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寄鬱滿目惶恐,一種面對著父皇纔有的恐懼感忽然席捲全身,整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陸小果。
陸小果雖說是一身月白錦袍,闊袖寬袂,將她那張本就魅惑人心的面容襯托得別樣風情,只是此刻她雙眸冰冷,毫無懼色的直視著眼前整個與辭曦子長著幾乎同一張面容的少年。
殿中的少女們在她推門這一刻,叫聲也都嘎然止住,一個個目光炙熱的望著陸小果,滿是期盼,只求她能救她們脫離苦海。
至於那個慘不忍睹的少女,此刻已經倒在地上的血泊苦苦掙扎,陸小果彈指,給了她一個痛快,這纔將目光移到寄鬱的身上。
她也不知此刻自己是怎樣的心情,看著這殿中的一切,她有一種將這個孩子千刀萬剮的衝動。事實上她也沒打算留下這個孩子的性命,從她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切的那一瞬間她就決定。
或許在此之前,她還在猶豫,自己不該對一個孩子動手,大人們的仇恨,與他是無關的。可是這樣的孩子,自己卻不能因爲他還是個孩子,就饒恕了他所做的一切。
“你想做什麼?”終於,在看到陸小果出手給了那個年紀最小的少女一個痛快之後,寄鬱總算反應了過來,隨後又急忙解釋道:“我……我認得,你是父皇藏在玲瓏塔中的女人。”
陸小果不知道玲瓏塔是什麼,但是他說認得自己,大約是從辭曦子那裡知曉的吧!如此,自己就更不能留著他的性命了。
冷冷的掃視了一眼那些少女。似乎是因爲見到這個魔鬼一般的幽冥界太子殿下對她露出恐懼,所以少女們也有些害怕她,幾乎都快要抱作一團,猶如那受驚了的兔子般,紅著雙眼絕望的看著她。
“這都是辭曦子教你的麼?”她冷冷的看著這殿中的一切,以及那被拆得身首異處的碎屍,忍不住垂下了眼簾,心中一陣刺痛。
聽她提起父皇的名字,寄鬱總算鬆了一口氣。心中更是暗自慶幸,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她就是父皇藏在玲瓏塔的女人。於是對與陸小果也就不那麼懼怕了,反而擺出了自己太子殿下的架子:“父皇的名諱,也是能叫的?”
“呵呵~”陸小果冷冷一笑,緩緩的踏入殿中,身後的殿門無風自關。
見此,寄鬱覺得不對勁,不禁又朝陸小果防備起來:“你到底想幹什麼,沒有父皇的準許,你竟然私自來到妖界,倘若我告訴父……”
只是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小果一聲冷笑打斷:“你以爲,你還能回幽冥界麼?”
“你什麼意思?”隱隱的,寄鬱覺得不對,只覺得此刻這個屬於自己統治的寢殿中,現在到處充斥著危險的感覺。
沒想到陸小果忽然換了一張溫和的面容,然後問道:“辭曦子疼你麼?”
寄鬱不明所以,只是腦子轉了一下,還是立刻回道:“自然疼,我是父皇唯一的兒子!”
陸小果對於這個答案似乎很滿意,聲音不覺帶著幾分柔軟:“你叫什麼名字?”
“寄鬱……”不知道怎的,寄鬱竟然覺得她越是這樣,自己就越是害怕。
果然,似乎爲了應驗他的直覺一樣,在他的話音落下之後,那陸小果的臉上就浮起一抹寒意,“寄鬱……哈哈,寄鬱啊!”殺了她,又用他兒子的名字來懷念自己,這究竟是有多矛盾,多虛僞?
寄鬱不過出孃胎一千年罷了,從小又在辭曦子嚴厲教育與皇后的寵溺中長大,對於任何突發事件,根本沒有餘力來處理。就如同此刻面對忽然出現的陸小果,直到了現在,他也沒有想到對策,只是目光鎖定陸小果身後的殿門,想要伺機逃出去,叫人護駕。
只是,他註定是沒有這個機會的。因爲在他還沒有實行這個計劃之前,陸小果就已經逼近過來。“他既然疼你,那麼你死了,他必定會難過吧。”
這話,陸小果說的輕描淡寫,但辭曦子卻感覺到了無盡的殺意。而他,則無路可退,幾乎連絕望的時間都沒有留給自己,他就感覺到了自己開始飛灰湮滅。
天機傘之下,不管是什麼東西,都不留殘魂。
幽冥界的太子,亦是如此。
其實,如果寄鬱反應得快,與她出手的話,也許這打鬥聲還能引來護衛,可是他先是驚恐於陸小果的面容,隨後又對陸小果擺出太子的架子來,直至感覺到危險的那一刻,他都還沒有想到出手。
所以,他死的悄無聲息。
剩下的幾個少女驚容滿面,他們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什麼人,竟然就這樣把幽冥界的太子殺了,而且連魂魄都不存,這……
“不要殺我,求求您了,不要殺我!”一個少女反應得最快,先朝陸小果跪下來求饒。
其他的少女見此,也都連忙跪下來。
“閉嘴!”陸小果冷喝一聲,“我即便不殺你們,可是你們能活得下去麼?”但凡被送到這紅顏宮,必定都是家族棋子。如今太子已死,一顆沒用的棋子,甚至有可能跟誅殺幽冥界太子有關係,誰會把這樣的棋子留下?
所以,此話一出,少女們也都傻了眼。一個個面露絕望之色。
可就在這時,陸小果忽然又道:“我可以給你們一條生路,就看你們如何走。”
一聽此話,頓時又都充滿期望的朝著她望過來。
好死不如賴活著,倘若有活下去的希望,誰願意去死?
“姐姐請說。”一個少女壯著膽子開口。
“離開皇都。”陸小果只說了這四個字,至於自己殺寄鬱之事,她連提都沒有提一句。這些少女們已經被嚇到了,只有真正臨近死亡的人,才知道那是多麼的恐懼。所以她們如果能活下來,必定不會在讓死亡接近自己一分。自然也就不會提起今日之事。
“可是,我們身上有家族烙印,走到任何一個地方,都會被發現。”少女怯怯的開口,心中難免有些絕望。
陸小果知道這種所謂的家族烙印,不過是在神魂之上做了手腳罷了。可是她本身在地獄待了那麼多年,最擅長都就是魂魄分離,此刻要將那魂魄上的烙印剝離,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所以二話沒說,蔥白指尖快速掐訣,就見那少女的神魂中一抹烙印消失。
少女似乎也能感覺到一般,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陸小果,然後連忙磕頭。
其他少女見此,也連忙跟著磕頭求她救命。
寢殿這裡一直都沒有人來。畢竟今日爲太子殿下準備了這麼多女人,應該夠他消遣一夜了。而且太子殿下從來又不喜人打擾,所以護衛們都知趣的不到這邊來。
也正是這樣,縱然這裡門窗大開,太子身影不見,也無人察覺。
至於紅顏山下,陸小果與五個裹得厚實的少女分別,這才朝城西一片去。
只是才從紅顏山下來沒走兩條街,便見到了街口長身而立的白色身影。
“我早該知道,是瞞不住你的。”
北辰無憂轉過身來,將丟失的錦囊遞給她:“那祖孫倆偷的玉,我也一併拿回來,另外給了他們一些月石,娘子不會嫌棄我敗家吧?”
陸小果聞言,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接過那錦囊,問道:“玉丟了麼。”
“嗯。”北辰無憂頷首,一面抓過她的手握在手中,“這皇都的風大,咱們回去吧。”
此刻的幽冥界,幽冥皇正在閉關之中,王后一人獨自閒庭看花,心口忽然莫名的疼了一下,驚得她連忙捂緊胸口。
身後的宮女見此,連忙上前將她扶住:“娘娘,奴婢扶您進去休息吧。”
王后擺擺手,可是那玉容上卻是一片蒼白,額間更是佈滿了點點細汗,“無事,扶本宮到前面休息會兒。”
宮女聞言,便遵循她的意思。
只是說來也奇怪,那陣莫名的疼痛之後,王后的七色便恢復了過來,宮女也只以爲她是最近操勞過度了,又唸叨著:“倘若太子殿下在,尚且和能與娘娘分擔。”
提起自己的兒子,王后臉上便露出一片欣慰。她從一個小小的婢女,守在辭曦子身邊多少年,直至三萬年前,他才迎娶自己爲後,然後一千年前自己產下麟兒。
她知道,這個男人的心她只怕是不能完整的擁有了。不過她也不惱,因爲她有兒子,從小小的一團到變成一個猶如辭曦子英俊的少年郎,她覺得自己已經足矣。以往受的那些苦楚和屈辱都是值得的。
“拿本宮的通靈玉來。”她笑著吩咐道,期待著與兒子見面,瞧瞧他在妖界日子如何。
宮女笑著應聲,很快便拿來一塊玉,與寄鬱被那祖孫倆偷去的一模一樣。
只是與以往不一樣,宮女熟練的在上面畫了一個符印,可是玉卻沒有任何反應,王后臉上不禁露出失望來,宮女連忙安慰:“這個時辰,在妖界也到了用晚膳的時候,興許殿下正在妖皇宮中赴宴呢。”
這個解釋很是說得通,王后點點頭,讓她將玉收起來,面上露出寵溺來,“也罷了,他難得出去一趟,就任由著他瘋玩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