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子的陌生人,老嫗好不容易看見了自己的親外孫,那舉著鳳日朝天令的手臂也慢慢放了下來,輕甩開身邊攙扶的丫鬟,一步一晃的走近佟婧瑤。
眼見著老嫗就要靠近,佟婧瑤猛地撲入其懷中,一邊哭著,一邊喊道:“外祖母……外祖母”
佟婧瑤只是喚著稱呼,什麼話都沒有多說,可是那帶著悲傷的情緒卻瞬間感染了老嫗,一時間,老嫗心底的憤怒愈發濃重。她扭過頭去看向佟婧琬,渾濁的眸子裡再次生出無限的仇恨來。
“佟婧環,何清兒,你再問你們最後一遍,你,到底要不要滾出佟家?”老嫗雙眸充血,望著不遠處站立的五房母女,再一次怒吼出聲。
她畢竟年歲已老,而且前不久當她得知女兒問斬,更是生了一場大病,要不是自家外孫女淒厲控訴,她根本就不想再理會這些家宅間的爭鬥。
“外祖母……”撲在懷中的佟婧瑤,慢慢擡起頭,帶著一臉的擔憂道:“外祖母,如今三姐已經是七王爺的未婚妻,你這麼做,瑤瑤怕你會遭人……”
她故意只說一半,引人遐想聯翩。
“哼,那就同歸於盡!”老年喪女的老婦人,哪裡還受得住這刺激。她突然推開佟婧瑤,迸發出駭人的力量,三兩步衝出去,抓起腦後的髮簪,直朝著佟婧琬的胸口刺去,“今日,我就要替我家苦命的帆兒,報仇雪恨!”
佟婧琬並沒有料到這老嫗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會突然拿著髮簪撲向她,那髮簪如同飛劍一般直直迎面劈來,驚駭之中,卻靈敏反應,準備彺右側俯身避過!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跟著佟婧琬身旁的何晴兒卻誤會了,何清兒害怕那髮簪是向她飛來,直接拉住佟婧琬的腰,將其當作人肉盾牌擋在自己的身前。
這一瞬間,佟婧琬是真的沒有預料到,而且因著身後緊緊拽住的雙手,她連側腰都做不了,輕咬脣瓣後,便直直閉上來了眼睛。
溫暖的血液滴落在佟婧琬的頭頂,順著髮絲滴滴向下,可她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痛楚。
她睜開眼睛,無奈鮮紅的血液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什麼都看不清。
良久,一線溫潤而不羈的嗓音便在她頭頂響起,“監斬你女兒的人是本王,有什麼問題都衝著本王來!”
這聲音,是萬俟玨!
佟婧琬伸手拂去眼角的血痕,目光朝著萬俟玨和老嫗望去,心中有那麼一瞬間的震驚,還有不知名的感動!
萬俟玨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傻到用右手掌去阻擋接下那扔出的髮簪?髮簪本來扔出的力度不算太大,可惜簪尖卻鋒利異常,因著萬俟玨那手掌猛甩阻擋的衝勁,愣是穿透而過。
殷紅的血液從他的指縫中不停流出,而他面上卻依舊是波瀾不驚,甚至帶著譏諷的笑意:“那趙姨娘有沒有罪,該由吏部去查,容不得你在這邊誣告喊殺!你手持太后娘娘的鳳日朝天令,卻在剛剛直接甩地不管,難道你不知道侮辱聖物,其罪當誅嗎?!”
侮辱聖物?
老嫗被萬俟玨的氣勢震懾住,腿一軟,這一次倒是真真跪坐在地,視線下垂,正巧看到了跌落在腳邊的令牌,隱約出現了絲絲裂痕。
瞬間,她驚駭無措,任由自己呆滯地坐地於衆賓客中央。
望著無聲呆滯的老嫗,望著完好無恙的佟婧琬,有一個人,像是置身在火海,那眼眸中盡顯著紅紅怒火!
方纔那一剎那,若是萬俟玨沒有出現,那小賤人差一點就可以死在自家外祖母手中了,一想到這個可能,佟婧瑤就很不甘心!
“七王爺對姐姐可真是疼愛有加,爲了救她,不惜傷了自己,真是讓女子都羨慕不已呢。”在衆人還在驚嚇的當口,佟婧瑤語調尖銳的開口,帶著明顯的嘲諷跟妒意。
萬俟玨手掌被髮簪穿刺而過,殷紅的液體不停流出,看得佟婧琬驚心。
她奮力掙脫開何清兒,慌忙扯出一塊帕子來,按住他的傷口,焦急道:“傷口很深,七王爺快隨我去雅竹軒包紮。”
萬俟玨一勾手臂,將她圈在懷裡,朝著她寵溺地一笑,嘴角露出幾分邪肆來,“你看,你又關心本王了。”
他嘴上調笑,好似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可惜他那不自覺抽動的臉腮卻出賣他的隱忍,一時間,佟婧琬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衆目睽睽之下,兩人親密無間的慢慢行走在衆人的視線之內,只是大概走了十多步後,佟婧琬轉身,冷冷看了何清兒一眼,冷聲說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