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因爲傑森的歸來,讓阿泰兒覺得攻取艾倫伯爾要塞的事情已經迫在眉睫,或者說阿泰兒是自私的,在考慮這件事情上,他在其中參雜了對自己身邊這名少年的感情。
正如後世歷史學家所說的那樣,秦.阿泰兒只不過是一個被歷史推動的人,他和喜歡改變歷史的凌雲恰好處於人類社會動盪的兩個極端。
在準備攻略艾倫伯爾、決定人事之前,阿泰兒叫來了波利.尼夫,拜託他和反帝國派的金三角商人交涉、組織,請他們暗地□援助艾樂.西西亞的財政。
“可是現在艾樂.西西亞政府不管開出什麼支票都有退票的可能。由我來說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是,你要讓金三角人如你所願來行動就必須開出具有相對魅力的條件。”
波利.尼夫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基本上他是接受了阿泰兒的委託。然而,這個男人的毛病就是不隨時隨地投個變化球讓對方接個措手不及是不會甘心的。
“或者你也可以說這是脅迫的根源。如果帝國支配了整個宇宙,金三角就完了。如果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算心不甘情不願,他們大概也不得不支持元帥你了。”
“這樣說怎麼樣?帝國政府對於金三角人的追求利潤所造成的弊害,打算將所有的產業國營化並公平地分配財富以打破生產方式的獨佔現況。”
“如果這是事實那可不得了了。不過,這究竟是不是事實呢?”
“或許會成爲事實。皇帝討厭獨佔財富。帝國的大貴族們現在獲得了什麼報應?”
“你大概也不會喜歡獨佔吧。”阿泰兒若無其事的說道。
波利.尼夫聞此瞬間驚呆住了,略微沉思了半響後他苦笑道。
“哎,反正要吵架也要有個強大的對手纔有意思。不過,我還是有些疑問。”他只把紅茶的茶杯拿在手上,並沒有送往嘴邊。
“我想趁這個時候問問你,你真的想打倒皇帝凌雲嗎?”波利.尼夫的臉上帶著幾乎可以嚴格來形容的認真表情問道。
“皇帝凌雲現在在施政方面既沒有失誤,他的武力及氣勢又足以統合全宇宙。你能保證打倒他之後,時代會變得更好嗎?秦”
“沒有。”
事實上,阿泰兒楊一直在思索一個不打倒凌雲又能守住民主制度的辦法,可是,他還沒有想出可以形之於表面的策略。
“你還真老實。哪,現在姑且不說這個了,還有另外一件事。不管你再怎麼努力,衰敗過的民主共和制度不一定就會健康地再復活。就算把金三角捲進去了,也許反而把最後的依靠都給毀了。或許最後什麼都沒用了,難道這樣也好嗎?」
“或許吧!”阿泰兒口中含了一口已經冰冷的紅茶。“但是,總不能因爲說都沒有用就連種子都不撤吧,這樣一來,連草也長不出來了。我們也不會因爲吃了東西還是會肚子餓就不吃飯了吧?是不是,波利”
波利.尼夫輕輕地咋了咋舌。“這個比喻真是無聊,社會問題如果能被你這樣簡單的概括,那麼人類社會幾千年來就沒必要戰爭了。你真不負責。”
事實上阿泰兒明白自己的說法有點牽強,一個有秩序的世界,最起碼能保證個人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但若這個世界突然變的無秩序會怎麼樣了,難道就如末日一樣爆發核戰爭嗎?
“自從舊銀河聯邦被巴拿馬篡奪而滅亡之後,到出現波尼斯爲止整整經過兩世紀。民主共和政治的根一旦被挖起,要再次復活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反正不管是經過幾個世代的東西,最好能多多少少減輕下一世代的負擔。”
“你所謂的下一代,就譬如是傑森?”
“傑森的確也是其中一個。”
“傑森的素質很高。這幾個月和他一起旅行下來,我有很深刻的體會。”這位船長嘲諷地斜睨著露出喜悅表情的元帥。
“可是秦,傑森再怎麼會唱歌,現在,他也只是在你手上的小舞臺上獻藝而已。你應該也知道吧?”
阿泰兒看來並不想回答,波利.尼夫於是嘴碰也不碰地把紅茶的茶杯放回杯盤,交抱著雙手。
“太忠於老師的弟子是無法凌駕師父之上的。如果這種情形再繼續下去,傑森只不過是你的縮小再製品罷了。光是這樣也很不得了的,不過、、、、、、、”
對自己這位幼時夥伴這種近似評論家的論調,阿泰兒心中稍感不快。即使已經很瞭解朋友的性格,但是,有時候還是會影響到彼此的感情的。因爲他確實戳到了阿泰兒的痛處。
“傑森的素質遠在我之上。你不用擔心。”
“那麼我問你,你是跟什麼樣的老師學習的?不只是你,連皇帝凌雲都是自己培育自己的。即使傑森素質遠在你之上,你很有可能有些方面沒有辦法培育他。事實上,我注意到一件事。”
波利斯.尼夫的上半身模模糊糊地映在紅茶水面上,他用指尖抓著下巴。
事實上在這之前,傑森自己並沒有想要先行解析在地球拿到的光碟。他只想到要原封不動地送到阿泰兒的手中,把判斷和分析的工作委任給阿泰兒。
以忠誠心的表現來看,這是無可置疑的行爲,但是他應該是自己先行看過之後再交出來的。
如此一來,就算光碟丟了,他自己本身就可以成爲一個活生生的資料,在情報量上就可以違駕上位者,自己本身的存在價值就得以獲得確認了。
“傑森應該有一點反叛心纔對。因爲反叛的意圖就是獨立自主的根源。”
“說得好,你跟他這麼說過了嗎?”
“能說嗎?這麼難爲情的事。”
這種激烈的沒過多久就結束了,波利.尼夫答應盡力而之後,後離開阿泰兒的地方。之後,阿泰兒把兩腳擡到桌面上去,把黑色扁帽蓋在臉上。
不全然是因爲波利.尼夫的關係,不過他就是覺得非常疲倦。大致上說來,和金三角商人秘密聯手不應該由他來推動,而應該由艾樂.西西亞的政府去做纔對。
阿泰兒當時的政治態勢成了後世衆多議論的對象。譬如後來就有以下這樣的文章出現。
---秦。阿泰兒最後不得不從制度中去求取懷抱政治忠誠心的對象。他不得不從民主共和政治中去追求。而制度終究是一種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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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在非常時期必須有非常的手段及非常的才氣,但是,他終究不想讓自己坐上革命政權的寶座是因爲他一直深信由人民支配的民主共和政治的制度。
事實上,艾樂.西西亞的革命政權是因爲阿泰兒一黨的軍事力及人力資源才得以成立的,所以就算阿泰兒站上頂端也不該有人會加以責難的。」
---最不幸的事實是在這個時候存在著比阿泰兒更具有居於上位的個性,但又不能成爲阿泰兒的政治忠誠心的對象的凌雲。
阿泰兒雖然對凌雲有著極高的評價。不管在才能或器量方面都一樣。而且,他個人又極敬愛凌雲。
就因爲他卓絕的資質,才使得他成爲民主共和制度的最大敵手。凌雲的資質在民主共和制度嚴格的限制下絕對無法充分發揮的。他那無以比擬的天才只適合在專制政治中發揚光大。
阿泰兒很清楚這件事。所以他自己就不能跨出民主共和制度的□圍之外。當他以「非常時期」爲藉口,超越制度的□圍,以政治.軍事兩方面的獨裁者自居時,宇宙就只成爲專政者凌雲姆和獨裁者阿泰兒對立的場所了。
如果他們的對立會引起流血的話,倒不如把一切都獻給凌雲還來得好些。這是阿泰兒的想法。流血、用策略,所要守住的就是民主共和政治的制度。
批評阿泰兒的這種思考方式爲一種僵硬的形式論的見解應該是可以成立的。重要的不是制度而是精神,阿泰兒太拘泥於外在形式而放棄自己守住內在實質意義的責任。
但是,阿泰兒身爲一個歷史的學徒應該知道許多毒辣的獨裁者徹底發揮了這種論法。
他知道大半的獨裁者都是在衆人的期盼下出現的,支撐他們的不是制度,而是對個人的政治忠誠心。
他更知道他的部下們的忠誠心與其說是針對民主共和制度,不如說往往是針對他個人的因此,他就是不能爬上預端。
他很清楚,最強的武力和最高的人望無秩序的結合,對民主共和制度而言是危險的病根。他比誰都怕處於權力集中的場合中的自己。誰有權利說他這種心態是懦弱呢?。
這篇極盡全力想維持公正性的文章是出自傑森之手。雖然是一篇兼顧情理的文章,但是,如果讓波利.尼夫夫看的話,或許會評斷文中缺少「反叛性」。
如果讓阿泰兒個人來看,他一定是搔著頭左右回顧。不管怎麼說,這個時期看來似乎特別遊手好□的阿泰兒的確是有著許多煩惱。
梅蘭茨所指揮的艾倫伯爾要塞攻略部隊在艾倫伯爾迴廊的一隅迎接宇宙歷九零六年的新年。
他們的慣例是不管眼前將面臨多麼困難的任務,總是伸出舌頭去、舔香檳酒的酒栓。就如泰勒所說:“艾倫伯爾要塞是逃不了的,但是,新年的乾杯只有這個時候了。”
很稀罕的,寇鋒同意了他的說法,兩-個人交互地在傑森的杯子中倒入香檳酒,路易斯半路接過了杯子,泰勒不禁悲嘆道“好像是讓象喝的東西一樣。”
傑森搖搖頭,似乎想把多餘的酒精逼出體外似的,然而,當他看到寇鋒時,留在艾樂.西西亞的亞波羅所說的話便從下意識中浮現出來。
典波羅雖然辯解他並無意期待寇鋒發生家庭爭議,但是,在艾倫伯爾攻略部隊出動之前,他故意去刺探寇鋒。
“寇鋒中將,您知道嗎?隊上有一個叫白雪的十幾歲少女下級軍官哦。”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亡命貴族連一點點像鳥兒輕搖羽毛的震撼跡象都沒有。
“是美人嗎?”
“爲什麼這樣問?”
“如果是美人,那就是我的女兒。如果不是,那就只是同名同姓的陌生人。」
“是美人。“
聽完亞典波羅似乎放棄了的回答,寇鋒把卡白雪從艾倫伯爾攻略戰的志願者名單中剔除了。
在傑森的眼前,寇鋒,也就是白雪的父親發揮了酒豪的豪氣,在醉漢羣中顯得極不協調地端整地站著。
一邊大聲斥喝著路易斯如牛飲似的喝酒法,一邊單手拿著香檳酒大步走過來的泰勒,把他那如陽光閃耀著的綠色眼珠投向傑森的側臉,手上的瓶子比聲音還早丟出去。
泰勒嚇了一跳,慌忙接住飛向傑森身邊的瓶子,望著同一個方向。他的攻擊迅速而且又有效。
“看他的表情,他大概知道了,傑森。”
“什麼事,中校?”
“我是說白雪的父親,那個叫寇鋒的不良中年人。”
不管是從聲音或表情來看,傑森都無法否定年輕擊墜王的說法。泰勒綠色的眼珠泛著笑意。
“如果和平時期到來了雖然是很無聊,不過,我倒想開一間以善良的青少年爲對象的人生查詢室。或許是我的人品出衆吧?年青人都很信任我哩!”
或許是白雪對他提出商談的要求吧?傑森覺得一種尚未整理過的思緒在胸中游移著,他不曉得爲什麼自己顯得有些慌亂。
“那麼,您有什麼感想?”
“我想優劣已經決定了。就算我像寇鋒一樣到處撒種,也不會做出讓種子結成果實這樣的錯誤。你說是吧?”
傑森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攏攏自己亞麻色的頭髮。
“好像有不少問題呢!”
“要讓我來說的話,問題不在白雪不幸。二十白雪一直深信自己很不幸。”
“是嗎?”
“所以,她還不說出來,同時又避免碰面。這不是個好現象。要是我就會跟他碰面,要他給我十五年份的零用錢。”
年輕的擊墜王帶著百分之五一的認真表情把酒氣吐向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