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你今天突然出現，想必不僅僅爲了試探我吧？”佟婧琬挑了挑眉，和聲細語道。
聞言，司徒南卻突然垂了垂眼眸，好似有些羞憨，旋即擡頭正色道，“是的今天來見妹妹前我就決定，如果妹妹真如那神秘人所說聰慧，我將希望妹妹你能跟我回去做我的王妃，若是你不喜歡我身邊有其他女人，我也可以爲她們做妥善的安置。我甚至能夠向你保證，將來如果我繼承司幽，你生下的兒子畢竟是我們的王位繼承人。”
一言出，四面驚奇。他竟然是來求娶的？
墨淵的表情變得似笑非笑，這傢伙難道來追女人前不先了解這個女人的狀態嗎？呵呵，今生的琬兒又聰明又漂亮，再加上大業未成，理想遠大，根本不會理會這種登徒子，而且光憑她跟萬俟玨已定的婚約便註定他不可能將她娶回做王妃！
他原本不刺激對方，不過是想讓佟婧琬親口拒絕，好讓對方徹底死心，卻沒想到佟婧琬接下來說的話讓他徹底愣住。
佟婧琬竟然面色微微發紅，緩緩道：“多謝四皇子如此厚待婧環，只是婚姻大事，絕對不可以這樣莽撞決定，還請你原諒——”
這句話說得大有學問，在場的幾人都能聽懂，佟婧琬是給了三分希望的，並不是當場就拒絕了。
司徒南立刻無比歡喜，道：“那明日下午我在郊外打獵，婧環妹妹是否可以前來一道？”
不可以，當然不可以——墨淵作爲一個被婧琬明言拒絕的人，根本不能忍受見一個突然冒出的人得到她給的希望，一時間臉色陰沉的快要滴下水來。
佟婧琬卻微笑著道：“自然可以。不過環環不通騎射，怕是要貽笑大方。”
司徒南連忙擺手笑答：“這個不妨事，我教你就是——”話說了一半，意識到自己有點魯莽，連忙道，“我妹妹的騎射功夫也很棒，讓她教你就是。對不對，青鸞？”
然而那邊的青鸞郡主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墨淵，整張臉都是帶著桃花的，壓根沒聽到她哥哥在說什麼，被他一個眼神丟過去，渾然像是丟進了水溝裡，黑咕隆咚，毫無反應。
佟婧琬突然站了起來，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言爲定。今日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告辭了。”
司徒南立刻笑道：“是，是，那我送妹妹回去？”
“不用了，你我現在還是不適合太過親近，我師傅陪我回去就可以了。”佟婧琬笑意盈盈，還特意交代出她跟墨淵的身份，惹得墨淵的臉色越發陰沉。
回相府的馬車上，墨淵也不看她，只是望向窗外，此時已是日暮時分，幾縷夕陽爲他的側顏勾勒出極好看的弧度，然而他眸光倦懶，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又很是勾人惻隱之心。
佟婧琬失笑：“再裝委屈就沒意思了，跟我說說司徒南臉上面具的事情吧。”
見她主動開口，而且關心的還是那個人，墨淵轉頭將視線投落在她身上，對她揚起一個勉強而落寞的笑容道，生硬的回了一句，“他有一側臉上戴了非常精細的面具，我雖然能看出，不過我做不出來。”
“半邊臉上的面具？”佟婧琬皺眉重複後，慢慢開口，“你有什麼藥物可以讓面具溶解？”墨淵微笑：“有的話是不是明天我可以一起去？”
——
當所有人都離開，徑路上仍舊漫行的只留下司徒南與青鸞郡主。
“其實，真要聯姻的話，主子你應該找尋大晉的嫡女貴族纔是，她不過是一個庶女。”青鸞跟在司徒南的身後，面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司徒南一聲冷笑：“你懂什麼？一個一無所有的庶出女兒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她的價值比那些蠢笨的貴族小姐要重要得多！而且她幼時跟她姐姐們都跟我有過情誼，接觸起來也更爲適合！”
佟三小姐治理災害的事蹟他其實早就聽過，原本他以爲這只是佟家故意捧高一個庶女的伎倆，但後來佟相被降職，柳氏被水刑，趙家連番受挫等等，這些都預示著這個庶女小姐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她一心想出人頭地，而且明顯對佟家也明顯沒有什麼感情。而他的復仇，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聰明心狠的女人！
“可主子……”青鸞自然也知道佟婧琬的一些事例，可是她剛剛暗暗觀察過佟婧琬，她在對方的眼裡沒看到一絲興奮跟愛慕虛榮的影子，她看到的只是譏諷跟虛僞的笑容。她很想提醒眼前的男子，可是她甚至男人的自尊心跟自信，她若是明確指出，恐怕眼前的男子會惱怒吧。
“好了，你這麼多意見，難道是吃醋了？！”司徒南站定，旋即抽手一把將欲言又止的青鸞抱在懷中，調笑道。
青鸞心中愕然了一下，旋即順著司徒南的話，臉上趕緊堆出嬌嗔的笑容，一雙玉手點了點他的額頭，道：“主子怎麼什麼都知道，人家確實是……誰讓你剛剛說以後什麼好的都是那個佟三小姐的——真叫人難受。”
要是外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吃一驚。帝王家，齷齪多。而所謂司幽高貴的青鸞郡主，她的母親不過是負責掌燈的婢女，卻被進宮覲見的司幽王爺一眼看中，露天強暴後，便在不足十個月後生下了她。
而生下她後，她的母親因爲沒有得到及時的調理，沒幾歲就虛弱而死，將她一個人留在司幽的皇宮。後來，她大了些，見自己的姿色優質，爲了讓自己更好立足在皇宮，她先後委身於太監、守宮侍衛、大皇子、將軍……每遇到一個對她有所幫助的男人，就會竭盡所能的利用，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不管要如何犧牲自己的身軀與尊嚴。
最後，她選擇的人卻是四皇子司徒南，因爲這個突然回國的男人，在短短三年內拔出了一大半會阻礙他登上帝位的障礙，成爲了司幽呼聲最高的下一任掌權者，而她，需要這種強大的男人。
因爲，她要活下去，哪怕再辛苦，她也要活下去。而且，她還要往上爬，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爬到最高的地方，再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辱她！
正因爲有這樣的經歷，所以在看見佟婧琬的那個瞬間，她突然意識到，對方和她是一樣的人。儘管她的保護色是無恥、虛榮、輕浮，而那個女子的保護色是她的冷淡和虛僞，但她們骨子裡，都是一模一樣的人。她們內心同樣充滿了仇恨，沒有任何救贖的可能，這種人一旦有了翻身的機會，必定會拼命地撕扯敵人的胸膛，直到他流乾淨最後一滴血。
她們都是雙手染滿鮮血的女人，所以，第一眼的時候，她就看透了佟婧琬。就在她仰起頭的那個瞬間，彷彿能夠看盡那個人的靈魂深處，可她不知道，佟婧琬是否也穿透重重的保護色看透了她。
若是佟婧琬和她有同樣的感覺，那今天司徒南的舉動在對方的眼睛裡，無疑是一場鬧劇。她敢肯定，佟婧琬會讓所有對她不懷好意、企圖利用她的人付出代價！就如同她一樣！
青鸞這邊腦中雖然已千迴百折，但是她的表面動作卻越發大膽，一邊在司徒南的耳邊呼氣，一邊用胸前的一對柔軟在對方的身上上下摩挲。
司徒南笑了一下，趁勢攔腰抱起了她，向一旁的較爲隱蔽的灌木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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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出門，佟婧琬也沒有告訴墨淵她到底爲什麼要去赴約，而墨淵卻因爲擔心司徒南來者不善連夜進行了調查。
而這一調查，自然躲不過萬俟玨的眼線。第二天，當佟婧琬梳妝打扮，準備帶著書萱出門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一個紫袍男子怒目而瞪的場面。
“七王爺，你怎麼也來了？”
“我的王妃想紅杏出牆，本王要是不來，被戴上了綠帽子還得了？！”此時的萬俟玨，一副委屈中帶著理所當然的模樣。
瞬間，佟婧琬有些無奈，轉身想看看理應前來的墨淵，卻沒有看到任何身影，不由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