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說話的語速意地放緩,大概是想和自己的母親說句悄悄話,但畢竟是個小孩子,不懂的把握語調高低,還是讓佟婧琬聽了個清清楚楚。
佟婧琬一直對孩童缺少抵抗力,只是聽到她這提議,終究還是尷尬了好久。
張氏笑著扳正萬俟穎的小肩膀,抽出帕子又仔細的給她擦了擦臉,一邊放柔了聲音訓斥道:“不要亂說話,會嚇到你佟姐姐的,來,把小臉擦擦,瞧你這小花臉,還還像個大家閨秀?”
“嗯!”因著佟婧琬的突然出現,小郡主早就忘掉自己被哥哥“拋棄”的事實,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見她終於是被哄住了,張氏也如釋重負的出了口氣,扭頭正巧看到佟婧琬不自在的表情,立馬緩和說道,“這丫頭,是被我慣壞了,沒事總愛跟著平兒屁股後頭鬧騰,偏偏那臭小子又皮的很,半分也不相讓,讓你看笑話了。”
“小孩子調皮一點總是難免,我倒是很喜歡倆孩子的這般性子,王爺跟王妃真是好福氣。”佟婧琬笑道,也湊過去,彎身下去幫著把萬俟穎身上沾的泥土拍淨。
“什麼福氣不福氣的,做兒女的,都是父母的債,你是不知道這倆小祖宗平日裡都把府裡上下鬧騰成什麼樣子的了。”張氏說道,眼神之中卻滿滿的都是難掩的寵溺和滿足。
“哥哥不好,說我跑的慢,總不帶我玩。”萬俟穎聞言,立刻瞪著眼大聲反駁,惹的張氏和佟婧琬忍俊不禁。
“沒大沒小!”張氏嗔她一眼,轉而對佟婧琬笑道,“三小姐,你如今早就過了婚嫁之齡,也該尋個好歸宿了,方纔你說喜歡這兩個孩子,不若嫁進我們四王府如何?”
“臣女謝過王妃的好意,只是臣女今生只想尋一個一生一世一心人,所以……”佟婧琬面頰一紅,微微垂眸避開她的視線,一副小女人懷春的模樣。
張氏見她這一副嬌羞小媳婦的模樣,心中大致也猜到了七八分,外人都說七王爺跟佟三小姐日日住在一起,莫非……
想到這兒,她眨眨眼試探道:“三小姐跟七弟一道去江北,難不成你們兩人……”
說著就眉眼飛飛,往佟婧琬的腹部撇去。
“王妃千萬不要亂想,臣女跟七王爺絕非外面傳言的那般。”佟婧琬被她看的略有幾分不自在,嚴詞更正道。
“好好好,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張氏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
倒是旁邊一直在豎著耳朵聽話兒的萬俟穎突然開竅,往佟婧琬跟前走了一步,一板一眼的說道:“大姐姐不去我們家,是要跟七皇叔回家嗎?”
跟張氏閒聊兩句倒也沒什麼,突然被這麼個小丫頭一本正經的打趣,著實平時平素再怎麼淡定,這會兒也有些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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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把佟婧琬此刻的無措全然看在眼中,目光不覺得一深,又繼續給萬俟穎身上收拾乾淨了。收拾乾淨後,鬼精靈的小丫頭直接甩開了張氏的手,硬是要往佟婧琬的懷裡鑽。 或者是心中對孩童沒有抵抗力,佟婧琬順手就把這粉雕玉琢的小郡主抱在膝上坐了,從碟子裡挑了塊板栗酥喂她。
小郡主的確是被寵壞了,也不伸手去接,就那麼心安理得的就著她的手邊玩著自己的衣帶,一邊不緊不慢的咬。
張氏看在眼裡,原是有意阻止,但見佟婧琬臉上笑容不似假的遂也就放心,由著她去了。
萬俟琛率先從御書房離開,急急往泰和殿趕來的時候,正巧看到的便是這一幕情景,花樹掩映間,那個向來清冷的女子此刻卻滿臉盈笑,還時不時餵食著懷中那粉嘟嘟的小丫頭。
本來是其樂融融的一副景象,萬俟玨在看到佟婧琬懷裡抱著的萬俟穎時眼神突然就多了那麼幾分的不自在,舉步走了過去。
“奴婢給端親王請安!”四王妃安排在圓桌四周的奴僕們率先看到了來人,連忙屈膝行禮。
“免了免了!”萬俟玨敷衍說道,走近隨意撿了把椅子坐下。
佟婧琬看到來人,只是示意性的問候了一聲,一副不想多跟他說話的模樣。
萬俟玨心中多少有些堵,視線落在那甩著兩條小短腿安逸吃東西的某小孩時,腦中卻只充斥的名喚一種礙眼的情緒,旋即探手過去道:“穎兒,來,到七皇叔這裡,七皇叔抱!”
萬俟穎這小丫頭,天生對美色沒有抵抗力,就如同初次見面就能死皮賴臉的往佟婧琬身上黏一樣,曾也因爲萬俟玨容貌出衆,第一眼見了就驚爲天人,所以也曾賊心不死,找著機會就想往萬俟玨身上蹭。
按理說這一次也是機會難得,眼見著就要夙願得償,不曾想遇到個讓她覺得長得更好看脾氣也更好的佟婧琬,咱七王爺破天荒施展出來的美人計竟是沒能奏效。
“不要,我要佟姐姐抱!”萬俟穎頭也不擡的躲開他的手,擦了把嘴角沾的糕點沫子,小屁股就一墩一墩的探身去指桌上一盤顏色鮮亮的鳳梨酥,嬌嗔道,“佟姐姐,我還要那個。”
“哪個?”佟婧琬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耐性很好的給她掰了一半送到嘴邊,柔聲囑咐道,“這些糕點太甜了,只準吃著一個了,好不好?”
“嗯!”萬俟穎也不討價還價,反而很很痛快的應了。
眼瞧著一直冷情待人的女人,竟然溫柔耐心的應付一個奶娃娃,萬俟玨心中莫名的不悅,冷著臉便對一臉笑意的張氏道,“四嫂,你自己的女兒幹嘛你不抱?”
張氏見他臉色不好,心頭一跳,剛要擡手去把萬俟穎抱走,卻聽到佟婧琬微笑的回答,“沒事兒,穎兒在我懷中很乖巧,我也很喜歡她。”
說著就輕點了下萬俟穎的鼻尖。
萬俟穎聞言更是笑的見牙不見眼,伸手抱住她的脖子,狠狠的往她臉上香了一個,作爲最高獎賞。
或許是萬俟穎的動作太過忽然,或者是自己不小心抽動到了傷口,明明很溫馨的畫面,卻突然聽到了不合時宜的抽吸聲。
萬俟玨瞧見,立馬將女娃娃從佟婧琬懷中抱下塞到張氏懷中,然後蹲著身子,關心道,“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佟婧琬不想在人前暴露身上的傷痕,故作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只是那蒼白的小臉終究出賣了她。
若僅僅只是臉色蒼白還能讓萬俟玨冷靜,可當他瞧見佟婧琬手臂衣衫上沁出的淡淡血印時,他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把手給本王伸出來!”
佟婧琬發愣的間隙,胳臂被強制按住,然後帶著一些不確定的小心翼翼地撕開了她雙臂的衣衫,猙獰恐怖的血痕便暴露在衆人面前,一時間周遭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萬俟玨一瞧見那傷痕,當即面色一冷,按著傷痕的深淺度跟切口,,這絕對是這女人自己劃得!能夠拿自己身體開玩笑,這女人究竟是多狠的心。
“三小姐,你身上這傷……”張氏因這觸目驚心的血痕猛地身子一顫,試探性的發問。
“去江北途中出了意外,不打緊的。”佟婧琬咬牙甩開了萬俟玨的禁錮,望著那缺了一塊的衣袖,有些無奈。
“來人,帶三小姐去換身合適的衣衫去。”張氏眼瞧著氣氛有些不對勁,忙插話緩和。
佟婧琬跟隨離開後,萬俟琛也藉口要給太后請安一道離開了,只留下場中面面相覷的母女兩人。
“額娘,佟姐姐受傷的事情,我們要不要告訴太后奶奶啊?”
“穎兒,答應額娘一件事,方纔的事情咱們就當沒看到好不好?”
“爲什麼呢?”
“因爲……”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