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冉奉賢把一隻手放在下巴上,揉,再揉,不停的揉。在大家都要發瘋的時候,冉奉賢轉向冉奉閔,微微一笑,接著緩緩的轉向一直低頭不語的冉奉靜。
“四哥,您說呢?”
冉奉靜擡頭,臉上並沒有太大的詫異,似乎早知道他會指向自己。
同他的鎮定想對的是旁邊的這些大臣,睜大眼睛的睜大眼睛,張大嘴巴的張大嘴巴,綠了臉的綠了臉,白了臉的也不在少數。
冉奉賢的答案打擊最大的不是剛纔說的這些人,而是坐在最上面的冉奉成。對這個答案,你可以看見他的臉由白而紅,由紅而紫,由紫變青,再變爲黑色。完美的演繹了染坊的五顏六色。
冉奉靜淡淡的道:“你確定看見了我?”
“都說我醉了,當然時不能完全確定。”
“那麼你說是我,誰會信?”
“大哥會信。”冉奉賢自信滿滿的說,“是不是大哥?”
冉奉成差點吐血,冉奉閔幾乎噴茶。
“賢,你胡說什麼呢?你這不確定之話,我怎麼信?”
冉奉賢很是天真的說:“不是你說的只要我說你就信的。如今我說了,你怎又這樣說,早知道我不說了。”
冉奉成那裡氣呀:“賢,生死大事,豈容你在這裡胡言亂語。這不是兒戲,既然你還沒有想好,來人,今日審案到此爲止。把賢王帶回天牢。讓他好好想清楚,再審。”
冉奉閔“哧”的笑了:“成王爺,這是叫大家來做什麼,就是看戲嗎?賢都說了,是你讓他說的。既然他說了,你總該聽他繼續說下去吧。就這樣草草結束了,似乎不妥吧。”
冉奉成忍著氣:“賢分明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你我兄弟都知道他一向頑皮,隨口說的不能算數。”
“噢,那麼賢,你剛纔說的話,是不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冉奉賢一臉正經:“當然,大家都看到了。我剛纔說那話之前。做了很長時間的思考。絕對不是信口雌黃。”
冉奉閔嚴肅的道:“成王,聽清了。賢說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是一時頑皮。我相信在這等大事上,賢就算是個三歲孩童也不會隨意胡說。根據他所說,那麼靜王是脫不了干係了。靜王爺,有話說麼?”
冉奉靜非常安靜的坐在那裡,彷彿一切與他無關。只有不時眨動的眼皮,才說明他還活著。
冉奉成覺得自己真的要發飆了。安排的一切都亂了套,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說了。更可氣的是那個被誣賴的人,淡定的讓人不可思議。
冉奉成火大的說:“靜王,你沒有聽見閔王的話麼?”就是提示冉奉靜要爲自己說幾句話。
而冉奉靜擡起頭,面無表情的說:“聽見了。”這話說的,還不如不說。冉奉成氣不打一處來,可是他又沒有辦法。
“那麼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再次提示冉奉靜。只要冉奉靜能提出不是他的依據,這誣陷就不成立。
誰知道冉奉靜的回答是:“沒有。”
這再不能氣死人,還有什麼能氣死人。那不鹹不淡的神情,事不關己的神情,弄得人又氣又恨還毫無辦法。
冉奉成真想一腳踹扁他,“這是不是說你真的在事發現場?”
“不是。”還是那樣淡然的語氣,臉上連個風絲都沒有。
冉奉成真的要瘋了:“你們這是在玩什麼?覺得很好玩,覺得死個人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簡直不像話。今天到此爲止,擇日再審。”
一拍桌案,甩袖子他先走了。
所有在場的大臣又一陣不知所措,互相望著,不知道是走還是再等等。
冉奉閔站起來,淡笑如風:“好了,主審官都走了,大家還在這裡幹什麼。各回各家吧。”
聽到這句話比聽到皇帝要大赦天下的話還輕鬆,一羣人慌忙告辭,逃也似的離開了。冉奉閔在那裡看著冉奉靜,因爲就還剩他沒走。冉奉賢已經哼著小曲跟著差人回牢房度假去了。
“四哥,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啊。”
冉奉靜擡起眼皮:“這與你無關。”
“被人懷疑的滋味不好吧?”
“你說呢?”
“其實應該被懷疑的人是我。”
“奇怪了,怎麼會是你?賢老早就懷疑我做的。我早有心理準備。跟你有什麼關係?”
“只有我背上這個罪名,大哥才能心安。”
冉奉靜的目光閃了閃,似乎有什麼被他藏進了心底:“我累了,告辭。”
“四哥不想和閔敘敘麼?說不定我能解除你的困境。”
“不需要。”
“呵呵,好啊,那麼四哥保重。”
冉奉靜挺直身子走向門口。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時候,他停下了,微側過頭:“我不會有事,倒是你要小心纔是。”
冉奉閔負手而立,一副泰山崩於面前而不懼的泰然:“多謝四哥,閔不會忘的。”
冉奉成怒氣衝衝的回到府邸。他已經被氣的要發狂了。爲什麼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樣順利?爲什麼那該死的冉奉賢不按自己吩咐的去做?扳不倒冉奉閔一切都將是徒勞的。
三天後老皇上就會得到解藥。那時候,他就沒有任何機會登上這個皇位。冉奉翼死後就沒有誰再可以和冉奉閔抗衡。冉奉閔得到皇位將沒有任何懸念。如果是這樣的他所做的一切豈不是替他人做嫁衣裳。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冉奉閔。
“來人。”
“在,主子。”
“孟可兒帶來了?”
“正在府中。”
“路上順利?”
“順利。”
“順利?沒有跟蹤,沒有攔截?”
“沒有。”
冉奉成低頭想了一會:“不能放鬆警惕。”
“是,明白。”
冉奉成覺得心中略微安了一點。手中仍然有籌碼,就不怕冉奉閔不就範。突然想到,那個沒有見過幾面的閔王妃。就容貌上說,是個少有的美女,但並不能說是絕色。配冉奉閔也就是剛剛算是般配。性格好像並不算溫柔嫺淑,似乎還缺乏一點大家閨秀的含蓄。
不過她的氣質倒是很特別,好像是那種獨立世外的感覺。她看人的眼神沒有閃爍,沒有怯懦,更沒有諂媚,很直率,很坦然,就像是在說她
的心中沒有一粒塵埃。她是個絕對單純,絕對乾淨的人。
冉奉閔那麼在乎她,她就一定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值得冉奉閔在乎。想到此,忍不住想見一見這個女人。
木遙老老實實的任由人擺佈,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會冒險自救。人家好吃好喝的待著,她倒也安然。看到這幫人將自己轉移了,心裡已經清楚,用到她這個棋子的時候到了。
即便是如此她也沒有緊張。利用常理推測也知道,自己已經成爲皇位爭奪中一個可能被犧牲掉的對象。如果綁架者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撕票是絕大多數綁架者的選擇。
現在她要賭一賭,自己在冉奉閔心中究竟有多重。如果他爲了皇位,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那麼她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離開的時候將不會有什麼愧疚。雖然可能心裡會很不舒服。但是她不會是那種沒有決斷的人,她懂得長痛很短痛的區別。
如果冉奉閔爲了她寧願放棄大好江山,那將是她的劫,她將無法離開他,這一生都將和他糾纏不休。可是她有沒有一生的時間來和他糾纏呢。如果有機會離開,她對他會愧疚。
現在她的心情非常複雜。她既希望他真愛她,又不希望他對自己那麼癡情。歸根究底,她還是覺得自己只是個外來者,不會長久的停留在這裡。她不願和這裡的任何一個人發生糾纏不清的感情。她喜歡灑脫,對感情也希望是灑脫的,可放可收。就不知道她這種一廂情願的想法是不是自己真實的想法。
冉奉成走進屋,就看見那個穿著極爲樸素的女人,微靠在窗前,眼神飄忽,可以感覺到她的心已經飄到了很遠以外。隆起的小腹向人提示她已經懷孕,那裡面裝的是一個小人,是他們冉家的血脈
。她的臉沒有染上焦慮憂愁,還保持著恬靜。這已經不簡單了。一個被人劫持的女人能那麼坦然的面對這種境遇,也算是了不起了。
“閔王妃,看起來過得不錯。”
木遙緩緩收回眼神,慢慢將目光轉向他。看見他的一瞬,臉上有一絲驚詫,但轉瞬就消失了。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我猜錯了。”
“閔王妃猜的是誰?”
木遙把目光從成王臉上移開,“當然是翼王。”
“很吃驚是我?”
“是的,沒想到是成王。看來我還是不太瞭解你們。”正如當初閔所言,她根本就不瞭解這些人。如果冉奉閔不是她老公,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知道冉奉閔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瞭解你會怎麼想?”
木遙微微歪頭,撇撇嘴:“我會更清楚誰纔是皇位可能的獲得者。”
“你希望閔王奪得皇位麼?”
“說真心話,不想。”
冉奉成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不想?你真是這麼想的?”
“當然,我爲什麼要騙你。我的想法又左右不了什麼。所以我說的自然就是真話。”
“可是,爲什麼你不希望閔做皇帝?”
這個女人果然和別人不同,她的臉上沒有撒謊的痕跡,她說的所有話都是真的。也就是說這個女人在他面前不做任何隱瞞。她的智慧是超出了常人,還是遠遠低於常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