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之後, 吃著餐點,青喬覺得奇怪,這般時辰了, 嚴承逸還未來教自己劍法, 也不知是何緣故, 平日裡他都是一早就來了, 莫不是看自己還在睡覺就離開了罷。
想及此, 就向綠落覈實一番,“綠落,今日嚴公子可有來過太子府?”
綠落老實的回答, “不曾。”
青喬愈發的不解了,昨日還好好的, 他們一同賞花, 言笑晏晏, 今日怎未見著他?
‘啪’,窗子一響, 青喬向那處望去,正好看見嚴承逸從窗外跳了進來。她不明所以,問道:“好好的大門不走,你怎爬窗進來了?”
“這倒要問問你的太子殿下了。”嚴承逸面色微惱,大步走到桌旁就倒了杯水喝。
“太子?”青喬不明白了, 嚴承逸爬窗而進, 又關太子什麼事。
“自然。”嚴承逸見她確實不明白, 只好將事情一一告知與她。
今日一早, 嚴承逸就到了太子府, 方一報上名號,守門的侍衛就告知說太子妃不在府上, 去了京郊的寺院,爲西濟皇帝祈福。
青喬會做這些,他可不相信,欲進太子府一探究竟,只退而求其次地說要拜見太子。侍衛又道,太子也不在府上。還好心地說,主子們皆不在府上,不好招待貴客,怕失了禮數。
這便是間接地送客了,嚴承逸也不好厚著臉皮闖進太子府,只好告退。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他想進府的想法似是被那些守門的侍衛知道了,他們回答的太過滴水不漏了,倒叫自己產生了懷疑。
於是偷偷地飛上牆頭,小心地摸進太子府,果然就發現方纔守門的侍衛在竊竊私語。
“總算是完成了太子交代的,不用被太子責罵了。”
“正是,也不知道這位嚴公子怎麼得罪了太子,太子一個勁的不讓他進府,還讓咱們扯謊騙嚴公子。”
“就是,太子妃好好地躺在房裡,怎去了京郊寺院。”
……
嚴承逸一聽,登時火大,不讓自己見青喬也就罷了,竟然還想著法來騙自己。然而西濟終歸是他人的地旁,不好明闖,只好偷偷地從窗戶溜進來見青喬。
青喬聽完著實不敢相信,太子明明是那般嚴明的人,沒想到還會與嚴承逸耍些小性子,變著法子騙嚴承逸,想到這竟不自主的抿脣而笑。
嚴承逸見她笑了,也不惱了,似玩笑般說道:“莫不是你家太子殿下昨個惱你回府回得晚了,預備再也不讓你見我了?”
“他……”,青喬臉色有些紅,喃喃道:“確實……有些惱。”
嚴承逸見她神色有些不自然,以爲她昨日定是惹惱了太子,遂笑道:“他既要惱,我們便叫他更惱,如何?今個我就把你劫持出去,他定不止惱,恐怕會氣瘋的。”
“你說你要把何人劫持出去?嚴公子。”清冷的聲音自門外傳了進來。
青喬微愣,朝門口望去,正好看見司空肅陽穿著墨色的袍子立在門口,陽光斜斜地透過他的身子和門之間的縫隙投射進來,帶著玄色的光,一時晃了人的眼。
嚴承逸瞇著眼睛,將笑容斂了起來,緩緩的站起來,道:“承逸見過太子。”
司空肅陽揹負雙手,從容地走了進來,看向一旁嫺靜的青喬,微微斂目,又朝嚴承逸點了點頭,道:“方纔聽嚴公子說要將太子妃劫持出去,不知本殿可有聽錯?”
嚴承逸鎮定自若的回道:“殿下自然……未聽錯,承逸卻有如此想法。”
司空肅陽眼眸一瞇,反覆打量嚴承逸,只見他氣定神閒,不見絲毫畏懼,確是個人才。他撩起長袍,坐在青喬身側,道:“即便你有這個心思,本殿也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嚴承逸聽罷此話,竟似放下心來,舒心地一笑,同樣淡淡的說道:“如此,承逸就拭目以待!”
夜間的時候,青喬方躺在牀上,身側就一沉,她一驚,剛剛涌起的睡意完全消散了。她不自覺地朝牀內挪了挪,孰料一隻大掌就搭在了她的腰側,她咬著脣,不敢動分毫,纖細的身子繃得緊緊的。
司空肅陽明顯的感覺她抗拒的氣息,他微微貼近她的背,輕輕地撫著她的脊背,希望能使她放鬆,誰料她的身子愈發的緊繃。
他長嘆了一聲,將她的身子掰過來,輕聲喚道:“卿喬……”
眼前的她雙眼緊閉著,雙脣也抿得緊緊的,額發有些溼,貼在臉側,濃密的黑髮下,一輛小臉若隱若現,我見猶憐。
司空肅陽摟著她纖細的身子,好生安撫道:“卿喬,莫要怕我,昨晚,確是我的錯,下次,我定不會如此。”
青喬的呼吸有些急促,以爲他又要做什麼,好半晌都不敢亂動,因是被他摟著,腦袋也埋在了他的胸前,嗅著他身上獨特的男子氣息,她不自覺地睜開了眼睛。
她聽見他在她耳邊輕聲的說著什麼,大掌亦是輕柔地拍拍自己的背,不像昨夜那般,不分青紅皁白的發怒,甚至讓自己疼痛。她漸漸的放鬆了身子,呼吸也趨向平穩。
司空肅陽感覺到了她的變化,眼眸中帶了一絲笑意,低聲道:“卿喬,卿喬……”。
青喬被他喚得耳根通紅,埋在他的胸口,粗著嗓子悶悶地說道:“不準喚了!”
“好,好,不喚了。”他吻了吻她的發頂,帶著勸意說道:“你往後也不許怕我了,可好?”
青喬咬著下脣,半晌不語,擡眸見他一直凝視著她,方怯怯道:“若是……若是你再像昨夜一般,我……我還是會怕的。”
司空肅陽眼眸一痛,吻吻她的側臉,道:“昨夜是我唐突了,以後不會了,任何人都可以怕我,唯獨你不可以,你可知道,你……莫要再怕我了。”
青喬點點頭,雙手揪著他胸前的衣服,又怕他未聽見,又應了一聲。
夜色漸深,時間一點點流逝,青喬的眼前逐漸朦朧,竟在不知不覺間入了夢。
這段時日,青喬與司空肅陽相處漸漸變得微妙,司空肅陽會時不時的親吻青喬,晨起的時候,甚至會爲她描眉,青喬覺得愈發的不可思議,有時候她甚至會覺得她是被珍視的,或許,司空肅陽也是歡喜她的。
嚴承逸教她劍術教得愈發的好了,她有時候甚至會和嚴承逸對練,從最初在幾招之內敗下陣來,到十幾招,再到最後也能攻擊到他,她是愈發敬佩他了,總會想若是他的師父收自己爲徒,那她的功夫可不得了。
不過僅僅是想想,若是被她的師父,那個老頭聽見了,定會說自己不孝。
司空肅陽偶爾會來看青喬練劍,一旦嚴承逸越過界,或是有什麼異動,他都會及時出現,挑著眉怒視嚴承逸,有時候更是會和嚴承逸拔劍相向。
然而,青喬很悲哀的發現,堂堂的太子,武功雖然不差,但確實不如江湖中人,經常是輸的那方。偏偏他還不自量力,時不時的與嚴承逸鬥上一鬥,到後來,青喬意外的發現,司空肅陽的劍法也在鬥劍中精進不少。
本來練劍的時候,嚴承逸是一臉嚴肅,認認真真,然而,一看見司空肅陽來了,反倒多了往日不見的不羈,總會像挑釁一般的,借住青喬這個橋樑來激怒他,往日裡冷靜的太子殿下也會被激得拔劍而起。讓青喬也只能撫額嘆息。
不過這樣也算不錯,青喬想,若是司空肅陽和嚴承逸從小相識,定會是成爲極爲要好的朋友。
青喬曾經旁敲側擊的問過嚴承逸,爲何千方百計地以她激怒司空肅陽。
他只是笑笑,罵她笨,還未看出來,司空肅陽已經對她有情了。
她聽完之後,心怦怦地跳。
他對她有情,這是真的麼?
入睡前,青喬趴在他的懷裡,手指卷著長髮,猶豫著要不要問問,可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只得悶悶的憋著。
司空肅陽日日幫西濟帝處理朝政,本就累了,一會兒呼吸就平穩了,眼睛也已經半瞇。
青喬想正好趁他不甚清醒,可以套出話來,良久,柔柔地喚道:“太子?”不見他有反應,又喚了一聲,“司空肅陽?”
他含糊的應了一聲。
青喬一喜,這種時候最易糊弄,遂輕輕地問道:“我明日要和嚴承逸出城遊玩,可好?”
“不許……”,聲音雖然不大,但裡面禁止的成分卻頗多。
她竊竊地笑,面上卻故作委屈,“爲何?”
司空肅陽含糊地回答:“不許便是不許。”
“你……是不是歡喜我?”聲音中忐忑不安。
風輕輕的吹過,燭光閃爍,連聲音都變得不真實。
“嗯……”,淡淡的迴應,讓她的心都停止了。
她的眼中含著一絲道不明的情緒,良久,方撐起身子,吻了吻他的脣,輕聲說道:“我……也歡喜你,司空肅陽……”
風捲走了所有的不安與冷意,帶著淡淡的暖意,燭光漸漸熄了,黑暗中,某人睜開了半瞇的眸子,脣角微揚,緊了緊手臂,將身側的她摟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