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歌舞節目均已準備妥當。
五姨娘命人在前院搭了戲臺子,整整二十桌酒席全都鋪在了院子裡。
佟相以及老太君也早早就出來迎接貴客,各房的姨娘丫鬟們也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尤其那些沒得身份認證的庶女們,都希望藉著這熱鬧贏得佟安邦的關注,或者是達官貴人的青睞。
滿園賓客紛紛入座,甚少出門的四王爺帶著王妃也到了,他們二人坐在主桌之上,正襟危坐,耐心等候,想見一見那個傳說中的佟三小姐。
佟安邦瞧見,立馬跟身旁的官員打了個招呼,徑直走上前去,笑道:“許久不見,王爺的氣色真是大好了,聽說王爺最近迷上了古玩,老臣這恰好有些珍藏,稍後王爺不妨帶回去賞玩賞玩。”
“佟相客氣了,聽聞令千金不僅是個難得的美人,還替皇兄他解決了江北乾旱難題,實在是奇女子,讓本王都忍不住想要親眼見一見。”說話的是四王爺萬俟琝,他自幼患有心悸之癥,面上時常帶著病態的蒼白,甚至還有一些嗜血的詭異。
佟安邦是個老狐貍,早就知道這四王爺有凌虐女子的嗜好,早些年因爲凌虐一烈性女子被重傷,接連幾年閉門不見,卻偏偏今日參加宴會,自然是想打他那三丫頭的主意。只是他心中的佟婧環身價也就翻了樣,所以對於有此想法的四王爺並沒有刻意逢迎,只是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你去跑趟雅竹軒,看看三小姐在忙些什麼,怎麼還不過來?”
恰在此時,旁邊的幾個桌子突然鬨鬧起來,幾個風流公子帶頭喊道:“來了來了!快看啊!佟家三小姐不僅聰慧絕倫,還生得國色天香啊!”
佟婧瑤穿了一襲豔紅的束腰裙裝,烈焰似火的顏色將她傾國傾城的容貌襯托得更加嫵媚動人,如同傍晚天邊的霞雲,她蓮步微移,優雅而高傲地仰著頭,緩緩朝這邊走過來。一路上,驚起連聲稱讚。
“美!太美了!”
“佟府中竟然還有這般美貌的小姐待字閨中,今日真是有眼福了!”
……
佟婧瑤聽了旁人的誇讚,雙眸之中笑意更甚,用力的收腹,腰身挺得更直,滿臉的傲然姿態。
靜悄悄的一個露面,卻讓周圍無論是知曉其身份還是不知道的,都紛紛移不開眼睛,有些知道她身份的風流公子,心道三小姐怕是被太多人惦念,但這六小姐也不錯啊,旋即速度遞出了眼色,讓小廝紛紛偷溜回去求母親來相府提親了。
佟安邦微微一怔,詫異地望著自己的小女兒,一時間忘了向旁人解釋,不過視線在對上她身後四姨娘的時候,瞭然了。
他本就是是個自私逐利的人,見到衆人這般關注,立馬走近她,淡笑著對衆人解釋道:“大家誤會了,這位是老臣的小女兒,三丫頭還在準備,稍後便過來。”
“聽聞佟六小姐,歌舞一絕,既然三小姐遲遲未到,不知六小姐可否賞臉爲我們彈奏一曲。”萬俟琝原本今日是爲了佟婧琬而來,但心焦半晌未見佳人,卻看到美豔毫不遜色的佟婧瑤,心便開始躁動起來,連忙恭維起來。
佟婧瑤本就爲了出風頭,見此自是樂意,一時間周遭的氣氛都慢慢活躍起來。
天色漸暗,眼瞧著衆人開始不斷稱讚六小姐才情卓絕,不甘心的五姨娘急得直跺腳,她緊蹙著眉頭,趕忙就近拉著一個丫鬟道:“先別擺盤點心了,快替我跑一趟雅竹軒催催,再遲就要壞事了!”
丫鬟是佟安邦身邊的,雖很不樂意聽一小妾的指派,但還是努了努嘴,應了。
只是她剛離開,那四姨娘就後退一步,對著身後的厲媽媽吩咐道:“快跟過去,務必讓那丫鬟瞧見那些白骨!”
厲媽媽冷哼一聲道:“夫人放心,老奴心中有數。”
而府中四小姐佟婧珊的丫鬟在這時候也低頭跟自家小姐說了兩句,轉身離開。
雅竹軒門口。
一身玄色長袍的萬俟玨勾著脣角,穿過橫廊,恰巧看見一個丫鬟急匆匆朝著這邊跑來,身後一個老媽媽鬼鬼祟祟地跟著。
那丫鬟看著面生,但那老媽子萬俟玨卻一眼就認了出來。上次佟婧瑤將他砸傷,這老媽子便一直跟著她的後面,既是四房那邊的下人,跑這邊來做什麼?
萬俟玨朝著暗處一亮摺扇,一名黑衣男子便從天而降,跪倒在他面前:“主人,有何吩咐?”
不遠處的雅竹軒微微泛著亮光,萬俟玨禁不住皺了皺眉,那瘋女人平日裡太過狠毒囂張,怕是把府裡的人都給得罪了。
“主人……”黑衣男子等了半晌沒有聽到命令,不由微微擡起,有些詫異,主人面上的表情何以如此糾結?
好一會兒,萬俟玨定下心神,漫不經心地吩咐道:“那老媽子鬼鬼祟祟的,阿影,你跟過去看看。若是害別人,也就算了;若是害佟三小姐……”說到這裡,他突然頓住,心裡頭泛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想法子保她一命!”
這是什麼情況?
主人對佟三小姐不是恨之入骨的嗎?怎麼?
阿影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得輕輕一點頭,便轉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萬俟玨禁不住咬了咬脣,他不斷的說服自己:佟婧環,我只是不想你死在旁人手上,你的命是本王的,必須是本王將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正要轉身離開,萬俟玨卻猛然瞥見了一個怪異的熟悉的身影,立馬輕功追上。
而此時,因看到萬俟玨而躲在樹後的書萱慢慢走出,今日的她臉上除了有些凹凸不平的輕微印記,已經看不到原本的傷痕,萬俟玨喊出暗影時,她就覺得奇怪,尤其是暗影奉命去了雅竹軒附近,一時間,她的眉頭微微皺著,神情也不大自然,隨後匆匆往屋子跑去。
前院的曲子已經彈奏了三兩曲,遲遲都等不到佟三小姐的衆人,此刻面色有些難看了。
“佟相,這都什麼時辰了,我們多等會倒罷了,可如今王爺王妃都在,她一個庶女未免太放肆了吧!?”開口的是一個身份、樣貌、才情都極其平凡的公子,湊不到那些風流公子哥跟前,也圍不到美貌的佟婧瑤身邊,悶聲飲酒下,便膽大狂言了。
四姨娘見狀,微微勾了勾嘴角,這時厲媽媽走了過來,湊到四姨娘耳畔,低聲道:“夫人,按你的吩咐都處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