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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十九

高澤楷此言一出, 蘇衍與裴景行皆是一愣。

“商量?你有線索了?”裴景行很是懷疑,撇開留在軍營裡跑圈的趙世敏,他們三個人這些天幾乎都是在一塊的, 難道還有什麼線索是自己忽略的, 卻被高澤楷注意到了?

高澤楷得意一笑:“臨行前, 師父曾交給我一張地圖, 這張地圖是當年廢太子命人繪製, 絕對錯不了。”

裴景行很是氣憤:“既然你有地圖,爲什麼不早點拿出來?”

他知道金勇是張斐然麾下一員愛將,尤其是金勇作爲一個土生土長的西北人, 精通胡語,不少事情張斐然都願意交給金勇去做。如今金勇慘死, 張斐然雖然面上不顯, 但裴景行知道他內心十分痛惜愛將的死, 故而夜晚在寒風之中吹奏紫竹蕭。

高澤楷不鹹不淡地看了裴景行一眼,冷冷道:“裴街使, 你可別忘了,咱們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暗中進入西北古城,尋找廢太子留下的秘寶,好救得太子殿下。金勇等人的死, 我雖然痛惜, 但他們是爲陛下、爲太子而犧牲的。正所謂食君之祿, 忠君之事, 他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裴景行憤憤道:“歪理!”

他雖然不曾與金勇等人共事過, 但同爲武官,看到高澤楷對於金勇等人的死沒有半點惋惜, 不免脣亡齒寒——

高澤楷身爲國師大弟子,這兩年在國師的教導和允許下,已經逐漸步入皇室衆人的眼中,甚至還接觸到了周朝至高無上的皇帝,西京的百官,哪一個對他不是好臉相待?哪怕是對修道一事甚爲排斥的武官,也不得不看在皇帝和國師的份上,賣給高澤楷幾分薄面。

如今周朝四海昇平,哪怕邊境偶有小小紛爭,那也是影響不到西京繁華的。正因如此,刨去建國初期以及武帝年間,武官的聲望與地位要遠遠落後於文官,哪怕是景帝年間,到了後期,在景帝有意的壓制下,武官再一次失去了與同級文官平起平坐的權利。高澤楷在西京朝野中頗有名望,他這次的態度,其實很大程度上折射出了朝中文官對待武官的態度。

裴景行雖然身爲金吾衛左右街使,掌管西京治安,說出去好不威風,但在許多文官眼中,不過就是皇家的一條看門狗罷了。加上裴景行的雙親在他年幼時便雙雙去世,母族不在西京,要不是看在他有一個娶了明瑯郡主的叔叔,那些眼睛高過頭頂的世家只怕會更加瞧不起他,爲難與他。

正所謂兔死狐悲,裴景行在西京經歷的多了,如今到了西北,眼見高澤楷還是這般姿態,愈發對西京那些世家與文官感到心寒。

儘管蘇衍在道門與鬼妖當中有著響噹噹的名聲,甚至不知何時起還多了一個“鬼見愁”的外號,但說到底他就是一個名頭老百姓,自然無法做到感同身受。

不過蘇衍雖然目不能視,但他卻明顯感受到了裴景行心中那股子蒼涼的意味,忍不住開口說道:“我們三個對西北都不熟悉,如果高道長能夠早點將這件事告訴張將軍,或許我們現在已經找到那座古城了。”

高澤楷自然是不屑的,他雖然表面看著尊重張斐然,但那也僅僅是出自形勢考慮的尊重罷了,骨子裡他對這些武官並不看重。他當下便笑道:“張將軍他們都找了大半個月了,一點收穫都沒有,還折損了一員大將,我看我們就不要再勞煩他們了。”

言下之意,是要徹底繞過張斐然等人,暗自行動了。

裴景行到底不再是當年那個意氣用事的小屁孩了,他知道如今自己與蘇衍是和高澤楷綁在一條船上的,如果現在兩人之間再起紛爭,那就別想找到當年的古城了。

裴景行把心中那點子失落與憤懣暫時放下,在重新恢復冷靜之後,他又是原先那個心思縝密的裴街使。

他想起高澤楷這些天的行動,不由說道:“你出發前曾經說過,國師交給你進入古城的辦法,難道就是這副地圖?”

高澤楷一笑:“不愧是裴街使,果然料事如神。不過,你只猜對了一半。”

“一半?”裴景行想了想,問道,“這張地圖只能帶我們找到聖地,要想進入聖地,還需要別的辦法?”

高澤楷鼓掌讚道:“裴街使真是聰明,大可以猜猜另一半是什麼辦法。”

裴景行不由苦笑,他與高澤楷小時候還是一起爬樹掏鳥蛋,下池捉王八的損友,如今卻成了相互猜測防備的同伴,這世界上的事情,還真是說不準。

高澤楷看裴景行吃癟的模樣,心中難免有些小得意,又說道:“其實這法子,裴街使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裴景行不免一驚,仔細回想起這些天來高澤楷是否露出破綻。

蘇衍失去視覺後,其他四感變得異常敏感,他發覺高澤楷說話時聲音忽高忽低,忽快忽慢,與其說是在說話,不如說是在吟唱一首曲調詭異的歌謠。他心頭一緊,突然想起當初在山中狐女唱的歌,大吼一聲:“地圖!”

裴景行正苦苦思索,突然聽到蘇衍的話,腦中浮現出一張看不清的地圖,登時清醒過來。

他怒視著高澤楷,咬牙切齒地問道:“高澤楷,你在做什麼!”

高澤楷的小伎倆被識破,不急也不羞,反而落落大方地回答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迷魂術而已,裴街使何必如此驚慌?你要知道,那古城可是被廢太子佔據過的,裡面大大小小的機關無數,我們對此卻一無所知。而且當初廢太子身邊可不光只有一個萬道士,那些道士佈下的陣法與機關,就連我與蘇道友都不能做到萬無一失,更何況裴街使呢?我這不過是想在出發前探一探裴街使的本事,我心裡也好有個底。”

高澤楷這一番話說得肺腑,好似他真的是出於大局考慮,才刻意試探。但蘇衍與裴景行都不是笨人,尤其是蘇衍,更是憤憤道:“你又不是頭一天認識裴景行,他的本事如何,你會不知道?當初要不是有他在,半臉鬼的案子還沒那麼容易結了呢。”

高澤楷冷笑一聲:“蘇道友這話說的,半臉鬼禍亂西京,奪去多少條人命?金吾衛替陛下鎮守西京,卻束手無策,要不是有我在……”

“有你在?”蘇衍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高澤楷的話,“我記得最後關頭,將佔據沈紅英身體的怨靈拽出來的是我吧?與我一起行動的,是裴景行。高道長你呢?哦,是去找你的師父,搬救兵去了呢。”

蘇衍平時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哪怕是裴懷玉這種身份的人來結交,也是花了好久時間才成了朋友。他來西京的目的很單純,就是代表自己的師父,打敗國師。蘇衍借宿在太玄觀中,除了爲了維持日常生活開銷而接受的委託,其他時候都是一個人默默地修行,很少去管他人的事情。

但裴景行就是一個例外。

蘇衍很少有這般伶牙俐齒、咄咄逼人的樣子,至少在裴景行的記憶力,這還是頭一次。而這麼珍貴的第一次,就是爲了他裴景行。

喜悅過來,裴景行卻比蘇衍看得更深遠,他們畢竟還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奉了皇命前來,身上肩負著太子的性命,如果他們不成功,那在西京等待他們的就是死亡了。

想到這,裴景行伸手拍了拍蘇衍,示意他稍安勿躁。隨後,他轉頭看向高澤楷:“高道長,你說得對,我們現在是綁在同一條船上的人,誰倒黴,其他人也別想撈到好。聖地裡的情況我比你清楚,而你手上有通往聖地的地圖和進入聖地的鑰匙,與其我們相互猜測,扯彼此的後腿,不妨趁這個機會坦誠,也能省下時間。”

高澤楷很自然地順著裴景行給的臺階下來,笑道:“的確如此,我剛纔也就是這麼一試,有蘇道友在,裴街使自然不會出什麼意外了。”

蘇衍察覺道高澤楷話中對裴景行的蔑視,剛想開口,卻又想起裴景行先前說的話,只好暫時忍下。

既然答應下來,高澤楷也不囉嗦了,直接從懷中掏出一張巴掌大的東西,兩下打開後,放到桌子上,原來是一張絲綢地圖。

蘇衍穿了大氅,從牀上下來,在裴景行的指引下,坐在桌前。而裴景行則與高澤楷一塊站在桌前,對著這張絲綢地圖發呆。

最後還是蘇衍覺得氣氛過於安靜,開口問道:“地圖上畫的是什麼?”

裴景行看了高澤楷一眼,轉頭慢慢和蘇衍解釋:“這張地圖很奇怪,上面盤踞著四條蛟龍,蛟龍旁邊臥著幾隻猛獸。”

“猛獸?什麼猛獸?”蘇衍又問。

“看不出來,虎頭,羊身,馬尾,”裴景行看著這樣的地圖,只覺得一個頭有兩個大,看著蘇衍問道,“你們道士認識這個麼?”

蘇衍仔細在腦子裡搜索了一圈,搖搖頭:“從沒聽說過。”

高澤楷自幼師從國師,那條件蘇衍就算拍馬都追不上,雖然稱不上博覽全書,但高澤楷的見聞可以說是三人當中最廣的,可即便是他,在拿到地圖後的這十多天裡,也一直思索不出什麼成果來。

高澤楷只好以常理來推測:“這四條蛟龍或許是一個暗示,這附近有地方與蛇或者龍有關麼?”

裴景行看著他:“起碼四年前我在的那幾個月裡,不曾聽說過。”

高澤楷剛想說話,可又想起自己前不久才說要繞過張斐然等人,現在要是去問,那豈不就是打自己的臉麼?

一時之間,高澤楷有些不好意思說話了。

蘇衍看不見高澤楷的臉色,他伸手在地圖上摸索了一番,問道:“這副地圖是誰繪製的?”

“是從當年先皇賜給廢太子的百鳥朝鳳衣中找到的,”高澤楷回答道,“當初廢太子的一個姬妾就是那個部族的人,廢太子知道有聖地的存在,便佔爲己有,再將通往聖地的路封了,只留下這麼一副地圖。”

裴景行與蘇衍都頗感意外,要知道,這條百鳥朝鳳衣可是他們兩個拼了性命才從畫皮那裡搶過來的,結果卻不想落入國師之手。而且國師能夠找出藏在百鳥朝鳳衣裡的地圖,極有可能是早就知道這個秘密。

那麼,國師是不是早就在暗中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了?

當了幾次黃雀之後,裴景行與蘇衍總算是明白螳螂的辛酸了。

不過裴景行與蘇衍都不是斤斤計較之人,現在去糾結這點小事於事無補,不如專注於找出地圖裡的秘密。

“如果是廢太子命人繪製的地圖,那這個人應該就是周朝人。”蘇衍分析道,“自古以來,龍便是一種圖騰,一種象徵。皇帝被稱作真龍天子,皇帝穿的衣服是龍袍,坐的椅子是龍椅,只有皇帝纔有資格穿繡有五爪金龍的衣裳。”

“但這只是蛟龍,”高澤楷接上,“蛟龍距離真龍只有一步之遙,再渡劫成功那就能化身真龍,遨遊天際了。廢太子距離龍椅也只有一步之遙,可是這裡有四條蛟龍,又代表了什麼呢?”

裴景行看著陷入沉思的兩個人,開口道:“地圖是拿來給人看的,廢太子自己一定知道聖地在哪裡,何必再繪製地圖?”

高澤楷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當時廢太子很有可能知道自己會失敗,所以特地留下一張地圖,留給後人?”

裴景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說道:“我只知道,如果廢太子想要後人能夠通過這張地圖找到聖地,那麼他一定不可能順應大部分人的想法。”

蘇衍與高澤楷皆是一愣。的確,他們一看到蛟龍,自然會聯想到廢太子的身份,繼而去深究當中的含義。而裴景行卻跳出了這一套固有的思維,以另一種角度看待這四條蛟龍的含義。

裴景行手指點在地圖中的一條蛟龍上:“沙漠之中最珍貴的就是水源,最稀缺的還是水源。無論多麼偉大的城市,都離不開水。真龍代表天子,不可隨意繪製,但蛟龍卻沒有這層顧慮。你們想想,龍能做什麼?”

蘇衍吐出八個字:“吞雲吐霧,興風布雨。”

“沒錯,這四條蛟龍,極有可能是代表著沙漠中的四條河!”

高澤楷還是懷有疑慮:“可是我們要怎麼才能證實你的猜測?”

裴景行回答道:“當然是找個對這裡熟悉的人問一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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