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亡靈竟然還清了清嗓子,然後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之下,慢悠悠說道:“我們受教中長老吩咐,設計搶奪御風城的油漆,烈火壇主說事情辦成之後,必定有重賞。”
他說到此處,想起了臨死之前的種種,周身頓時佈滿陰戾之氣,其他一位教衆接過此話,“只是沒想到我等一直奉爲神明,願將自己生命都奉獻給她的教主,竟然命令烈火壇主將我等滅口。”佈滿了青色的眼睛,憤怒憎恨的盯著高席上的曼如姬。
那廂臺下的衆人已經被眼前的狀況驚得目瞪口呆。畢竟現在的巫月教已經慢慢的開始代替他們心中敬仰的女媧神廟。可此刻他們聽到了什麼,他們敬奉的神明居然在殘害他虔誠的子民。
曼如姬此刻已經怒火騰騰了,毒蛇般惡毒的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殺意:“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本教下的命令?”
其實此事曼如姬還真不知道,她那一陣子幾乎都在爲暹羅月療傷,哪裡有閒功夫去管這些破事。只是此事不知道真假,倘若這些亡靈所言真實,那麼烈火這老頭,是不是不該留著了。
“烈火壇主自己親口說的。”一個站在後面的教衆忽然擠到前面指認著這位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倘若是從前,他只怕一眼都不看正視曼如姬,可是此時此刻他已非人,還怕曼如姬一個人活人做什麼?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因此此刻才如此沒有壓力的站出來。
“信口雌黃!”所有的事情都脫離了曼如姬的掌控於期待,這個大會本來是不允許中原人蔘加的,但是在幾天之前,她改了這遺傳了千年的規定。因爲她想看看,中原人裡到底有幾個能入眼,那個傷害了徒兒的中原人會不會出現。
事態的發展與她所期望的其實前面還是一樣的,因爲高鬱鳶真的來參加了。但是看著這個根本查探不到任何巫術氣息的黃毛丫頭,她根本沒放在心上,只覺得第一輪她就會死於萬劫不復。
畢竟南疆的這些年輕巫師們,都以心狠手辣著稱,想要從他們手中逃命,那無疑是蛇口中的鳥蛋。
可是沒想到第一輪,和這個黃毛丫頭對上的竟然是個廢物,讓她進了第二輪。
如果沒有自己第一輪時候的疏忽,那她怎麼可能站在此地如此囂張。曼如姬藏著寬大黑袍下面的手緊緊的捏著透著寒涼的權杖,恨不得一杖砸去,將這個囂張無比的丫頭打入萬丈深淵。
“師父?”暹羅月心裡隱隱的覺得,這個黃毛丫頭比上次又厲害了許多,她見著此刻表情變的可怕無比的師父,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
被愛徒一叫,曼如姬也恢復了過來,可是手掌下意識的又捏緊了權杖,“證據呢?”
這些亡靈雖然已經死了,但是見她到了此時此刻還不承認,那些喜怒癡嗔又浮上心頭來,當即就有膽子大的站出來大聲喊道:“烈火壇主親口所言,難不成還有假?諸位兄弟都是親耳聽到的。”
他身後的亡靈們都跟著附和。而且衆所皆知,曼如姬最疼愛的是自己的大徒弟暹羅月,但若是論教中心腹,非烈火壇莫屬。
“砰”的一聲巨響,毫無任何預兆,曼如姬手中的權杖重重的落在地上,頓時四周地面一片劇烈搖晃,放滿了珍酒佳餚的桌子也跟著顫動起來,只聽南蠻王大聲喊著護駕護駕,拿著長矛的士兵魚貫而入,將南蠻王與王妃扶著退開。
而此刻插入地面的權杖散發出了黑色的光芒,朝四面八方照耀開去,整片巫師大會場地頓時龜裂開來,貴族都紛紛抱頭竄逃。
“保護小果姑娘。”聽到了真相而震驚的藍土司反應過來,一手拉著一位夫人,也顧不得腳下的龜裂,命令著自己隱藏在四周的親衛們去保護高鬱鳶。
只是高鬱鳶哪裡需要他的保護,此刻正將亡靈們送走,整個人隨機懸空浮起。
“啊!”一個慘叫聲從慌亂的人羣中響起,只見那年輕女人被龜裂縫隙中伸出來的枯手拖了下去,好在身旁的男子手快拉住了她,可是她的下半身幾乎都被那縫隙中的怪物咬了下來。
她慘叫過一聲後便暈死了過去,男子被嚇得雙腿發軟,滿臉驚恐的看著她只剩下的半截上身。
只是此刻大家也顧及不了她,地底下不斷跑出來的怪物將逃命的人羣打亂,手腳稍微慢一點的,就被這樣拽入地縫中,幾乎只是幾個呼吸間,此地便成了一處殘忍無比的屠殺場。
北辰無憂跟著長安已經將曼如姬纏住,只是他們的對手是南疆的第一**師,又非浪得虛名之輩,而且又善於蠱蟲偷襲,所以三人之間,一時間竟然分不出高低來。
陸小果送走了那些亡靈,本來是要去幫忙對付曼如姬的,可是沒想到地底下爬出的怪物毀滅一個又一個的生命,只得轉而去救人。看著此刻還在用巫術的藍冰樓,不由得一頭黑線,急得大喊道:“這些都是用蠱毒煉製出來的怪物,你乃女媧後人轉世,身有大地靈氣,怎還用巫術?”
只是陸小果大約也知道,女媧後人擅於治療,所以這些怪物在北辰無憂長安沒有殺了曼如姬之前,還得有人來跟著自己聯手對付,不然的話這死傷必定慘重。
可是她朝四周張望了一下,那些參加比賽巫師一個比一個跑得快,眼下竟然無一人在此。
好在藍冰樓聽到了她的話,當即便運起那些出現在腦中的法訣,說來也奇怪,她身上的巫術氣息頓時消失殆盡,一股清新的生命靈力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而一縷縷綠色的光芒從大地所有一切生物中浮出,將那些受傷的人團團包裹。
大地靈氣,灌入了一縷一縷的生命力量,那些受傷的人又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
只是地下的怪物依舊連綿不絕,高鬱鳶實有些急得焦頭爛額,好在有藍冰樓的生命靈力,受傷的人得以救治後,都能勉強相護拉著逃出這片地獄。
高鬱鳶愣了一下,忽然想一掌拍死自己,竟然忘記了陣法。
陣法啊,她最擅長的技能,佈下一個大陣,別說是這些小怪物,就算是曼如姬也要逃出去也難。
當即召出自己的小金毫,運用著自己的精神氣,開始畫符佈陣。
曼如姬到底是活了一百多歲,且不說本身的巫術本就十分出神入化,加上她人心又歹毒,竟然連長安都受了她兩掌。好在旁邊還有北辰無憂將其牽制住,不然高鬱鳶都有些擔心這位沒什麼實戰經歷的長安大爺,只怕要躺在牀上幾個月。
時間緊迫,所以高鬱鳶手腳也快了許多,可就在她將完成之時,身後忽然覺得一股冷意,腦中不由得想起當初在鄭府之時,自己也有過這樣的感覺。頓時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是此刻自己真集中精力畫符籙,若是動了一下,那麼必定是功虧一簣啊。
“姑娘小心!”滄月急促的聲音在下面響起,高鬱鳶也知道自己身後動手的絕非是地縫爬出來的那些怪物,可是她此刻怎能動半分,所以咬了咬牙,還是決定承受下來,她就不信那偷襲之人能一招要了自己的性命。
“文武!”已經逃離這片龜裂地獄的俞千嵐遠遠的看著那個忽然朝高鬱鳶撲過去的彪形大漢,嚇得頓時有種魂飛魄散的感覺,但還是大聲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長劍如蛇。充滿了凜然殺意,直入前方背對著自己的紫衣女子背心。只要眨眼間的功夫,這個女人便會掉到地上,然後被那些怪物五馬分屍。
可是,搖光如何也沒想到,會忽然跑出來一個不要命的。竟然用自己的身體硬生生的將自己的長劍擋住,不但如此,他受了劍傷,居然兩掌還能出力,硬是使出一陣強勁掌風,若非不是自己功力還算可以,只怕真的會被他震落到地下。
又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感覺,高鬱鳶看著落入地下的文武,迅速的打著法訣運著小毫。
俞千嵐一行人的認定文武死定了,便不會被那個中原道姑殺死,也會被地上的怪物活生生的撕裂,可就在衆人絕望之際,之間這一片天地間被一層強烈的金光覆蓋,只聽高鬱鳶一聲冷喝,那些怪物頓時在金光的照射下化爲灰燼。
而這一刻,被長劍穿透身體的文武,剛好落到地上,緊隨著就被藍冰樓灌入了生命靈氣,蒼白的臉色頓時露出了些紅潤,竟然能自己爬起身來,想要去追擊偷襲高鬱鳶的女道姑。
只是此刻搖光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陣法雖然沒有禁錮之力,但是曼如姬擅長的巫術在陣法之中,威力大減,又有高鬱鳶和藍冰樓的加入,不過多時她便不敵,被北辰無憂一掌碎了五臟,墜入地面的縫隙中。
“萬不能讓她逃了!”藍冰樓大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絕對不能給她死而後生的機會。
只是她的擔憂顯然是有些多餘了,只見北辰無憂在她鑽入縫隙之前,就將縫隙裡填滿了寒冰,生生的將她最後一條活路給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