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一隻手覆上書翹的手背,耳邊是溫柔的女聲:“琴藝非一日而成,書妃娘娘莫要著急!”佟婧琬的話像是給書翹打了一劑定心針,她定心開始按著佟婧琬的指示練習。
一夜之中,她二人在冷宮中練習,偏有一個路過冷宮小解的太監聽到了冷宮傳來的淒厲的聲音,在寒冷的夜裡散發著令人恐懼的氣息,他“啊”一聲大叫,以爲冷宮有鬼,跌倒在地上爬滾著離開了。
第二天,宮中鬧鬼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每個宮裡都是人心惶惶,宮女太監們私下裡也是互相傳言是前皇后回來了,她有著冤屈,所以纔會在宮中游蕩。當然這只是佟婧琬和萬俟玨散的小謠言,爲的是讓佟婧璇和萬俟琛心慌。
太后一知道這件事,就傳了佟婧琬覲見,她不知道宮中鬧鬼的事件是真是假,但是當這件事一發生,她的腦中就想起了佟婧琬冷靜淡然的一張臉,似乎對任何事都是胸有成竹地樣子。
“你覺得這前皇后回來復仇之事是真是假?”因爲皇上和皇后均沒有人禁止謠言傳播,所以很快關於冷宮鬧鬼的故事越變越大,全然已經變成前皇后佟婧琬回來復仇,只是爲了報復現在的佟婧璇皇后坐上了她原本的位置。太后的臉色還算淡定,她一手拿著佛珠,半睜著眼緊盯著佟婧琬。
佟婧琬微微一笑,搖搖頭:“謠言止於智者!若是爲假,這日子久了謠言過去了,宮中也失了對這事的興趣。若是爲真,婧環相信太后老人家定會明察秋毫!”
太后突然站起來,伸出手要佟婧琬扶著,走向當初她向佟婧琬展示的囚室。“哀家也是今日才知道,琬兒那孩子是對婧璇有著怒意的。想來當初定是發生了什麼哀家不知道的事。”太后描著囚室的一磚一瓦,眼中有著不知名的情緒。
她何止是對佟婧璇有著怒意,她有著徹天徹地的恨意,恨不得蝕骨啖肉的程度,只用一個小小的怒意未免太輕易了吧。佟婧琬跟著太后,眼中的恨意慢慢釋放出來。太后突然回頭,看著佟婧琬道:“你曾經與琬兒那丫頭交好,她可曾對你說過什麼?”
佟婧琬看著太后的眼睛,也不避開:“婧環不曾聽琬姐姐說過半分皇室不好的話!只是.......”她欲言又止,引得太后繼續追問。“只是什麼?”
“婧環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見琬姐姐眼睛空洞,似乎被人弄瞎了眼睛,她在一個漆黑的地方無助地哭著。而那時正巧是琬姐姐生病而亡的第一天。”佟婧琬的聲音在不大的囚室裡飄蕩著,讓太后有一種錯覺,眼前的佟婧環就是佟婧琬一般。她悄悄按住自己的心,心中責怪自己的想法,她可是親自看見佟婧琬下葬的。只是佟婧琬死前的確眼睛受了傷,琛兒說是她因爲生病自己撓瞎的,難道其中根本就是埋了隱情?
“胡說!你身爲第一女官,怎可以信這無中生有的事?”太后輕喝,若是細看,還能發現她的身子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爲發怒還是其他的原因,“以後,這種事不許再提!”
佟婧琬跪在地上,眼中突然有了淚意:“太后,婧環只是思念琬姐姐過度,無意冒犯太后的!”
想到佟婧琬的利用價值,太后忍住心中的一絲奇妙感覺,將佟婧琬扶起來:“哀家知道,只是這種話在宮裡豈能亂講,被有心人聽見,只怕會說你蠱惑人心!”佟婧琬輕聲抽泣:“可是琬姐姐她的死因確實蹊蹺......”
“住嘴!”太后大怒,生氣道,“以後關於前皇后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她匆匆離開囚室,呆在這裡,她似乎也相信佟婧琬的魂也在這個囚室裡一樣,背後一陣陣發涼。只是,太后永遠想不到佟婧琬不僅魂在這裡,還換了一副面孔一直出現在她的面前。
佟婧琬聽著太后焦急地腳步,心中輕輕地倒數,嘴角盛開妖冶的笑:待賤人佟婧璇和狗賊萬俟琛獲得她們應有的懲罰時,就親自將太后您送入這囚室,安享晚年。她無意識地勾起嘴角,運籌帷幄!
“什麼?”佟婧璇失手打翻了茶杯,驚慌失措地聽著宮女傳來的消息,“前皇后的冤魂回來了,在慕琬宮四處遊蕩被不少太監看見了?”
她顧不得手被熱水燙傷,對著宮女一巴掌打過去:“誰讓你告訴本宮這麼倒胃口的事的?”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永遠不要再記起佟婧琬那個女人,那個被自己陷害後又被自己最愛的男人做成人彘的女人。佟婧璇抱著自己的身子,漸漸感受到了涼意,因爲佟婧琬她很久沒有睡過一天的好覺,每次閉上眼睛就能看見佟婧琬沒有眼睛,嗚嗚呀呀地在自己的腳邊蠕動,她也沒有手沒有腳,卻總是能跟在自己的身後,顫動著她的心魂。
宮女驚訝地捂著臉龐,宮中誰都知道,佟婧琬是前皇后佟婧璇的姐姐,皇上是在前皇后佟婧琬死去三年之後,立的佟婧璇爲後,而當時死去的小太子已經三歲了。所以皇上與佟婧璇一定是揹著皇后佟婧琬私相授受,而佟婧琬皇后也一定是被他們兩的事情東窗事發後一病不起直到身亡的。她捂住自己的嘴,收拾好了佟婧琬打翻的茶杯後,打算出了這個宮就把自己懷疑的事情告訴所有交好的宮女太監,好好宣揚佟婧璇的惡名聲。
“還不滾出去,杵在本宮這兒想討打嗎?”佟婧璇氣不過宮女不吭聲的表現,一腳將宮女踢倒,又倒了一杯熱茶從宮女的頭頂澆到腳底,宮女畏畏縮縮地起身推開,心中的恨意和計謀慢慢成形。
待宮女出去後,剛纔還是氣焰囂張地佟婧璇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她抱著自己的身子不住地顫抖,嘴中卻不停地發出笑意:“哈哈哈,佟婧琬你已經死了,就不要再妄想翻身了!與本宮鬥,只有你輸!”笑著笑著她的眼淚一滴滴地滴在地上,眼前似乎出現了佟婧琬嫁給還是睿親王的萬俟琛時的場景。
那日春光甚好,她在母親的懷裡吃著府中最好的水果,聽著戲臺子上的戲子唱著亂七八糟地戲,雖然她一句都未聽懂,卻享受著淡然安適的生活,父親寵著,母親愛著,是佟府中最美麗的小姐,她什麼都是好的,只有一樣比不得佟婧琬,就是身份,佟婧琬的母親雖然是一個青樓女子,但是皇上親自下旨要將佟府的嫡長小姐嫁給睿親王。彼時,睿親王無權無勢,母家的勢力也不是很強大,幾乎佟府所有的姐妹都是不願意嫁給睿親王的,佟婧璇是父母掌心的寶,自然不會嫁給睿親王。所有在這個時候,她的父親想到了一直生活在青樓的一個私生女,佟婧琬。將她的身份扶正,爲佟府現任大小姐,用著佟婧琬身在青樓的母親做威脅,讓佟婧琬心甘情願地嫁給了睿親王,而佟婧璇的身份則變成了二小姐,她自然是不依的,但是想到勢頭大好的太子爺,也就慢慢放下了心中的糾結。
佟婧琬大婚那天,佟婧璇見過她未來的姐夫,睿親王萬俟琛,她當時躲在簾子後面看著他們拜堂,心中突然就羨慕起來。隔著簾子看著想衆人敬酒的萬俟琛,第一次發現她這個未來的姐夫面容俊俏,比她家大哥俊上幾百倍,她咬著手絹無限怨念,若不是他的身份,只怕現在嫁給這個英明神武的睿親王的就是自己了。
許是那時佟婧璇的目光太熱切,和衆人敬著酒的萬俟琛微微側目,看向簾子這邊。簾子後面的佟婧璇嚇了一跳,用帕子害羞地擋住自己的臉,隨即又想到隔著一層簾子,那人未必看得清自己,復又擡頭挺胸地注視著萬俟琛。卻不想,萬俟琛有感知一般,對著自己這個方向一笑,那一刻佟婧璇覺得自己的臉都燒了起來,她低下頭不停地在心裡說道:他不過是無意地一笑,何必當真?再想起,臉蛋更紅了。席間,母親來看自己,還懷疑地追問了幾句,她只推說是天氣太熱,氣上了臉,可那時纔是初春,哪來的熱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