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婧琬打量著賽昌況的臉色,唔!臉色潮紅,明顯不是因爲受涼,應該是剛剛做了運動或是受了刺激!額頭有汗,卻不是冷汗,怕是他剛剛屋裡有了火源。他急匆匆地跑過來,怕是已經(jīng)準備好了說辭,家中的人也安排好了,怕是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了!佟婧琬對著萬俟玨搖搖頭。示意她不想和賽昌況打交道!
“本王只是來山西巡查巡查,賽知府不介意本王在你這裡住下吧!”萬俟玨突然站起來,對著賽昌況笑得和煦!
賽昌況訕笑,他不是沒有聽說過萬俟玨的傳言,風流倜儻但人品極好,陰差陽錯地還能將江西瘟疫給化解了,其中摻連的官員趙雲(yún)老將軍和佟相都被降了職,雖然這兩人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去了。
但是萬俟玨的好運明顯讓賽昌況怕了,他明顯愣了片刻,隨後像是用盡了力氣,才肯回復萬俟玨:“那下官這就去準備廂房!”
一般人看見賽昌況這般,便已經(jīng)有了退卻之心,偏萬俟玨非但沒有一點羞愧,相反他還悠悠然地點頭,隨後拉著佟婧琬的手,對賽昌況說:“賽知府,多準備幾個房間,我和環(huán)環(huán)一間,其餘的人都各備一間吧!”他臉色平常得很,似乎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
賽昌況想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環(huán)環(huán)”是佟婧環(huán)的閨名,他臉色怪異地盯著佟婧琬,早前聽說了七王爺與佟婧環(huán)是未婚夫妻,不過後來貌似佟婧環(huán)因爲想要當上宮妃,背叛了七王爺,兩人婚約也因此解除了,如今看來,佟婧環(huán)居然還和七王爺拉拉扯扯,簡直就是對皇上的褻瀆,他不知道自己“嫉惡如仇”的眼神讓佟婧琬看到了,兀自沉浸在爲皇上不服中。
“賽知府可是不願意?”萬俟玨本來是摟住佟婧琬的腰,他低著頭吻著佟婧琬的髮絲,卻看見了賽昌況盯著佟婧琬的眼神,他眉頭皺起,看著賽昌況的語氣不善,似乎因爲賽昌況盯著佟婧琬吃了醋!
賽昌況這才反應過來,大官的事情他管不了,他也不想管,總之只要他們不來插手自己的事,自己還是可以與他們好商量的:“下官這就去準備!”轉身時,他的臉色就變了,狠狠地甩了不長的袖子,走向自己的房間,與萬俟玨說了這麼久,他的身子也凍得麻木了,他得回去暖暖。
“本王餓了,你……去給本王端些吃的過來!”萬俟玨頤氣指使,一個丫鬟就唯唯諾諾地下去了,在她眼中萬俟玨和佟婧琬就如同天人,她還沒有見過這麼不凡的男女。
很快,飯菜上來了,萬俟玨一看就甩了臉色,他一拍桌子,突然喝道:“讓賽昌況來見本王,他叫賽昌況,難道真的是猖狂不是?就用這麼招待本王?”
桌子上赫然是幾個熟透了的地瓜,一盅白粥,一碟鹹菜!也怪不得萬俟玨會這麼生氣,他一個京城來的王爺,錦衣玉食慣了,哪裡吃得下這些。丫鬟跪在地上,如是想道。
賽昌況才爬進了暖和的被窩,就被下人喊出來,原因是萬俟玨這個二世祖在前廳鬧脾氣,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在被窩裡呆了一盞茶的功夫,又期期艾艾地不穿外衣爬起來,去了前廳。
果然,萬俟玨臉色極冷,他的手一推,桌子上的地瓜已經(jīng)滾落在了地上:“賽昌況,你給本王準備的膳食就是這個?”他指著地上的地瓜,一臉嫌棄,佟婧琬坐在萬俟玨的旁邊,表情柔和,似乎一切與她無關,她只是靜靜地看著賽昌況,相比之下,賽昌況反而希望佟婧琬來指責自己,而不是這般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像是陰冷地毒蛇盯著它看上的獵物。
“賽昌況,本王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在了耳裡?本王不吃這些窮人的東西,你去準備一些葷食給本王!”萬俟玨指著出神的賽昌況,氣焰囂張,“你快去準備,本王等不了多少時候了!”
賽昌況鄙夷地偷看了一眼萬俟玨,他上前一步很心痛地拾起地上的地瓜,老臉苦瓜一般:“七王爺,不是下官怠慢您,只是如今雪災眼中,下官作爲山西的父母官,怎麼忍心讓百姓吃苦,府中就剩了這些吃食了,下官實在拿不出其他的來招待七王爺了!”言下之意就是,你愛吃不吃,不吃滾蛋!
萬俟玨恬不知恥地繼續(xù)要求:“別告訴我你整個府中沒有其他的吃食,這麼多的丫鬟小廝你都捨不得辭退,多了這麼多的口糧你倒是不在意了?”他爍目如利劍,根本就不相信賽昌況的託詞!
賽昌況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他像是被萬俟玨刁難的奴人,老淚縱橫地看著萬俟玨:“七王爺,若是下官放他們出府,他們定然會在漫漫雪災中因爲沒吃的丟了一條性命,這不是下官看到的!”他似乎從話中貶低了萬俟玨不會他人的死活,一意孤行地要求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萬俟玨還想再說什麼,被佟婧琬攔住,於是賽昌況終於聽到了佟婧琬這一天來的第一句話:“王爺,賽知府也是無可奈何,王爺還是不要爲難他了!”她的聲音似乎沾染了風雪的寒氣,冷冷地如條小蛇鑽進了賽昌況的皮肉中。
萬俟玨見到佟婧琬都爲賽昌況說話,他的臉色頓時就柔和下來,摟著佟婧琬的腰親暱地說:“環(huán)環(huán)說什麼,本王自當聽什麼!”隨後他瞪了賽昌況一眼,示意他退下!
女色當?shù)溃贿^也是個紈絝子弟,不過有了個身份,有什麼好神氣的,賽昌況也是恨恨地退下,他對佟婧琬幫了自己說得一句話毫無感激,原因是佟婧琬給他的感覺就是不簡單,這個女人從一個小小的庶女成了大晉唯一的女宰相,其中經(jīng)歷了什麼不得而知,黑暗與謀略都不可能少!
“好了,人都走了,你可以放下我了!”萬俟玨的半個身子都掛在了佟婧琬的身上,面對佟婧琬的不滿,他還能和顏悅色與佟婧琬咬耳朵:“愛妃,本王演的可好?”與面對賽昌況完全是不同地一張臉!
溫熱的氣息在佟婧琬的耳邊感知,她微微移過頭,絲毫不知她的的耳朵悄悄紅了:“王爺自重!”
萬俟玨看著佟婧琬通紅的耳朵,眼睛笑得如同一隻狐貍,他勉爲其難地放過他的琬兒吧,只是嘴上的話依舊帶著調戲:“自重?琬兒怎麼辦,本王重不起來了,這裡連吃的都沒有,本王怕是要輕下去了,琬兒你可以晚上偷偷地餵飽本王!”他曖昧地眨眼,成功得了佟婧琬的青睞,一記勾拳不留情地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唔……好好好,是本王的錯,琬兒你還是收手吧,切莫把自己的手打疼了,本王心疼得緊!”他抓起佟婧琬的手,哈哈氣,突來的溫柔讓佟婧琬收了手,她突然一聲不吭地站起來,往前廳在走,留下臉色和煦如春風的萬俟玨,他的琬兒剛剛是害羞了吧,俏臉通紅!
“主子。”暗影突然出現(xiàn)在了萬俟玨的旁邊,他附在萬俟玨的耳邊輕聲說著自己打聽來的消息。
萬俟玨不怒反笑,他摸著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戒,反覆旋轉:“既然他喜歡做戲,本王就讓他做個夠!”臉上的表情寒顫顫地,他突然看著暗影,“以後把本王的膳食和他的換了!”地瓜?白粥?鹹菜?怎比得上他吃不下倒掉的雞鴨魚肉?
雪停了一陣,很快又下起來了,百姓都呆在了家中,艱難地躲在了稀薄的被窩中,即使是這樣還是有不少人凍死餓死,大雪中隨處可見的隆起的雪包,裡面藏著一具凍僵的屍體!
日日呆在屋內,不出來做事,便沒有經(jīng)濟來源,沒有經(jīng)濟來源就買不起市面上高價的糧食和柴火,所以很多百姓就是因爲想要改善家中的狀況,想要出去挖一些草根剝樹皮,卻因爲寒冷的天和單薄的衣凍死在了雪地裡,身後的北風嗚嗚地吹,其間似乎夾雜著親人的哭泣聲。
這是佟婧琬和萬俟玨出了賽昌況的知府府裡感受最深的事,她身上的衣服剛剛給了一個因爲冷倒在地上的老婦人,可是老婦人還是死在了雪地裡,她的冷不是一件披風就能解決的,這冷已經(jīng)深入了她的心,她的骨髓,她的每一滴血液!
“暗影,去挨家挨戶地敲門,讓所有家中凡事還有些力氣的男子女子帶著鐵鍬、掃把出來!”佟婧琬突然開了口,她實在看不下去這般頹然的山西了。“王爺,糧食的事交給你了!”佟婧琬看著萬俟玨,她明白有的時候萬俟玨的身份還是有用的,即使很多人都是心服面不服,但是這樣就足夠了!
“本王很快回來!”萬俟玨帶了五名暗衛(wèi)走,他打定了主意要用自己的身份去一些富商家裡要糧食,若是不給,就別怪他心狠了,死的全是百姓,沒有富商,甚至是富商家中的僕人,這就證明了富商們家中一定還有囤積的糧食!
很快,很多百姓就從屋子裡走出來,他們的身上是單薄的秋衣,甚至有人還穿著破破爛爛的幾件夏衣,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怪不得他們不肯出來,原來已經(jīng)連衣服都沒辦法遮體了!
“好冷,京城的高官姑娘,讓我們在外面凍著是爲了什麼?”有人打了一個噴嚏,帶頭說出自己的不滿!他一說,人羣中的其他人也熙熙攘攘地開口,像是要把自己一直以來的苦楚通過抱怨佟婧琬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