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守在書萱牀邊,情急之下,只能伸手去擋,雙手被鋒利的瓷片割破,殷紅的鮮血瞬間便濺了滿地!
書萱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皺眉地望著眼前的佟婧瑤,道:“你……”
“我怎麼了?”佟婧瑤臉上掛著殘酷的笑意,“你家主子殺我孃親,我拿她屋裡的丫鬟出出氣,難道不可以嗎?!”
冬兒還在與佟婧瑤竭力周旋,鮮血染紅了淡色的被子,屋子裡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兒。
書萱緊咬著牙齒,很想上前阻止,可是身子虛弱無力,根本動彈不了。
佟婧瑤見牀榻上的書萱確實動彈不了,膽子也愈發大了,鋒利的碗口直直朝著眼前的兩個女子扔去,“嗤”的一聲,書萱的臉上被劃出了一個長長的口子……
望著面前兩丫鬟不斷流淌出來的血液,佟婧瑤心裡不由產生一種報復的快感,高舉著手中瓷片,近乎肆意地狂笑:“你們不是一直忠心嗎?那就早點讓我弄死,好下去伺候你們家主子啊!!”
“小姐,小姐……”書萱的情緒原本昏沉,被佟婧瑤這話一刺激,立馬癲狂起來,猛地從牀榻上撲出,口中唸唸有詞,“小姐要我下去陪她,小姐要我下去陪她……”
書萱本就有功夫,這一刺激下直接將佟婧瑤重重撲倒在地,只聽啊的一聲,佟婧瑤的腦袋撞上了書桌,怒意通紅的眼睛雙雙對視。
再接著,雅竹軒傳出了厲媽媽尖銳的叫聲,“來人啊,快救六小姐啊……”
另一邊,環彩閣的上好廂房中。
地毯上的女子已然熟睡,不知是因爲薰香的緣故,又或者是這個世界太過薄情,女子的眼角隱約掛著淚痕。
萬俟玨倚在牀榻邊上,垂眸望著佟婧琬的靜躺背影,心中微微一動。
他翻身起來,不留聲息地走在佟婧琬身邊,俯下身子,細細打量著她的容貌,這個強勢冷漠的女子,睡著是模樣卻有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是什麼迫使她要那樣防備的活著呢?
不知不覺中,萬俟玨伸出中指,小心翼翼地撫摸上了她的臉龐,想要擦拭她眼角的淚水。
“書萱,書萱……”
睡夢中,她發出的低低的呢喃。
萬俟玨微微皺了眉,這樣一個冷漠的女子,怎麼會對當年宮中那個毀容的丫鬟有這麼深的感情,到底有什麼地方是他沒想到的?
佟婧琬睡得很不安穩,溫順的眉毛時不時擰成一團,眉心蹙地緊緊的,身子痛苦地蜷縮成一團,手按在左側的胸腔處,彷彿是心口在疼,又好像是夢境中被什麼東西困住了,怎麼也掙脫不開來。
她捲翹的睫毛很長,眼睛緊閉的時候,長睫甚至能刷到下眼瞼。
彷彿被蠱惑了似的,萬俟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來,大掌平攤,掌心在她輕盈如蟬翼的睫毛上掃來掃去。
那種感覺癢癢的,偷偷摸摸的,很有意思。
或許是因爲玩得過了,睡夢中的女子不安地翻了個身,膝蓋也微微彎起,縮在地毯的一角,呈警惕的睡姿。
萬俟玨神情一怔,有些恍惚地晃了晃頭,他這是在做什麼?
直起身子,爬上牀榻,拉下紅紗帳,他又恢復一臉冷沉的面容,雙眸緊閉,強制自己入睡,再也不去理會地板上躺著的女子。
到了下半夜,佟婧琬睡得越發不安,睡夢中的低吟,一陣高過一陣,被夢魘捆住,始終無法掙脫的感覺。
剛要入睡的萬俟玨又被吵醒了,哀嘆了一口氣,再度掀開帳子,瞟了一眼地上的女子。
“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佟婧琬渾身顫抖著,雙手握拳,死死拽住被子,好像將其當做了什麼,那種恨意太過濃烈,濃烈到萬俟玨都有種心顫的感覺。
他慢慢起身,沒有掌燈,藉著月光試探性走到她身邊,企圖更清楚地聽清她說什麼。他彎下身子,還沒來得及靠近……
“啊!不要——”
恰在此時,佟婧琬像是突然夢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驚叫著醒來,一回頭,卻發現自己眼前突然多了個黑影,而嬌俏的鼻頭剛巧撞上萬俟玨硬邦邦的前額!
好疼!鼻樑骨都怪撞斷了!
“你做什麼?!”
等她從疼痛中反映過來,她怒氣衝衝地瞪著抱著她的萬俟玨,兇惡的眼神,一臉的厭惡,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萬俟玨看似不悅地掃了她一眼:“要不是大晚上鬼哭狼嗷的,本王纔不會過來理會你……”
佟婧琬瞇了瞇雙眼,不斷回憶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萬俟玨看出她的不安,倒是坦然一笑,起身走到窗口,迎著月光,調戲道,“反正都醒了,不妨陪本王上屋頂做點風花雪月的事情,如何?”
佟婧琬並不理會他,她眉頭微微蹙起,只感覺今日很不太平,睡也睡得不安穩。她兀自走到窗邊,伸手打開花窗,剛巧一隻五彩斑斕的東西強行闖了進來,撲進了她的懷中。
佟婧琬猛地一驚,再細看眉頭更是深深攏起,這小東西怎麼會來這?
五彩小獸手舞足蹈的指了指那被包裹起耳朵,然後猛地一晃腦,一個信箋掉了出來。佟婧琬拆了信鴿腳邊的紙箋,一點點展開,幾個潦草而歪歪扭扭的字橫陳其上,看得她觸目驚心!
“怎麼會這樣……”佟婧琬的背脊猛然一震,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萬俟玨像是早就料到了,拈起一片海棠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看似不經意道:“昨日探子回報,相府中突然多了好些高手護衛,但好像還是有不要命的女人連夜出府,再後來好像有些鬧騰……可能針對的就是你身邊那些心腹吧……”
聽他一點點說下去,佟婧琬清冷的眸子裡露出幾分狠意來,蒼白的指節一點點握緊,將手中的紙箋捏成一團,長甲掐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