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荒蕪一片,佟婧琬翻身下馬,四下空無人煙,她根本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走,更不知道要去問誰。
她伸手敲了敲五彩的腦袋,掏出懷中的藥瓶讓它嗅了嗅,然後皺眉道:“小東西,這回能不能活著回去就靠你了。”
都說動物的感知是最靈敏的,遠遠地就聽到疾馳而來的馬車,趕忙向佟婧琬伸出前爪指了指,然後“啾啾”了兩聲,見佟婧琬點頭,便開始鼻子靈敏地翕動著。
佟婧琬拍了拍它的身子,道:“去吧!”
五彩便逃竄開來,四處尋找著墨淵的氣息。
萬俟玨遲遲趕到,翻身下來,一把抱住佟婧琬,道:“真是好樣兒的,從江北迴京開始算起,你兩天兩夜沒閤眼,精神居然還是這樣好!”
“放開我!”佟婧琬被他打橫抱起,雙手像暴雨一般敲打著他的胸口,每敲一下,都能聽到沉悶的響聲。
“不放!”
萬俟玨赤紅著雙目,選了最近的客棧,踢門進去,入得客房,一把將她按在牀榻上,怒聲道:“你若是不休息,本王不介意在這裡洞房花燭!”
萬俟玨說著,大半個身子欺上來,彷彿真要做出點什麼事似的。
佟婧琬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仰頭望著天窗,一雙漆黑的眼眸亮晶晶的,彷彿能猜透忍心,她挑眉,對著萬俟玨問道:“王爺如此關心臣女的生死,不會是另有所圖吧?”
萬俟玨一怔,像是被她問中了似的,只轉瞬間的功夫,便恢復了一臉無賴之色,“是不是另有所圖,你活著嫁給本王不就知道了?”
啪得一聲關上門窗,萬俟玨將佟婧琬鎖在客房裡,將鑰匙遠遠丟開,冷聲對著裡面道:“本王幫你去找人,你安心歇著便是!”
萬俟玨沒走兩步,身形便是一滯,喉頭一甜,一口鮮血便噴涌而出。
該死!
看來暗影說得不錯,江北這個地方果真與他的身體犯衝,要快些找到人,迅速離開了纔是!
不過眨眼功夫,佟婧琬雙手操起一把木椅,便朝著房門狠狠砸去,房鎖應聲而斷,五彩已經在門口蹲守著。
“啾啾……”它的耳朵豎得老高。
佟婧琬清眸流轉,眼中精光一閃,問道:“找到了?”
五彩一臉自信地點頭。
佟婧琬終於長長舒出一口氣,“我們走——”
五彩蹦躂著在前頭領路,佟婧琬則緊跟其後。
這條路通往城郊,越走越熟悉,到了城門口的時候,一對黑衣人馬將他們團團圍住。
佟婧琬定睛一看,爲首的人竟是顧源。
她冷冷啓脣:“顧校尉此舉何意?”
顧源眉頭一挑,雙目之中竟是兇狠之意,“哼,你跟端親王一唱一和哄騙我的事情,你以爲我不知道?哼,害本官損失這麼大,你說本官要把你怎樣纔好?”
佟婧琬呸了一口,冷聲笑道:“顧校尉從前仗著趙雲那老匹夫撐腰,如今他也不過官拜二品,與我同級。你這樣對待本太傅,就不怕此事傳揚到皇帝耳中,他將你降罪?”
顧源的臉上掛著陰惻的笑意,“降罪?本校尉就地綁住你,送給我的將士們,一個個輪著上,弄死你爲止!到時候扔在要燒滅的村子裡,呵呵,到時候你的屍骨只會化爲一拂沙土,誰能認定是我做的?”
顧源說這樣的話,仍舊是底氣十足,足可見他的後臺絕對不僅僅是趙雲這麼簡單。
佟婧琬冷笑一聲:“還有幾個時辰就要引火燒村,你若是殺了我,你一樣跑不掉!就算是要被大火吞噬,你也要陪我一起下地獄!”
佟婧琬心中想著,顧源此時還留在江北,必定安排好了退路,若是能從他口中探知一二,或許他們所有人都還有救。
“佟三小姐是忘了在下挖的地窖了嗎?”顧源的嘴角掛著兇殘之意,“你以爲本官爲何捨棄那麼多風水之地,獨獨選了那邊,呵呵,不怕告訴你,那地方石質清脆,適合四面通達鑿山,只要本官將你殺了,及時躲進那個洞中,你以爲這熊熊連起的大火能把本官給困死嗎?”
佟婧琬的臉上微微露出狡猾的笑,一揚手,對著五彩吩咐道:“小東西,既然顧校尉都這麼說了,那地方,咱們也該去體驗體驗纔是了!”
五彩的鼻頭一張一合,盯著顧源,神情怪異,明明是溫順如水的晶亮眸子,落在別人眼裡卻成了兇神惡煞的模樣。
顧源瞟了它一眼,當即下令道:“那小玩意倒是新奇,大夥先抓了那隻兔子,烤了吃肉!”
一羣人馬旋即便拉起長弓,點了火苗的箭羽,就要朝著五彩射去。
佟婧琬挑眉一笑,淡然自若道:“小東西,你主子可說你的用處非常大呢,如今人家要烤了你吃肉呢,你怎麼還愣著不動?”她眸光一轉,又對著顧源道,“顧校尉,烤熟了,分我一口唄?”
五彩受不得刺激,渾身的毛髮都豎了起來,如同一隻受了委屈的刺蝟,瞪了佟婧琬一眼,旋即張開那纏繞成蝴蝶結狀的耳朵。
五彩兩隻耳朵在空著打著麻花,無止盡地拉長,看似一柄高聳入雲的長劍,隨風抖動的絨毛,此刻卻滲透著觸目驚心的森冷感。
倏的一下,那高聳的麻花式“劍柄”開始旋轉,帶著一股詭異的強風,那風直直撲向四周的黑衣人馬。
“放箭!快放箭!”
一個動物的耳朵竟然能夠變這麼長?顧源從沒有見過這麼詭異的場景,甩手令左右圍上去。
左右的侍衛也被嚇得節節退後,手中沾著火芯的箭羽不停射出,但那些羽箭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牽引,飛到半空便再無力氣前進,而是扭轉方向,朝著他們回射過去!
佟婧琬做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拍手歡喜叫道:“顧校尉,多放點箭啊!這小東西的耳朵還沒燒到呢,怎麼烤肉吃?”
五彩最受不得刺激,一個眼刀閃過,瞬間一把蘸火的羽箭,恐嚇似得朝著佟婧琬丟去。
佟婧琬閃身躲過,知道自己激將法有些過了,似委屈又似討好道:“小東西你也太小氣了吧!不過是調侃了你兩句!”
“啾啾……”五彩不服氣地叫喚了兩聲。
佟婧琬和五彩兩個人打鬧似的,而顧源一行人卻因爲那亂竄的火箭狼狽不堪。
“快,停止放箭!”顧源下了命令,很快,火箭的攻勢停了下來,正欲命令他們上前肉搏,卻發現此刻的自己渾身乏力,慢慢的癱倒在地上。
“校尉,那風中有毒……”一個黑衣人侍衛虛弱含恨的叫了一聲,哐當墜地。
很快地,那原先還兇神惡煞的一行人,一個接一個的紛紛墜地,開始在地上叫苦不迭,左右翻滾!
佟婧琬看了一眼夜色,道:“時間不多了,將他們捆起來,然後你去通知萬俟玨他們,讓他派人將這些人送到那個挖好的地洞裡面,我倒想看看這幕後的黑手到底是誰!?”
“啾啾……”五彩應承一聲,隨即耳朵裡便釋放出數以萬計的蠶絲蠱,一隻只蠱蟲爬進對方的衣領裡,鑽入他們的肌膚,吸食著他們的精血,而後藉此傾吐出綿延不絕地蠶絲。
那些蠶絲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編成一張密不通風的網,將一衆人困在其中,動彈不得。
顧源瞪著可怖的眼眸,對著佟婧琬斥道:“佟婧環,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最好趕快放了我,跟我們作對,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呵……”佟婧琬眸光一冷,輕嫋笑出聲來,“好的下場?好像你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我,我放了你不是給自己添堵?呵呵,我佟婧環是個記仇的人,陷害我的人,我決不輕饒,非要把他拎出來弄死不可!顧校尉,我也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老實說出那地洞的藏身之所,否則我便將你扔進那瘟疫地區,讓你直接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