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琛只能從側面提醒著佟婧環:“佟大人,如今身爲女官,萬事以大晉名聲爲重,有些事不該做就不能做!何公公與朕相處已久,他自是知道很多細節,應該能幫襯著你和端親王,你二人要在一個月內辦成此事!”
“臣遵旨!”他是打算讓何公公一路監視著自己和萬俟玨嗎,佟婧琬的眼睛射出一絲寒芒,萬俟琛,不管你以什麼樣的目的來監視我,再過不久你還是會輸在我的手上!佟婧琬輕揚著秀眉,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上揚的弧度。
萬俟玨眼神微沉,不慌不亂地答道:“臣弟遵旨!”
萬俟琛眼看著萬俟玨和佟婧環離開,不知爲何他得心再一次劇烈跳動起來,只是這次很明顯與剛剛的跳動不同,而像是一種提醒,對的,是一種提醒!萬俟琛能感覺到一陣囂張的氣焰迎面撲來,他閉上眼睛擔憂著萬俟玨,他這麼多年以來一直提防著萬俟玨,就是擔心萬俟玨會突然對皇位再次感興趣,因爲自己當上這個皇帝之前,萬俟玨是天下都看好的太子呢,是所有人寄予衆望的皇位繼承人!他絕對不是在自己面前的這般淡然無害!
“何德!這一個月內好好看著老七和佟婧環,如果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朕允許你先斬後奏!”萬俟琛的聲音在御書房裡久久迴盪,殘忍殺虐。
何公公屈膝跪下,表情專注忠誠:“是,皇上!”他的聲音乾脆利落,若是佟婧琬在這裡,她一定會發現此刻何公公的聲音和綁架她的領頭人一模一樣。
“對了,司徒南關在什麼地方?”萬俟琛當然知道今日有個在皇宮外闈鬼鬼祟祟的人被禁衛軍關進了大牢,他也知道何公公已經悄悄將司徒南帶到了宮中。他瞇著眼,忽然一點點的勾起了嘴角,是他當皇帝這麼多年,人人都以爲自己仁慈不成,他就要讓所有人知道,他和當年一直未變,一直都是令人聞風喪膽心生畏懼的皇帝。
後宮中,張靈韻主動約書翹、瑜妃、趙雲珞在御花園賞花,她提前吩咐了宮女準備吃食,舉著手中的茶杯,笑容豔豔:“妹妹新進宮中,一直未與各位姐姐好好見上一面,今日得空,約了幾位姐姐一起賞這秋天最後一波菊花,幸得幾位姐姐不嫌棄,妹妹以茶代酒敬各位姐姐!”她端的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溫婉中帶著天真,心裡玲瓏剔透,小小的酒窩泛著璇兒,讓人討厭不起來。
瑜妃抱著小皇子,拿起帕子掩住嘴角打趣張靈韻:“倒是靈韻妹妹聰慧,也比本宮想得多了些,本宮一直想與妹妹們好好敘敘舊,只是因著小皇子的身子,未能得空!今日總算是如願以償了。”她一直受皇上的榮寵,一兒一女皆是棲於身下,讓其他三個都羨慕得緊。
“難得今天靈韻妹妹心思活絡,本宮卻之不恭,與妹妹一杯清茶做知己。”說話的是趙雲珞,她只是一個雲嬪,身份地位都沒有張靈韻高,卻也仗著自己的年紀喚張靈韻一聲妹妹,實在是有些厚臉皮。
張靈韻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變幻,她依舊笑著:“雲嬪姐姐大氣,妹妹實在是喜歡,早前妹妹就聽說姐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妹妹一直是羨慕的!”她故意提醒趙雲珞只是一個嬪妃,與自己姐妹相稱有些不得宜當。
趙雲珞剛剛還有些得意的臉色登時墨色點點,她忿忿地盯著張靈韻,端著茶杯的手重重摔在桌子上,也不覺得疼。可惜她在張靈韻眼裡卻一點殺傷力都沒有,甚至張靈韻瞧都未瞧趙雲珞一眼,就把頭轉向了瑜妃,驚呼著:“瑜妃姐姐,小皇子越發可愛了!”
瑜妃有些自豪,她抱著懷裡不停亂動的小皇子,輕拍了一下小皇子的屁股:“哎,大了就越發的皮,一會兒就鬧騰地要這個要那個,本宮每每都累得慌!也羨慕著妹妹們沒本宮這般的忙。”
趙雲珞見無人在乎著自己,一時心浮氣躁,再看著從來時就一直拘束著的書翹陰陽怪氣道:“書妃怎麼來這麼久都不說話?莫非是嫌棄我們姐妹?”
書翹本是宮女,只不過是皇后佟婧璇提給皇上的,身份不如趙雲珞、張靈韻、瑜妃尊貴,也沒有得勢的母家,因此趙雲珞敢於冷嘲熱諷她。書翹本來就在她們假惺惺地交好中不知所措,生怕自己說一句錯一句,見趙雲珞針對著自己,她只能羞怯地搖搖頭。
趙雲珞見她不說話,打著心眼就要針對她,她看著手上的豆蔻指甲,紅脣微啓:“怎麼?書妃連說話都不屑與我們姐妹說嗎?”她的聲音重了些,一旁逗弄小皇子的張靈韻本不願意插手,不過見書翹被趙雲珞嚇得瑟瑟發抖,眼淚都要出來了,她笑著打圓場:“雲嬪姐姐別見怪,書妃姐姐性子膽小,不是有意針對你的。”
張靈韻很聰明,她嘴上叫趙雲珞雲嬪,又稱書翹書妃姐姐,擺明了是告訴趙雲珞,有氣也要忍著,她書翹再不濟也是皇后娘娘提點的宮妃,比趙雲珞這個雲嬪還是高上一階的,畢竟人家是個妃!再者,張靈韻說書翹膽小不是針對趙雲珞,而趙雲珞一開始打著書翹針對她們幾個人就意味著是趙雲珞自己小人之心,處處針對著書翹。
一番話說得趙雲珞啞口無言,她狠狠地瞪著張靈韻,連指甲掐在了桌子上也不自知,她本是趙家寵著的嫡女小姐,自然是嬌寵任性,加上天資聰穎,精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更是被趙雲寵愛著,想她趙家德高望重,誰敢不要命地得罪她趙雲珞?可是自從趙家滅門,一個小小太醫的女兒都這麼嘲諷自己,當真以爲她趙家人好欺負是嗎?
“雲嬪娘娘不要生氣,是臣妾性子不好,臣妾本不該來這宴會,擾了姐姐們的雅興,臣妾這就回宮靜思己過。”書翹怯怯地擡頭,站起身就要離開。
趙雲珞趁著書翹及其他幾人不注意,生生拽斷了自己手上的珍珠手鍊,立刻珍珠四處滾落,書翹擡腳正好踩在了珍珠上,她驚呼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瑜妃離開站起來,讓宮人們扶起書翹,卻聽見宮女顫微微地聲音:“書妃娘娘,流血了!”可不是從書翹的身子下,源源不斷地滲出血跡,瑜妃呆在宮中多年的經驗告訴她,書翹怕是要小產了!“還愣著幹嘛?扶書妃到本宮的寢宮歇著,宣太醫趕緊過來,書妃怕是小產了!”這裡只有瑜妃的寢宮離御花園最近,瑜妃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趙雲珞一眼,就捂著小皇子的眼睛,吩咐著宮女太監扶著書翹去自己的寢宮。
趙雲珞愣愣地立在旁邊,她本意只是想捉弄書翹,讓她在衆人面前出了醜,誰知道書妃這麼巧有了身孕?那應該不是懷孕吧?趙雲珞心存僥倖地想著,可是地上那麼一大灘血跡卻明明白白地告訴她,除此之外,別無他想。
張靈韻似乎也沒有想過書翹會懷孕這件事,她眼中閃過一絲從容,隨即被臉上的焦急覆蓋:“書妃姐姐,你怎麼了?天,這麼多血!”她的話讓站著的趙雲珞又是一驚,可不是,張靈韻只是想扶起書翹,卻不想手迅速地血給染紅了,幸虧她爹是太醫,她見慣了血,所以也沒有像一般的妃子一樣大驚小怪,頭痛暈眩。她悄悄伸出手爲書翹把脈,卻膽戰心驚地發現書翹真的是喜脈,看來書翹自己也不知道,張靈韻決定隱藏這件事,既然孩子已經小產了,她也不必擔心書翹了。她裝作難受地流了幾滴淚,親自幫著衆人擡起書翹。
“姐姐救我!”趙雲珞知道萬俟琛是多麼在乎皇家子嗣,知道自己親手將書翹給弄得小產,一定會大發雷霆。她慌了手腳,自己現在沒了趙家當後盾,誰還能幫著她?她拉住正要離去的瑜妃的袖子,驚魂未定。
瑜妃焦急地看這兒衆人合力把已經嚇暈了的書翹送到自己宮中,搖搖頭道:“你糊塗!現在你只能求著書翹不是懷了龍子,否則我和你都吃不了干係!”她拽著自己的袖子,抱著小皇子追上了衆人。
怎麼可能?書翹她怎麼可能不是懷孕?不然從哪裡流出的血,自己只是讓她摔了一跤,怎麼可能就會流那麼多的血。趙雲珞拽著自己的衣裙,狠狠心跟著去看個究竟。
太醫很快就被宮人叫來,正是張靈韻的父親張太醫,他看著書翹的羅裙已經被血染紅,上前搭著書翹的手腕,隨即搖搖頭:“瑜妃娘娘,書妃娘娘腹中胎兒怕是不保了!”他嘆著氣寫出一張單子,吩咐自己隨身的藥童,“這裡是一些安神祛痛得藥方,待會兒我會讓小童去領來,煩請娘娘勞神爲書妃娘娘熬藥了。”
他的話正被隨後趕來的趙雲珞聽得一清二楚,趙雲珞愣在當場,果然,書翹小產了!她如被雷電劈中,一動也不動,瑜妃經過她身邊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趙雲珞恍若無神:“姐姐,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