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軍官俱樂部中,阿泰兒艦隊裡的兩個“問題成人”,手上端著威士忌灑杯,互相交談著。寇鋒泰然自若地說道:
“那並不是私生子,我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存在,並沒有要隱藏的意圖.這是光明正大的,誰也不能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
“白雪若聽了,一定會從背後踢你一腳的!”
在背後指指點點就能了事嗎?--泰勒的綠色眸子閃過惡毒的光芒.兩人將寇鋒的女兒--白雪,和起司、鹹餅一同當成下酒的佳餚了.儘管內心非常認真,也看不出在拼命的樣子,這點是他們共通的毛?。?
他們鄰桌的亞波羅正端起酒杯.寇鋒和泰勒兩人邀他同坐,但他以可能感染不純病菌爲由,回拒他們。
傑森心裡想到,他可能還在爲前幾天“三十歲以上者請回”之事,感到老大不痛快吧!方纔趾高氣昂的亞波羅,似乎有點軟化了,他吆喝在走廊散步的傑森來作伴。
傑森好不容易喝完一杯酒時,亞波羅已經喝完第三杯了,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決戰將至,卻不見阿泰兒艦隊的幹部們有任何人面露驚恐之色,他並將此歸功於阿泰兒的爲人處世之道.
“司令官人格上的影響力--不!應該說是污染力,實在驚人,在秦艦隊誕生之前,夥伴們一定都是那種一板一眼、拘泥形式的‘標準軍人’!就像梅梅蘭茨將軍督那樣的.”
“總有例外吧.”
“你是指寇鋒中將嗎?”
“我想,不只是他而已吧……”
“那……還有就是奧泰勒了,這傢伙向來個性似乎就好不到哪裡去!”
亞波羅露出惡作劇的笑容,傑森只得苦笑以對.亞波羅和阿泰兒之間的交情,自軍官學校時代算起,也有十五年了,因此,他受到的“污染程度”,自然非寇鋒等人所能比擬的.
“教你一句好話吧!傑森。”
“什麼?”
“這個世界上最強力的說詞!不化是正論或雄辯,都敵不過這一句話!”
“如果是免費教授的話……”
“唔!這句倒也不失爲一句好的說詞哩!但還是……敵不過我這一句話的!這句話就是‘那又怎麼樣?’”
或許是酒精在作崇罷,傑森的反應有點遲鈍了。亞波羅一個人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他宣稱,前九天,帝國軍謝夫將軍傳來通告時,回函是以他的名義寄出的.
“太過草率的話,往後就麻煩了哦.”
“傑森!由正面開戰,戰勝帝國軍的機率有多大?”
“勝算是零吧.”
“回答得可真乾脆呀!這麼說來,即使採取任何行動,也不會使目前的勝算降低嘍!所以我們做了什麼都是無妨的.”
“這似乎不算是什麼因果論吧!”
“那又怎麼樣?”
自稱青年革命家的他,露出頑童的戲謔表情,再將酒注滿酒杯.
“用俠氣和醉狂做事吧!反正現在要認真也認真不過帝國軍!狗用牙去咬,貓用爪去抓,各有其適用的打鬥方法.”
傑森點點頭,用指尖拔弄著酒杯.他會接受亞波羅的邀請,多少也有點原因,因爲在之前沒多久,傑森才與白雪發生口角哩!後來兩人沉默下來,是因爲彼此覺得有點可笑使然.
“有人說愈吵感情愈好,沒什麼大不了的啦1”
實在不是開玩笑.白雪的視線落在單座式戰鬥艇的操作說明書上,一面瞥見正在運送中的整備用具,正在心中大嘆巧妙之時便直直地撞上了牆壁,說明書和用具都掉落地上。
傑森前來她撿起掉落地上的東西,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地偏離了社交性的談話.不過,首先開火的應該說是白雪.
“中尉你可不像我這麼笨拙,不論在哪一方面,成績都很出色嘛1”
即使是洞察性和感受性比傑森差一千倍的人,一定也不難理解白雪的話中之意.如何迴應白雪尖酸的話鋒呢?實在難以決定.不過,傑森並沒有默不作聲,他在腦海中彙集詞?。?
“那只是因爲有多才多藝的人們在我周圍,他們什麼都教我,如此而已.”
“是啊,你可都碰到一些好老師啊!”
難道白雪在嫉妒我?--傑森有點不安地想到.他從小就在白雪的父親、泰勒中校及其他人的呵護下長大,這在她的眼中看來,或許是過份地獨佔特權吧。
白雪自出生到今天的十六年之間,也只和父親談過一次而已,她從來不知道置身充滿慈愛的環境中是什麼滋味。
傑森本人也非常希望自己能爲他們父女做些調解,但是,連泰勒中校也無法順利做到的事,他也無做到之理了.傑森猶豫了一下,最後他自腦海中的言語檔案中挑了一句最無聊的話:
“寇鋒中將是一個好人.”
話還沒說完,傑森就開始後悔了.白雪用輕蔑而摻雜著譏諷和充滿反感色彩的視線逼視著傑森.
“是??!以男人的眼光來看,或許他還會令人眼紅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是女人,他什麼都好!”
傑森愣住了.後悔之意全消,他這次所以說不出一句話來,是因爲滿腔怒氣襲上心頭之故.
“這是你一廂情願的說法罷了!難道你的母親是那種只要看到男人就說好的女性?”
少女紫藍色的眼眸裡閃耀著怒氣.
“這句話還輪不到--不,不需要您來說吧!中尉!”
她故意補充說道,並非基於禮貌,而是出於反對.
“是你逼我這樣說的!”
我真是說了一句不寬容也不明智的話了--傑森有點苦澀地自覺到,這種時候,他特別羨慕寇鋒和泰勒了。
因爲他們的精神層次是那麼成熟自然,如果自己看起來會聰明一些、靈活一些的話,那是因爲對方比自己有器量,刻意地來配合自己,使自己能跟得上而已。
和阿泰兒、卡麥倫、寇鋒、泰勒、亞波羅……等人比起來,自己顯得何其幼稚??!竟然連一個比自己年輕的女子都應付不了!
雙方你來我往的結果,互爲平手,白雪氣憤地一晃那一頭“淡紅茶色的頭髮”,以介於“走”跟“跑”之間的速度離去。
目送著她的身影,感情和理智還兀自交雜一起,尚未理清頭緒,就又被亞波羅抓來當酒伴了.
而在某個傑森不在場的地方,這件事卻成了下午茶的點心.在百忙中好不容易抽空回家休息的卡麥倫,被女兒纏著不。
一面將自己無意中看見傑森和白雪發生口角之事告訴夫人.不過,他很保留地沒有說出“這樣的話,我們的女兒較有希望嘍!”這樣的話.
“真的是!傑森這小子比我想象中還呆哩!如果他夠機靈的話,就應該懂得如何抓好女孩子的心理?。 ?
卡麥倫夫人一面將自己做的起司蛋糕切開來,一面若無其事地糾正先生的看法.
“這種事雖然可以靠後天的努力、下功夫揣摩而開竅,不過,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知其它生活方式爲何物者,可不是聰明人生存之道喲!大概是被阿泰兒先生影響的關係,纔會變成這樣的吧?”
“總歸是監護人的責任嘍?”
“那……把傑森送到現在這位監護人那兒的那位仁兄是不是也有責任呢?”
“那……時候你也沒有反對?。 ?
“當然哪!我當時認爲這樣做很好哇.現在也這麼認爲??!你後悔當初做了這件善事了嗎?”
把起司蛋糕囫圇塞進嘴裡後,這位人人稱能的軍官,便悻悻然地又鑽回堆積如山的文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