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親王府的小花廳裡,卻是一派尷尬的氣氛,因爲此刻落座在象棋桌案上的不是兩人,而是三人。
“墨淵,發什麼呆,該你落子了!”萬俟玨故意貼在佟婧琬的身邊,在佟婧琬落了一子“車”後,忙不迭的催促道。
墨淵順勢擺上一枚,下意識地開口問道:“我很想知道你們兩個究竟耍了什麼花招,爲什麼那柳素琴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這並不像她的性格。”
其實他這段時間一直被禁錮在暗室,每天日以繼夜的就是研究讓璇皇后醒來的解藥,而他一直受控於她,無非就是他同意了柳素琴爲他奪回琬兒的建議。可偏偏就在幾個時辰前,柳素琴的貼身老奴王嬤嬤偷溜進了暗室求他去救人,只可惜柳氏以不願畏罪而逃拒絕了他,而這些情況他也半真半假的告知了佟婧琬。
佟婧琬落下一子,淡淡一笑,道:“這世上每一個人都有弱點,而柳氏的弱點在何處呢?”
墨淵仔細想了想,有些困惑:“這柳素琴似乎沒有什麼弱點,要說她唯一在意的就是……”說到這裡,他雙眸突然一亮,立刻道:“是她那一雙兒女,可是佟婧璇如今生死未明,佟以泓又遠在邊疆,你們還能做什麼文章?”
佟婧琬冷笑一聲道:“是啊,佟婧璇至今還是生死未明,不過不管她醒沒醒,身體總在那邊吧!”
聽到這裡,墨淵頓時愣住了,他受到驚嚇一般道:“你——你的意思是?”
難不成用具活死人的身體威脅柳氏?
萬俟玨見佟婧琬對墨淵有問必答,心中多少有些吃味,下意識的又挪了挪身子,整個人就好像掛在了佟婧琬的身上,然後搶著替佟婧琬回答,“不過就是傳了一個消息給柳素琴知曉而已,你也說了那柳氏得知佟婧璇可能復活還特意綁架了你,那麼她自然不可能任由佟婧璇的身體出事!果然不出所料,她自以爲聰明,重金買通了獄卒,想要偷偷出去瞧一瞧,原本只想買通一個時辰並不驚動任何人,卻不料……”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聽見墨淵繼續接下去道:“卻不料那獄卒出賣了他,不但沒有替他遮掩,反倒將一切稟報了京兆尹,京兆尹又如實稟報了皇帝,還正好撞到佟安邦他們求情的時候,這樣一來,柳素琴就非死不可了是吧?”
其實這獄卒通報的事情,墨淵當時就看在眼裡,雖然說出事實並不難,只是他心中仍舊還是有疑惑,“我雖然看到了結果,可是我更知道那柳氏不是個蠢笨之人,你們是怎麼讓她相信的呢?”
佟婧琬笑了笑,不露聲色道:“山人自有妙計。”
墨淵的神情越發狐疑,柳素琴是個極端聰明的人,他又怎麼會輕易相信這樣的消息呢?
此時,萬俟玨大叫一聲:“愛妃,快,飛象,吃掉他的將軍!”
還不待墨淵反應過來,萬俟玨已經將手臂從佟婧琬的腰間穿過,抓住一枚棋蓋在了墨淵的棋子上,旋即還一臉挑釁的開口,“你輸了,給本王讓位!”
墨淵的嘴角抽了抽,琬兒竟然喜歡這麼幼稚的人?
“別鬧!”佟婧琬輕打了萬俟玨的手背,然後微笑著對墨淵說,“你說的沒錯,柳素琴生性多疑,若咱們說她自然不信,所以只好請她的獄友幫忙了。”
事實上,佟婧琬只是讓書萱易容成多倫的樣子,讓她給獄中的宋湛傳遞消息,要求他將這一消息傳播開去。堂堂郡主偷偷探視自然不能暴露的太清楚,所以宋湛只會相信這是救他的計策。而當宋湛不遺餘力的將此事宣揚出去,柳素琴自然心急如焚,不等到取保候審的消息下來,就要出去想此事通知給可信之人以保證佟婧璇的安全,而這一出獄,當然會被逮到了。
見佟婧琬跟墨淵只顧著與墨淵下棋,萬俟玨不甘寂寞的湊了過去,“愛妃,你可知道那柳氏被判了水刑?”
佟婧琬一把按住他的額頭,將他的腦袋從肩上移開,揚眉道:“水刑?”
萬俟玨見她對他心血來潮的暱稱竟然不反駁,心中很是得意,“說起了這水刑倒是簡單快捷,犯人被綁成腳比頭高的姿勢,臉部被毛巾蓋住,然後把水倒在犯人臉上。”
佟婧琬還是第一次聽說過水刑,不由蹙眉道:“這樣真的會致人死亡?!”
墨淵的雙眼暗了暗,臉上帶著一種責怪的表情解釋道:“這水刑聽起來好像很舒適,可當刑罰開始的時候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施刑者會不斷的澆水,而毛巾會防止犯人把水吐出來,因此犯人只能呼一次氣。一般不到一分鐘,犯人會因爲喘不過氣而大口呼吸,而也因爲這些呼吸會將水被吸進胃、肺之中,然後犯人會在喪失意識的情況下繼續忍受身體上的煎熬,他們會痙攣,會失禁,直到死亡爲止。說來容易,犯人卻是神志清醒的一點點悶死,痛苦到了極點。”
佟婧琬聽到這刑罰,不禁搖頭道:“這懲罰可真是登峰造極,叫人聞所未聞,什麼時候大晉國有這麼殘酷又有意思的死法了?”
此話一問,墨淵跟萬俟玨兩人頭一次對上了視線,面上都有些不自然,都簡單的用不知道三個字給代替了過去。其實在方纔佟婧琬問詢的時候,他們就有些不自然了。因爲在刑部記載上,第一次使用水刑這種殘酷方法的正是睿王妃佟婧琬。
可偏偏她好像一副並不知曉的樣子,看來很多事情她不過是擔了惡名……
正在這時候,關押重犯的典獄長突然造訪了端親王府,他奉命看管柳氏,不讓她與任何人相見,可偏偏她死前竟然要見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