦瞄了眼身邊臉色依舊蒼白的三女兒，口氣很是不善。
“相爺，是奴婢帶她過來的，”應和佟安邦問話的，是四小姐身後緊跟的丫鬟冬兒。今兒一早，她被派去給佟安邦拿洗漱之物，正好看到從窗戶處偷跑出來的四小姐，一時拗不過，便領她過來了。
佟安邦冷冷瞪了冬兒一眼，“算了，既然過來了，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那布偶是怎麼回事！”
“我……”佟婧珊前進的腳步因著這句話停滯了下來，很是恐慌地望著牀榻上端詳布偶的人。
“妹妹，你不用害怕，我相信這事情跟你無關?！辟℃虹蝗粩E起了頭，平淡開口。只是這簡單的一句話，讓佟婧珊，還有不遠處的三姨娘，瞬間心暖了起來。
佟婧珊眼中帶著濃濃的感激，現在這麼多人懷疑她，可她的三姐卻依然信任她，想到這兒，她三步一上前，緊緊地回握著佟婧琬的手，眼眶中都隱隱有著淚水。
佟婧琬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水，示意她鬆開，其實她心中根本不是信任佟婧珊，而是她方纔已經推斷出此事不可能是她所爲。
“爹爹，你看看這料子是哪裡的？”佟婧琬先是詢問。
佟安邦看了看，沒有做聲，一直伺候他身後的小廝阿東卻突然開了口：“這料子是宮中特供，但大夫人說太素，然後老爺說適合四小姐，就奴才轉送給四小姐了，沒想到竟然用到這布偶身上了?！?
佟婧琬聞言，皺了皺眉，想來佟婧珊身邊定是出了吃裡扒外的叛徒。
而佟婧珊被家丁們關進書房後，更是想了一夜，也想明白了很多，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詢問她如何養花的柳氏。柳氏那天有意無意地提到佟婧環對她的情誼，就是料定了她會感念，故而好好的加以利用。
後來，她的親孃，那個因爲她被休回府受盡恥笑閉門不出的三姨娘，連夜拖人帶了字條給她；那個她以爲已經絲毫不放她在心上的三姨娘竟然告訴她，會爲了她的安危而對抗柳氏，所以一大早她便主動前來探望，爲的就是消除她在父親心中的壞印象。
原本她以爲可以用言語打動父親，可沒想到會鬧出布料一說，轉頭看了看不遠處因四姨娘死死拉住而沒有多話的三姨娘，一時間，神色很是失落。
佟婧珊的失落、不遠處柳氏的恬淡自得都完全被佟婧琬看在了眼裡，嘴角輕咬了下，再次將目光移到了字跡上面，這字跡這般潦草，好像刻意想模糊字跡一般，而佟安邦因爲正煩擾要怎麼懲處佟婧珊，一時間也沒有說話。
半響，佟婧琬眼睛一亮，她記得昨夜她無意間輕瞥那花盆時，那土壤還是溼潤的，轉向佟安邦詢問道“爹，昨夜那盆花的土壤可是潮溼的？”
佟安邦仔細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冬兒，拿盆水來?！倍?，佟婧琬直接將那布偶扔了進去。
片刻後，又伸手將其拿了出來，眼睛一亮：“爹，你聞聞看這宣紙？”
劉媽媽面色一慌，大夫人的表情也有了輕微的浮動。
“是蘭香？”佟安邦似乎也明白了佟婧琬的用意，正常宣紙根本是沒有味道的，但是現任皇帝他酷愛君子蘭，所以他用的宣紙都是特別製作的，遇水後會有著淡淡的蘭花香。
“正是蘭香，四妹妹她不過是個被夫家和離的庶女，哪裡會得到這樣的東西，要知道這蘭香宣紙只有個別皇親纔有的，所以這件事不是她所爲?！辟℃虹従徔?，一雙晶亮的眼睛笑盈盈的看向柳素琴。
在這府中，能夠從時不時從皇宮得到東西的，估計也只有柳素琴了，而這大夫人向來對宮中出來的東西向來珍視，絕對不可能把這麼特殊的東西隨便送人，只是如今即便是知道也扳不倒大夫人，畢竟她有一個皇后女兒傍身。除非有足夠的理由，否則這佟安邦不會輕易跟她撕破臉的。
再有一點就是，若是真的細究起來，對於佟婧珊情況也不利，畢竟那布料確實府中如今只有她有。若是她追究，柳素琴一定揪著料子的事情不放，而佟婧珊又爲了洗刷冤屈，揪著這宣紙的特性不放，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而且，她很確定，若是這事真的賴到柳素琴身上，她絕對有可能拿個身邊的人來抵罪，根本不會真正對付到她。
倒不如退一步，既收了佟婧珊的心，又在佟婧珊的心裡放下一顆怨恨的種子，而且她剛剛瞄到佟安邦的眼色，呵呵，他希望她忍下這口氣。
既然這樣，不如先順了他的意，不過這筆賬，她是好好記著了，“爹，女兒已經不疼了，這事就不要追究了吧?！?
“恩，既然環環都這麼說了，那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似乎很滿意佟婧琬的懂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離開。
在經過柳素琴身邊的時候，“夫人啊，這府中最近不太安寧啊，如今母親她去法華寺進香祈福，你這當家主母也順道抄寫佛經吧?！?
柳氏聞言，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不過她知道這佟安邦是真動怒了，如今讓她抄寫經文已經是給她一個臺階下了，一時間不能推遲。
柳素琴強撐起笑臉“是，相爺，回去我便開始抄。”
佟婧琬挑了挑眉，不動聲色的看了眼佟安邦，卻見他再次開口，“不急，正好過幾天法華寺的住持會過來看看風水，到時候一定需要抄寫經文的?！?
聞言，佟婧琬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其實她真的覺得她的胃疼跟那布偶沒有什麼關係，不過這罰抄經文放在老太君歸來後，想來是不能找人代抄了。
其實柳氏的計劃已經很周全了，早早便買通了佟婧珊的丫鬟，只是那丫鬟縱然偷得料子，卻是不會寫字的，所以大夫人只能讓劉媽媽去寫，偏偏那劉媽媽不認識什麼蘭香宣紙，竟然找了那邊特別的宣紙，還被佟婧琬給察覺了。
離開佟婧琬的屋子，柳素琴不由僅僅握拳，她的目的沒達成，卻是給自己找了罪受，事情不會這樣就完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