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婧琬用長劍撥了撥地上的屍體,解釋道:“小女雖是京都人,但是一直很清楚的知道,咱江北餵養出來的大多都是壯漢,何來侏儒?而且近日江北大旱,大家的皮膚都是乾枯不已,而這個侏儒皮膚白皙,還光滑細膩,分明不是本地人!”
佟婧琬簡單的一句“咱江北”,輕易的就讓大夥放下了些許戒備,待她耐心解釋完,竊竊私語的人羣中擠出了一個大漢,對著跌坐在眼前的一死一傷,驚呼道,“我想起來了,他們確實不是咱江北人,他們是珠海一帶的糧商,從前一直倒賣高價米的!”
“哪裡是什麼糧商,根本就是黑商!”
“不錯,是黑商,該死!殺得好!”
佟婧琬又冷眼掃了掃地上的屍體,看這侏儒身上的病癥,染病恐怕一天不到。他方纔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幕後人必定是花了重金安撫他的家人,纔買來他這麼個侏儒死士!
萬俟玨劫了救災物資,若是將這些發放在災民手中,必然會影響黑商手中糧食的價格,被黑商盯上倒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
佟婧琬微微一皺眉頭,那黑商臨死之前卻句句保護顧源,可見顧源與他們關係匪淺,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值得那一羣黑商做出這樣的庇護嗎?這中間又有什麼其他的勾當?
“說,你幕後之人是誰?”佟婧琬劍鋒微轉,只想那個奄奄一息的鬧事男。
“哼,想從我嘴裡套話,你休想,哈哈哈……”男子一面誇張地笑著,一面猛力一挺,直直讓胸口從利刃中穿過!
佟婧琬一連殺了兩個人,在場的災民瞬間對她產生了恐懼,紛紛警惕地張望著,卻不敢上前,也不肯退後一步。
恰當他們僵持不下之際,人羣中有人驚叫了一聲:“花兒,我的丫頭啊,你一定不能有事!”
大家紛紛轉過頭去看,佟婧琬也順著他們的視線望過去,這才發現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女孩雙眸緊閉,脣瓣發紫,印堂犯黑,倒在了她母親的懷中!
“讓開,快讓我看看!”
佟婧琬撕開衣襬,捂住了口鼻,穿過染病地人羣,走向那對可憐的父子。
不要命的臭丫頭!
萬俟玨見狀,在心中忍不住一聲低咒,隨即三兩步跟上來,搶在佟婧琬前面,走到了那孩子的身側。
那五歲女童顯然已經沒了氣息,身上只有胸口處有一絲絲腐爛,別處並不嚴重。
萬俟玨深深皺眉,低頭去掀那孩子的衣裳,一旁的佟婧琬面色一冷,猛然握住他的手,神情嚴肅,冷聲警告:“別碰,會傳染!”
萬俟玨臉上全然沒有了嘻哈的笑意,冷冷抽開佟婧琬的手,道:“本王知道。”
“你知道還碰?!”佟婧琬神情一滯,下意識伸手拽住萬俟玨伸出的手臂。
萬俟玨冷然一挑眉,問:“你這是在擔心我?”
佟婧琬的身子微微一震,伸出的手也不覺縮了回來。
趁她失神之際,萬俟玨伸出手去,觸碰到女童的傷口,回眸對著僵愣在原地的佟婧琬道:“本王總不能讓個女人來冒險。”
女童手腳已經漸漸轉涼,萬俟玨看了大手臂上的感染之處,不覺皺起眉頭。這傷口原本只是不經意間的劃傷,但因爲接觸到了患有瘟疫的病人,傷口便被感染,逐漸腐爛,如今在陽光的照射下,隱約可以手臂下的根骨了。
佟婧琬見了,忙問那孩子的母親:“這傷是什麼時候的事?”
孩子的母親是個衣著較爲整潔的父女,面上跟並非蓬頭垢面,按理說這樣注意的母親,應該會更加小心仔細自己的孩子,那麼這瘟疫……
“昨天丫頭只是想陪我去田裡挖些野菜充飢,沒想到摔傷了,原本我以爲只是尋常擦傷,怎料今兒就……”母親抽泣著說道,表情很是痛苦。
這樣說來,傷口僅半天時間就惡化成如此恐怖的狀態,傷口上甚至已經開始爬著蟲類,足可見這一場瘟疫的的兇狠之處,只是簡單的摔傷爲什麼會被傳染上瘟疫呢?
想到這兒,佟婧琬的視線瞬間跟萬俟玨對上,兩人異口同聲道,“野菜!”
“暗影,你去附近田間尋點野菜過來,小心些。”
佟婧琬聞言先是微愣,旋即釋然。
暗影辦事效果極高,沒過幾分鐘,兩人手中便各拿了一撮被碎布包裹著野菜。
佟婧琬湊鼻輕嗅了下,皺眉緊皺起來,如果她沒猜錯,這野菜中混長了一種名爲九葉花的植物,這種植物生長在南疆,如今在江北田間尋覓到,明顯是有人刻意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