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婧琬騎著御風(fēng),出宮門沒多久,迎面便扔過來一個包裹嚴(yán)實(shí)的密封球籠,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了她的懷中,下意識的想揮手扔開。
耳邊,只聽“啾啾……啾啾……”,很是熟悉。
馬栓緊拉,行進(jìn)的步子被停止。佟婧琬有些皺眉的打開了包裹起來的球籠,一封簡短的信箋很快滑落,只見上面寫著:你會需要它的。
佟婧琬根本沒有功夫多想,一個猛拉,便將球籠上包裹的長棉布一抽,旋即一個色彩斑斕的小東西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小東西委委屈屈的從籠子裡鑽出,那紮成蝴蝶結(jié)狀的耳朵耷拉著,一副病懨懨的模樣,見佟婧琬一臉狐疑表情投來,立馬抖了抖身上的毛髮,兩隻前腳離去,脖子勾得老長:“啾啾……啾啾……”
那神氣活現(xiàn)的模樣,好像在控訴佟婧琬不識貨一般,又好像在控訴某個將它擄掠來的白衣男子。
不作他想,佟婧琬一彎身子,揪住它剛剛豎起的耳朵,便將它拎上了馬,繼續(xù)飛趕而去。在她看來,這傢伙作爲(wèi)一隻靈獸,應(yīng)該能嗅得出墨淵身上的藥味兒,而她身上正巧也有墨淵常備的藥丸。
佟婧琬一路飛趕,出城門的時候,一匹白馬橫殺出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馬背上的萬俟玨,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樣,怒意清晰可見,橫出一條手臂來,死死抓住她的臂膊,斥道:“你不要命了嗎?!御風(fēng)是你能駕馭得了的嗎?”
佟婧琬一臉清冷,御風(fēng)也隨著主人的心意,退後了兩步。
“王爺求賞江北治災(zāi)一事,王爺向皇上要了臣女;同樣的,皇上也欠臣女一份賞賜,臣女向皇上要了御風(fēng)。我們橋歸橋、路歸路,臣女與王爺互不相欠的。”
“怎麼互不相欠?本王幫過你很多次,你還沒機(jī)會償還!”萬俟玨目光一冷,“就算這些都不作數(shù),你對本王那些所作所爲(wèi),本王總該找機(jī)會討回來吧?”
佟婧琬知他說的是什麼,微微垂首,道:“好!我佟婧環(huán)在此承諾,若我能活著回來,我這命就交給你,任君折磨!若是我死了,王爺你一樣可以找到我的屍體,開棺鞭屍,隨君所欲!”
萬俟玨一口怒氣被頂在喉頭,望著那頑固不化的女人,恨不得將御風(fēng)當(dāng)衆(zhòng)斬殺,讓她去不了江北!
佟婧琬並沒有給他機(jī)會,一夾馬肚,閃電一般逃離京城!
“該死!”
萬俟玨低咒一聲,騎著逐月,緊追其後。
天色愈來愈晚,墨淵被困於井底,擡頭便是黑沉沉的天空。
依照他對阿寂的瞭解,這會兒他應(yīng)該是翻天覆地的在找尋他,或許說,他應(yīng)該找上了佟家的那個女人。
呵呵,這瘟疫燒村,是佟家那丫頭治災(zāi)四策中提出的,如此也只有她纔是最能延遲這件事情的人。
墨淵的臉上露出落寞地笑意,借魂之說雖然不可信,但是他堅(jiān)信她是他的婧琬,快了啊,再過不到十二個時辰,他就可以知道這再生後的佟婧琬,到底將他放在何種地位了……
一縷燭光從頭頂射過,枯井上頭一個人影一晃而過,只扔下來一張紙箋。
紙箋上是娟秀的字跡:佟婧琬賜婚萬俟玨,三月內(nèi)完婚。
怎麼可能?
握緊紙箋,墨淵臉上滿是震驚,渾身的傷口撕裂開了似的,痛苦萬分。
墨淵的視線移到角落那個沾染了血跡的金屬面具,慘然一笑。呵呵,不用猜,這張紙箋只能是他送來的,這世上的佟婧琬早已死去,留下的只有佟婧環(huán)。這信箋上這麼寫,無非兩種可能,他在試探自己;又或者他早就知道一切,只是爲(wèi)了讓他心灰意冷。
呵!哀大莫過於心死,原來這就是那個能知天命的男人對自己最後的仁慈嗎?
他伸手觸了觸腐朽的井壁,臉上滿是自嘲。其實(shí)想要逃出這口井並非沒有辦法,只是逃出去之後呢?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嗎?
所有的求生慾望被磨滅,他如同一隻沒有靈魂的木偶,動也不動地坐著。
“墨大夫,墨大夫……”
前來找尋他的喊聲處處都是,唯獨(dú)這枯寂的井底,聽不到。
另一邊,疾馳的官道上。
那隻五彩斑斕的小靈獸緊緊蹭在佟婧琬胸口,佔(zhàn)盡便宜,無奈佟婧琬專心趕路,根本沒功夫理會這些。
小獸五彩悄悄仰起頭,撞上她清冷嚴(yán)肅的表情,心裡頭微微泛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這女人心眼兒不是頂好的,第一次見面它受傷裝可憐,這女人還處處防備,後來跟著主子時不時前往佟府,看到這女人受了冤枉毫不留情的報復(fù),心裡一陣發(fā)憷。不過現(xiàn)在,她認(rèn)真起來的模樣,充斥著渾一種叫人說不出的魔力,讓人想去探索跟親近。
京都,瑜妃的宮中。
瑜妃半躺著,正吃著丫鬟遞過來的葡萄。
這時,姜太后身邊的琴嬤嬤緩步走進(jìn)來,喚了一聲:“娘娘。”
瑜妃的眉頭微微挑起,問道:“怎樣?”
琴嬤嬤道:“方纔老奴已經(jīng)按照娘娘的吩咐,將佟三小姐借了御風(fēng)的事情捅了出去,而且門口侍衛(wèi)回報說,七王爺也跟過去了。”
瑜妃細(xì)長著嗓音“哦”了一聲,問道:“嬤嬤不是想等會把這事也通報給趙家那丫頭片子吧?”
琴嬤嬤神情微微一滯,隨即便道:“老奴只是一心爲(wèi)娘娘辦事了,雲(yún)珞小姐那邊,若是娘娘吩咐,老奴絕不多嘴一句。不過依老奴觀察,雲(yún)珞小姐跟那佟三小姐之間好像有些水火不容,娘娘若是對她心有餘悸,何不將那三小姐收歸己用,讓她們兩個內(nèi)鬥呢?”
“呵呵……”瑜妃嬌嗔了一聲,勾著手指道:“佟家那三丫頭,著實(shí)有點(diǎn)小聰明,本宮提拔提拔她,倒也不介意,只是你確定那丫頭是個好控制的人嗎?一個連自己親生父親都敢設(shè)計(jì)的女人,她能乖乖聽本宮的話。”
琴嬤嬤背脊微微一震,道:“是老奴多嘴了。”
瑜妃又道:“對了,太后她向來不問朝堂之事了,最近卻對萬俟玨跟那佟婧環(huán)諸多關(guān)注,你多留意留意,這中間有什麼變故。還有,皇后中毒身亡這麼大的事情,宮裡竟然這般平靜,本宮懷疑其中有詐,而那墨淵號稱醫(yī)毒聖手,又正好在這個時間消失不見,本宮猜想他的消失不簡單,你派人跟去江北看看,記住不要露出馬腳”
琴嬤嬤點(diǎn)了點(diǎn),“已經(jīng)派人過去了,必要的時候,他們會以死守秘的!”
瑜妃臉上掛著淡漠的笑意:“看樣子你跟著太后,這辦事的利索勁倒是有增無減了。”
琴嬤嬤聞言,笑的有些不自然,“娘娘不要多心,老奴這輩子都是趙家的人,一定會事事緊著娘娘您的。你交代的事情,老奴一定好好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