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琛聽說這個消息時,心中詫異萬分,他自然知道不是司幽人所爲,因爲那個唯一在司幽人心裡的英雄一樣的領袖司徒南已經被他穿了琵琶骨鎖在了冷宮中,這件事只有他、何德、司徒青鸞知道,而司徒青鸞前些日子剛剛啓程去司幽偷去軍防圖,她一個靠著司徒南纔有些位身份權勢的郡主,不可能突然跑去把佟安邦一家滅口,那麼是誰與佟安邦有著這麼大的仇恨?
萬俟琛不知怎的,他的眼前突然浮現了佟婧環的臉,淡然超脫如仙子一般,只是佟婧環的臉突然變了,她慢慢地張開嘴無聲地笑,臉突然晃動,竟變成了佟婧琬的臉,一如自己弄瞎她的眼睛之前,明亮無塵,似乎什麼事情都瞭然於心的樣子。
“啊!”萬俟琛突然驚醒過來,他的感覺到手上一股涼意蔓延著,定神一看,是他剛剛不小心趴在書桌前睡著了,一下子驚醒時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額頭上已經沁出了冷汗,萬俟琛環顧四周,發現平日裡一步一行都會跟著自己的何德悄然失蹤了,整個御書房裡安靜地像個牢籠,遠遠望去,黑暗就像一隻張著大嘴的饕餮,靜靜地等待著他人自投羅網!
“何德!何德!”萬俟琛突然急促地喊著何德的名字,他握緊防身的劍,坐在龍椅上不敢輕舉妄動。
“哈哈哈哈……”一陣怪異地笑聲傳來,萬俟琛的眉頭深鎖,他的臉定在一處,似乎認定了哪裡有人一般,他咬牙切齒道:“司徒南!”
“哈哈哈哈……”司徒南依舊笑著,他的笑聲張揚怪異,引得萬俟琛心中騰起一股子的無名之火:“是誰?是誰敢放開你?”
暗器地破空聲傳來,萬俟琛下意識地一躲,卻還是被其中一截暗器打傷了手臂,他捂著流血的手,看著躺在地上的暗器——是鐵鏈,他的眼睛瞇著,射出一道寒光,司徒南在挑戰自己,因爲自己用鐵鏈鎖住了他的琵琶骨,所以他就把鐵鏈當作暗器打傷自己!
“皇上!”何德突然出現,他看著萬俟琛手臂上突然出現的傷口,大驚失色,“皇上,您的手?”
萬俟琛搖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可能是司徒南身上的傷還沒好,所以他並不能準確地打傷自己,即使是打中了自己的手,卻也是皮肉傷。他突然看著一臉焦急地何德,冷冷地問道:“你剛剛去哪兒?”
“奴才剛剛聽見了外面有響聲,所以就出現看看,回家就看見皇上您……”何德才注意,萬俟琛怒氣沖天,他心忽地一跳,隨即立刻跪下地上,“奴才罪該萬死,不該被賊人的調虎離山給騙住,害得皇上你受了傷……”
萬俟琛不耐煩地打斷了何德的話,他的一隻手捂住受傷流血的手,卻絲毫不在乎那血沿著指縫流出來:“你知道打傷朕的人是誰嗎?”
何德搖搖頭,他不敢輕易回答萬俟琛的話,萬俟琛的臉色陰鬱,似乎打傷他的人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人。
“朕以爲你知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打傷朕的人是司徒南!”萬俟琛一拍桌子,手邊的玉璽突然晃動著掉落在地,落在了何德的腳邊。
何德知道萬俟琛是在懷疑自己,他擡頭看著萬俟琛,一字一句,不敢說謊:“奴才今日剛剛給司徒南送過飯,他還好好地被鐵鏈鎖著,不可能是他的!”他親眼所見,司徒南少了小宮女也就是司徒青鸞的餵飯和擦臉,他髒兮兮地像條狗一樣,即使有人給他送飯,也因爲手腳不便,看著飯菜卻吃不到。他已經是皮包著骨,連一開始罵人的心思都沒了。
“你說的可是真話?”當皇帝這麼多年,萬俟琛早就不相信身邊人誰真誰假,就像此刻他連自己培養的死士都不相信。
“奴才若是有一句假話,願受五馬分屍之刑!”何德跪在地上,指天發誓!
萬俟琛突然起身,他暫且相信了何德的話:“我們現在就去冷宮,若是司徒南還在那裡,朕就信你說的話,若是司徒南已經離開,何德記住你的誓言!”
何德低著頭跟上萬俟琛,他心中本來是胸有成竹,可是聽到了萬俟琛的話,不安漸漸地侵襲了他的心,他亦步亦趨地走著,只覺得腳步異常沉重,萬俟琛已經在懷疑自己了,不管這次司徒南是否還在冷宮,只怕自己都已經是萬俟琛心中的一顆刺了!
皇宮內院,很多宮女太監都看見他們的皇上只帶了一個近侍太監去了冷宮,一路上二人的臉色都很難看,而且皇上的手臂還留了血,本有宮女太監向皇上行禮下跪,卻被皇上一臉生人勿近的表情嚇住,久久回不了神。
冷宮的大門常年都是不打開的,就算是打開,也會很快就關上,因爲怕冷宮裡面瘋掉的妃子宮女出去胡亂嚇人,可是此刻冷宮的大門卻兀自敞開著,似乎就爲了明明白白地驗證著萬俟琛心中的猜想!
何德突然加快腳步,他明明記得今日自己離開後將冷宮的門關上了,爲何現在冷宮的大門卻是打開了?這不可能!他心中的不安促使他加快速度,越過萬俟琛進了關押司徒南的屋子。
空蕩蕩地屋子,鐵鏈掙脫的痕跡很明顯,碎裂成了幾段撒在了地上,和害萬俟琛手臂受傷的暗器一模一樣,何德心中暗叫不好,他回頭就看見萬俟琛臉色不鬱,顯然他也看見了司徒南已經離開的事實。
“你有什麼話說?”萬俟琛四周似乎空氣都已經凝固,他的眼睛慢慢充血,瞪著何德。
“奴才無話可說!”萬俟琛從來不都喜歡奴才找各種理由,所以何德雖然不知道司徒南是怎麼離開的,但是他目前卻是萬俟琛的唯一嫌疑目標。
萬俟琛手上的血跡已經慢慢凝固,變成了黑褐色正如他此時的臉色:“朕是養了一條白眼狼嗎?”
“皇上,奴才不會背叛你的!”何德的一句話卻是顯得有些單薄,他心裡只明白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栽贓自己,但是他沒有證據!
“背叛?那你倒是告訴朕,司徒南襲擊朕時,你在哪裡?司徒南就算是襲擊了朕,爲何你回來時卻絲毫沒有遇見他!你說是不是你偷偷放了司徒南?”萬俟琛怒色難平,他突然指著何德,厲聲喝道,“既然你早早爲自己立了死法,就照著做吧!”
萬俟琛一個人離開冷宮,他突然感覺到連身邊的人都有可能會背叛自己,還會有誰真心仰慕自己,要爲自己辦事?他突然想起了佟婧環,不止一次向自己表忠心的女子,她在他的心中越來越想佟婧琬了。他究竟是因爲她像佟婧琬的聰慧才喜歡她,想要她,還是因爲她對自己一向冷漠,他只是因爲得不到纔想要呢?
萬俟琛搖搖晃晃地走進御花園,冬天了,下了一場雪之後,饒是有些嬌豔百花的御花園也成了白色世界,偶有黃色的枯葉落在地上,萬俟琛彎下腰撿起一片落葉,放在掌心仔細端詳,這葉子在皚皚白雪中那麼透眼,卻也抵不過冬日的侵襲,若不是自己撿起它,會不會過些日子它也成了衆人腳下的一灘爛泥?
“娘娘小心您的身子,您現在不能走那麼快的!”熙熙攘攘地腳步聲,間雜著宮女的小心提醒,倒是打亂了萬俟琛的思緒,擡頭望去,一抹淺青的影子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她的腹部微隆,走路也不怎麼輕盈,腳下卻不停地向著萬俟琛的方向走來。
女子貫有的撒嬌:“我知道啦,你們快別費話了,不少宮女太監看見皇上受了傷,我心中急嘛!”
是張靈韻,張太醫的獨生女兒,她懷了身孕,肚子剛剛顯懷,萬俟琛看著她走路,心也陪著揪起來,這個靈妃自己一向怎麼喜歡,寵幸了幾次也是因爲她與書翹似乎有些姐妹情深,他纔在她的宮裡住了幾天,沒想到她的肚子倒也爭氣,突然就懷上了。相比較璇兒雖然與她同時懷上,她的孩子終究是沒生下來,本來宮中可以雙喜臨門的,哎……
如今只剩了靈妃一人,想來也因爲她從小生在了太醫家,身子骨強些,這幾個月裡也沒有聽說她身子不舒服,自己去得也是少了。可是聽說自己受了傷,她卻是第一個就跑了過來,想來這宮中就她是真心對自己的吧。
張靈韻雖然走路比較急,但是她還是很顧念著自己肚中的孩子,一直都是低著頭看著路,正巧撞進了萬俟琛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