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則被那兩個突然出息的一男一女給帶走了,二人口口聲聲說水生是他們家的小公子,長安自然不信,可水生卻表示對兩人有著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所以長安細想之下,想起長安不似普通水鬼,這麼多年又終究沒找到自己的屍骨,既然有認識他的人,那自己也不好阻攔,只是就這樣讓他們倆帶走水生,他自己也不放心,便要求自己也要前往。
四海水域豈是一個凡人能出入的,別說是龜丞相,便是蝦夫人也不同意,只是後來水生抱著長安的腰,如何也不願意走,在那邊哭哭鬧鬧的,二人才妥協。又聽水生說他自從有意識起來,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是高鬱鳶。
在四海水域,他們水族是很看重朋友的,尤其是水生醒來之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這個朋友是如何品性他們不知道,但卻看得出此刻的三殿下心性純良,絕非他們所擔心的那種兇惡之徒,所以爲了表示感謝,龜丞相掏出了一支手指般大小的玉如意送給高鬱鳶。
高鬱鳶雖然此刻擔心北辰無憂的傷勢,但還是出來送水生一程。趁著那二人沒注意,將他拉到身邊給了好些符咒,“你且帶著,無憂現在傷勢過重,我不能陪你前去見你的家人,自己多保重,別給長安惹麻煩,只是若有人欺負你們也不要手軟。”她頓了頓,竟然覺得眼眶有些溼潤起來,話說也不是第一次同小水鬼道別,可是這一次高鬱鳶總覺得會再也見不到他似的,“你的家人若是對你不好,你就回來?!?
小水鬼也眼淚汪汪的,“小果,我捨不得你,不然我不走了,等無憂傷好了,咱們在走好不好?”
那邊的龜丞相一聽這話,急忙衝過來一把拉住小水鬼:“小公子,時辰不早,咱們上路了,您也別在耽誤小果姑娘照顧她家相公?!?
“嗚嗚,小果?!毙∷硪皇直积斬┫嗬?,一手不斷的朝高鬱鳶揮舞著,那模樣好不可憐。
高鬱鳶忍住了眼淚,朝長安望去:“此行須小心,他腦子不好使,你多看著點?!?
長安頷首,“無憂醒來替我說一聲?!?
高鬱鳶站在那裡,直至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這纔則身回來。
此刻北辰無憂安置著一座小村中裡,身上的傷勢雖然嚴重,但恢復得也快,加上身邊有滄月照顧,她也不大擔憂。因此便趁著天黑,上了山。
這裡的枯骨還沒來得及清理,桃源村裡的鬼魂們總想著路過的有緣人能幫他們把屍骨帶回去,可是這荒山野嶺的,只怕幾年也難得有個活人路過,所以她還是回來替他們收驗屍骨。
此刻天已經黑了下來,桃源村裡的鬼混們都坐在這一片,各自守著自己的屍骨,就像是街市上的攤販一般。
高鬱鳶一眼就看到胡慧孃的相公,他整個人早已經沒了當日的灑脫,兩眼空洞的守著地上那兩具枯骨。高鬱鳶知道,其中一具是那胡慧孃的。他看到高鬱鳶走過來,頷首點了頭,算是打招呼,便繼續在那裡發呆。
高鬱鳶不知怎的,竟然心生悲涼,這世間最怕的,不就是人鬼殊途,而是胡慧娘同的相公這段悲涼的愛情。
“她屈服於那人,不就是爲了你能好麼?如今她算是達成了心願,你便不該如此沮喪,不然的話,若是她真的有知,只怕也會難過?!备唪d鳶不大會勸人,想了片刻才湊出這幾句話來。
胡慧孃的相公定定的看了她一眼,隨後點了點頭,卻不再說話。
高鬱鳶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公孫文和紅袖的面前,“這裡的事情非同小可,只怕不是人三言兩語就能對外解釋清楚的,不過我已經找了人,明日大約就會到,到時候由他們把你們的屍骨送回家?!彼f罷,又看了看二人:“你倆陽壽未盡,到了地獄也不能立刻投胎轉世,倘若願意的話,可入夢求雙親成全?!?
公孫文跟紅袖其實已經不想轉世投胎了,只想這樣做一對鬼夫妻罷了,就是苦於沒有媒證。此刻聽到高鬱的話,不由得連連點頭道謝。
二人心急,竟然忘記了可以託夢父母之事。後來二人的屍骨送還鄉的那夜,便託夢到各自父母夢中,求賠陰魂。
兩家父母醒來,也顧不了什麼,當日就紛紛啓程找到對方,竟然在山下不遠處的官道相遇,就在路邊休息時候給他們訂下了婚約。
公孫家雖然比不得紅袖家富裕,但是那三媒六聘卻是一樣不少,只是給死人配陰魂,大家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盛大禮全,所以十里八鄉的人都來湊熱鬧,一時間各種版本流傳出來,說什麼才子佳人被害之後,如何如何~總而言之,後來還被人寫成了話本子,排成了戲,連遠在京城的高鬱鳶都聽說了。
當然,這是後話。
高鬱鳶一個晚上幾乎記下了所有鬼的生前住址,第二天滄海帶人來,便將屍骨和地址裝在一起,送還鄉去。
滄海雖然好奇高鬱鳶是如何區分屍骨,又是如何得知他們的身前住址,但還是沒敢問出口,尤其是見高鬱鳶的臉色也不大好,更是不敢打擾。
這裡的鬼魂近的十里八鄉,遠的千山萬水,所以這一送,竟然是幾個月的時間。
高鬱鳶在北辰無憂甦醒過來後,便同他回了京城,只是都沒有進城,高鬱鳶回到了別院中,將北辰無憂安置到了山中。
有老白這支千年老參的照顧,傷勢到是恢復得很快,當然高鬱鳶也不是讓他平白無故的幫忙,那捲在南疆得到的殘頁作爲禮送給了他。
說來也是運氣,那竟然木屬性的修煉法訣,倒是合適他們爺孫倆跟木木,只是大王是妖獸風屬性,不能一同修煉,所以便一****可憐兮兮的跟著高鬱鳶身後,害得高鬱鳶都不敢在進山裡了。
又說他們這山裡算是過了一段與世無爭的日子,可京城卻是鬧翻了天。
因爲北辰無憂這個等同於攝政王的世子不在,所以很快就有了上位者。這是一位年輕俊俏的少年,聽說不過二十出頭,卻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擅運籌帷幄,掌管朝野諸事也不差。
而且在兩個月前皇帝出宮微服之時,他又救過皇帝,因此很得當今皇帝的寵信,破格提拔爲丞相。
他有著萬般好,年輕俊美且又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按理說是京中小姐們最佳夫婿的人選,可翩翩傳言,他好男風,府中上下養了不少清秀俊美的小童。
更是有人親眼看見他入楚館尋歡,於是乎關於他的負面流言便在京城中傳開??墒羌幢闳绱?,御史依舊不敢參本,皇帝依舊寵信於他。
而他本人似乎爲了破此傳言,竟然有意求取文安侯府的嫡小姐。
說起文安侯府,第一個讓人想到的便是才冠滿京華的高似水。文安侯府幾乎也是這樣認爲的,所以一時間陷入了恐慌,但很快高似水自己就反應過來,文安侯府世子家不是還個嫡小姐麼?
於是,接高鬱鳶回府的人不過幾日就到了別院。
高鬱鳶雖然還住在這鄉下,但對於京中的八卦是一件沒有落下,對於這位新秀且又好男風的丞相大人,自己也略有所聞,但是這個時候他們接自己回府,其意思太過於明顯,連高鬱鳶自己不多想都不行。
文安侯府來接她的下人還在院門口,高鬱鳶一進屋子就見緋紅氣得眼圈都紅了,“小姐怎就答應了,難不成不知道他們是什麼心思?”這麼多時日把小姐忘得乾乾淨淨的,現在卻忽然接小姐回府,這不是明擺著的麼?
雖說小姐有個覺空大師義妹的頭銜,可聖上那裡終究沒有下旨,而覺空大師又出去雲遊了,所以小姐這個頭銜等於沒有任何作用。
至於無憂世子那裡,此刻雖然傷勢已經無大礙,可是他離京這般久,那麼多事情要處理,雖說同小姐是有情有義,但要上門提親,只怕此事也晚了。
“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纔要回去?!备唪d鳶一面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一面笑嘻嘻的說著,半點擔心的意思都沒有,看得緋紅更是心急如焚。不由得一把從她手中搶過那裝滿符咒的盒子,“小姐您既然知道,爲何還要回去,難道就任由他們如此欺凌麼?”
高鬱鳶見她如此,不覺好笑道:“你家小姐又不是病貓,誰都能來撩一下?!逼鋵嵥緛頉]打算迴文安侯府了,而且於他們之間也兩不相欠,可是他們不該,不該這個時候算計到自己的頭上。
本來就沒有什麼親情可言,如今還要將這最後一點的血脈消耗殆盡,那麼高鬱鳶也只有奉陪到底。
緋紅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眨巴著眼睛滿目疑惑。
這時只見滄月從外頭進來道:“從前聽一位大師說文安侯府氣數盡了,當時還覺得那位大師說笑話,如今看來,那位大師還真的是神機妙算啊?!?
於是,緋紅就更疑惑不解了,一雙眼睛在高鬱鳶和滄月之間來回轉悠。
高鬱鳶也沒在提及此事,而是問起北辰無憂,“無憂回去了麼?”
“回了,正好王爺和王妃今日也雲遊回府。”滄月回著話,麻利的打開衣櫃收拾起衣裳來。
這邊有滄月幫忙,很快就收好,只是出來時那文安侯府來接她的下人卻是一臉的不滿,“三小姐這是作甚,什麼破爛都往府裡帶,難不成主子們還會虧待了你不成?”
所謂狗仗人勢,如今高鬱鳶已經成了文安侯府被棄掉的棋子,這些下人自然對她沒個好臉色。
高鬱鳶卻是一言不還,垂著頭上了馬車,緋紅見此只覺得小姐性子怎變軟了,心中甚至著急。
卻聽高鬱鳶自言自語的唸叨著:“作吧,越是糟踐姑奶奶,到時候姑奶奶動起手來就不會覺得有亂殺無辜的念頭。”
緋紅聽到這話,臉色嚇得一片蒼白,當即喚了一聲:“小姐!”
高鬱鳶卻是展眉一笑:“是說真的,所以任由他們隨性就好,只要付得起代價?!?
滄月倒是一臉期待,緋紅卻是無奈的嘆著氣。
回到文安侯府,卻得知她的安苑已經被高似水作爲書房了。聽說是梨花開的那一陣子,高似水常常過去看書,便喜歡上了安苑,因老太太看著也是空閒著的,便做主撥給她做爲書房了。
高鬱鳶對於這府上沒有一處是有感情的,所以住在哪裡又有什麼區別呢。當即無所謂的笑道:“只要姐姐喜歡,住哪裡都一樣?!?
她這樣體貼溫柔,倒是出乎於意料,本來老太太那裡還準備著她鬧的話,還能責備幾句,可是沒想到她就這樣妥協了,這性子可不是當初在府上那樣囂張霸道。連自己想要討兩塊玉都被拒絕,不過好在那玉自己終究是拿到了。
呂氏想著,下意識的摸了摸手腕上新打的手鐲,極品的羊脂白玉,正是從高鬱鳶那裡得來的玉所打出來的。
高似水神色極好,不似當初那樣病怏怏的,原來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上,如今都多了幾分血色,使得原本就驚爲天人的容貌更添了幾分明豔。她看了呂氏一眼,便起身走到高鬱鳶身旁,主動拉起她的手道:“妹妹不會怪姐姐吧,只是姐姐想著那院子空著也是空著,便把書架都搬了過去,哥哥又跟著他的那些同窗們送來了一些書,如今裡面差不多都擺滿了書架。”
這是在告訴自己,安苑連個人都住不下了麼?高鬱鳶心中冷笑,臉上卻浮著與高似水不相上下的親暱神情:“姐姐想多了,既然姐姐喜歡安苑,那安苑以後就當作姐姐的書院,我隨意找個地方住下就可以?!弊笥矣植蛔《嗑玫臅r間。
高雅嵐一直站在邊上,聽說她同一位侍郎家的長公子訂了親,這中間只怕少不得高似水的推助,不然的話,此刻她怎如此狗腿子的站在高雅嵐旁邊。甚至還跟著誇讚道:“連定山侯府的璃歆姐姐都來過呢,極是喜歡,說以後也莫要在叫什麼安苑了,叫梨花書院還差不多?!?
高鬱鳶抿脣微微一笑,“倒也合適?!敝皇悄苷f重點麼,安排她住哪裡?
“不然的話,三姐姐同我住一起吧?”一直站在她們倆身後的高如站出來開口道。差不多半年不見,她人比從前消瘦了不少,性子也沒了當初的活潑。高鬱鳶猜想,大約還是因爲那件事情吧。
“怎麼可以,又不少沒有住處。”高雅嵐將她的話一口否定,然後朝著呂氏走過去,一把親熱的挽著呂氏的手臂撒嬌:“祖母,西隅角上不是有個院子空閒著們,叫人打掃出來,也不必安苑差呀?!?
呂氏仔細的想了想,高興的拍著高雅嵐的手背:“你著死丫頭記性倒是好,是不是一直惦記著想住那裡?”
“孫女倒是想,可祖母您願意給麼?”高雅嵐撒著嬌,只是大約她年級已經不小了,所以高鬱鳶看起來覺得有些怪怪的。
這時只聽呂氏吩咐道:“得了,以後三丫頭你便住在那裡,只是須得先打掃一番,你先在這裡吃過午飯在過去吧?!?
她的住處就這樣塵埃落定,除了高如之外,其他幾人都是喜顏悅色的。高鬱鳶直覺那西隅上的院子,只怕並非好地方吧。
果不其然,高如擠到她的身邊來,有些責怪道:“你外面住的好好的,怎就回來了?”這口氣像是在質問一般。
高雅嵐見此,連忙把她拉開,一面同高鬱鳶解釋道:“四妹妹最近總是陰陽怪氣的,你別搭理她?!?
可高鬱鳶知道,她是好心,生氣自己爲何回來跳火坑。
用過了午飯,高鬱鳶便在李嬤嬤的指引下到了西隅角上的寧園。
這座院子地勢偏遠,雖說也時常有個過來打掃,但究竟是因爲沒有人住,所有顯得一片荒涼,如今園中雖然臨時搬了些盆栽過來,但依舊掩飾不了這裡的蒼涼。
“三姑娘累了一日,老奴也不多打擾,先回去了。”當初呂氏讓李嬤嬤上門討玉石沒成功,所有心中一直記著這份仇。因此話說完便帶著人走了,連個做雜貨的丫頭也沒給高鬱鳶留下。
高鬱鳶同緋紅滄月面面相覷,倒覺得如此甚好。當即搬動指揮著滄月搬動著花盆,設下了一個簡單的陣法,這才進屋收拾行禮。
她如今是真的一窮二白,除了一堆符咒之外,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沒有,就是從南疆得來的那塊玉石,也還沒來得及空去玉店加工。
所有第二天一早,便帶著緋紅滄月上街。
左右她這裡沒人管,她也懶得去請安,帶著那塊玉髓便直接奔了城中最大的珍寶閣。
小二一見到三人進來,看她們三人衣料皆是普通貨色,便不想上前搭理,只是待他目光向上移,看到高鬱鳶的面容之後,頓時眼睛就發起了亮光,哈著腰急忙迎上來:“不知道幾位想看些什麼?”
高鬱鳶瞟了小二一眼,眉高眼低,一看就是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也不想多搭理,不溫不涼的回了一句:“隨便看看?!?
沒曾想那小二竟然冷冷一笑,似乎高鬱鳶給臉不要臉一樣,“那姑娘可要小心些,咱們這裡的東西,弄壞了一件,那都是這個數兒?!币幻娌煌檬直瘸鲆粋€數字來。
滄月跟緋紅見此,氣得臉頰都紅鼓鼓的。只是高鬱鳶出門前叮囑過,不準惹是生非,不然依照滄月的脾氣,早就把這小二的手腳卸了。
高鬱鳶看了一圈,還真沒有入眼的東西,便朝小二的問道:“店中就這些東西嗎?”
“有是有,不過小姐這身份,只怕上不得二樓。”小二眼睛裡滿是輕視嘲諷之意,就那樣明目張膽的往高鬱鳶身上瞟去。
“額,這樣啊,那就不上了,叫你們掌櫃出來,我要加工一套首飾。”高鬱鳶像是沒有看出小二眼中的嘲諷,一臉認真。
因她容貌妖魅,那眼神又十分勾魂,所有已經吸引了不少一樓的客人來圍觀。
而高鬱鳶似乎怕小二的不相信她的話,當即吩咐滄月拿出那塊玉髓出來。
所謂的玉髓,那便是頂級的綠色翡翠,乃翡翠中的王者,極其難尋,便是著珍寶閣之中,也沒有一件像樣的玉髓首飾。所以當她拿出來的時候,不止是小二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連旁邊的客人們都驚呆了眼。
這樣大的一塊玉髓,只怕是皇宮大院中,也沒有這樣大一塊了。
小二的吞了吞口水,這樣大的一塊玉髓,早就引起了騷動,不等他去通報,掌櫃的就已經聞訊而來。
掌櫃胖胖的,滿臉的油,看到高鬱鳶手上的玉髓,眼睛都放直了。他彷彿看到了自己家產萬貫的富貴日子。掌管著珍寶閣掌櫃已經十年了,雖說主家從沒虧待過,但始終不是自己的東西,所以掌櫃的做夢的想自己當家作主。倘若他能得這塊玉髓,那麼他所想要的日子還遠麼?
他是個極其精明的人,在看玉髓的同時,還能打量高鬱鳶的衣著首飾,普通的衣服,沒有任何值錢的首飾,可見並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出來的。又何況著姑娘容貌妖魅明媚,倘若是真的是京中哪家的小姐,只怕早就已經傳開,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所有他幾乎可以認定,高鬱鳶是個落魄至此的外鄉人,在京中沒有任何投靠之人。
這樣確定了,他想要將那塊玉髓佔爲己有的心頓時就更加的鑑定了,當即想要伸手過去接玉髓,沒想到滄月手一收,朝高鬱鳶望過去:“我們家小姐想打造一套頭面,還不知道這裡收費如何?”珍寶閣的手藝是京城第一家,所以即便是有個眉高眼低的小二,高鬱鳶依舊沒有換下家,就是怕毀了這塊玉髓。
掌櫃見她收回手,臉上的表情頓時一變,一臉防備的看著高鬱鳶:“這樣大的玉髓,本掌櫃的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只是看姑娘這模樣……”
他著話意十分明顯,以及著質疑的口氣,所以一時間讓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了高鬱鳶的裝扮上,的確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裝備,不過大部分人卻覺得衣著打扮倒是次之,這位小姐不止是容貌出衆,那氣質也非尋常姑娘家能比的,所有一時間猜不透她的身份,也不敢跟著附和多言。
“掌櫃的意思,這玉髓不是我的?”高鬱鳶秀美微微一挑,彎彎翹起的嘴角帶著些魅惑。
掌櫃的不由得心神一動,眼睛在她臉上打起轉轉來,“不是本掌櫃多心,只是珍寶閣自來有規矩,但凡來路不明的單子是不接的?!?
見過欺人的,但如此欺人的高鬱鳶還是頭一次遇到,“既是如此,那只有換下一家了。”說罷要走,沒想到那掌櫃的已經示意兩個小二的攔上去,“姑娘不能走。”
“你不接單子,又不讓走,到底是什麼意思?”緋紅已經忍不住,開口質問道。
沒想到那掌櫃的呵呵一笑:“前陣子聽聞一個喜愛收藏玉石的老友說,玉庫失竊,丟失了不少寶貝,所以本掌櫃已經打發小二去請他來認了?!?
臥槽,高鬱鳶心中忍不住罵了一句。這掌櫃的心也太大了吧!只是這塊南疆王室給的玉,他能吃下麼?
圍觀的客人聽到掌櫃的話,一個個都好奇起來,有相信高鬱鳶的,也有相信掌櫃的。
“小姐?”滄月看了半點怒容不見的高鬱鳶,便猜想小姐大約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便詢問她自己可有什麼要做的。
果不其然,只聽高鬱鳶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滄月便擠出了人羣。
掌櫃的此刻坐等自己的那位所謂好友,心中正美滋滋的盤算著得到著玉髓之後,該如何轉手高價賣出?
圍觀的人羣中,有不少衣著富貴的公子小姐,甚至還有一兩個高鬱鳶見過的,只是不知道他們根本不記得自己,還是壓根就想看笑話,所以一直沒站出來說好。
掌櫃的那位朋友很快就來了,同樣是一位滿腦肥腸的胖子,叫黃員外。掌櫃的早已經叫小二同他通了氣,當即二人只是一個眼神便開始行事。
“黃員外,您上次說是玉庫失竊,丟了不少好東西,叫我給你多留意,你快來瞧一瞧,這位姑娘手中拿的,可你是玉庫中失竊的?”掌櫃的首先開口招呼他過來。
那黃員外扶了扶有些偏小的紗冠擠過來,一看到高鬱鳶手中的玉髓,頓時也是兩眼冒光,激動得語無倫次道:“對,對,這就是我玉庫中丟失的那塊玉髓。”說罷,一面面目可憎的瞪著高鬱鳶:“你個姑娘看著人模人樣,想不到竟然是盜匪,還不趕緊把玉髓還我,還能少吃一頓板子?!?
這黃員外其實就是個小商販子,同這掌櫃的小時候一起開襠褲長大的,後來靠著倒賣些劣品玉器,才發了家。
此刻衆人聽到他的話,都有些信以爲真。沒想到高鬱鳶卻不慌不躁道:“既是你的,那你說這玉髓有幾斤幾兩?”
雖然倒賣了不少劣質玉器,但黃員外對於這玉卻不少如何瞭解,更不可能像掌櫃的一眼,看一眼就能猜出來,所有一時間有些著急起來,朝掌櫃的看去,只是掌櫃偷偷比出來的手勢,他如何也猜不中,所以便道:“我纔剛剝出來,沒來得及稱重?!?
“哦。”高鬱鳶淡淡的應了一聲,“那還是報官吧?!?
此話一出,不只是四周看熱鬧的客人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黃員外跟掌櫃的更是一臉急促。
正是此刻,卻見滄月領著一人來。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剛纔路過時看到在茶樓裡喝茶的高流年,如若不是滄月說高鬱鳶手裡有更好的玉,他纔不會來。
此刻一過來就看到高鬱鳶站在人羣中更人對峙,不由得蹙起眉頭訓道:“你要打什麼頭面,不會請工匠去家裡麼,非得要出來惹是生非?!?
他話音一落,便有人看過來,他高流年的身份在京城雖然不必的寧王府世子北辰無憂,但卻也是有些名聲的,認識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數。
只是他文質彬彬,高鬱鳶卻妖魅明媚,如何也讓人聯想不到他們會是兄妹,所有大都認爲她是高流年的侍妾。
那黃院外跟著掌櫃的都有些害怕起來,但隨即想到高流年把這樣一塊珍貴的玉髓給了妾室,只怕是瞞著府上的,若是府上的長輩知道了,只怕高流年也要被責罰,所以二人眼神一動,便合計著如何也不能放棄這塊玉髓。
於是由著那黃員外開口道:“我說這位公子,你家的妾室偷了我玉庫中的玉髓,我看你也是名門之後,若還要這臉面,把你著妾室交由我處置,玉髓歸還,我便不在追究。”
高流年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面容上頓時青筋暴怒出來,“你說什麼?”
可這表情在那黃員外看來,確實高流年急火攻心,肯定害怕了,於是更加得意道:“在下說,公子把玉髓和這妾室交給在下處理,便不在追究此事,也可保全公子名聲?!?
只是話音才落,向來文質彬彬的高流年就一拳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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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讀書人,從來也都是文雅溫和的秉性,所以誰也沒想到他竟然出手打人,那黃員外更是沒有料到,一拳就這麼準確無誤的打在了他的臉上,頓時口中一陣腥甜,牙齒都掉了兩瓣。
黃員外一時間也是兩眼冒星星,頭昏腦漲,但心裡還算是清楚自己的此行目的,當即要挾著高流年道:“公子不要給臉不要臉,若是此事鬧到衙門上去,不止是公子臉上不好看,想來文安侯府的臉面也不好了?!?
可高流年眉頭陰蹙,根本不搭理他,而是氣急敗壞的朝高鬱鳶怒吼道:“高鬱鳶,你到底想做什麼?你這是要把爹孃氣死,虧得今日似水還說你性子比從前變的溫和了許多,我還以爲在別莊這段日子,你有所收斂。”
高鬱鳶?這個名字衆人只覺得有些熟悉,連同這真珍寶閣的掌櫃也覺得有些耳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不過心中卻隱隱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珍寶閣裡有什麼新鮮玩意麼,這麼熱鬧?”一個男子輕快的聲音從外面傳過來,幾個富家公子連同高流年都趕緊讓開路,讓他進來。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專注遛狗逗鳥十年的紈絝四皇子北辰浚。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冷臉魔王北辰衷矢。
話說北辰衷矢爲何會被冠上這個頭銜,還得從幾個月前說起,他查到失蹤少女按鍵,然後順藤摸瓜到了明州島,於是便掀出了各種權貴間的醜聞,而他雷厲風行嚴查鐵面,一時間得罪了不少權貴家,於是就有了這個冷麪魔王的名號。
那黃員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四皇子,又知道文安侯府的公子與四皇子走得並不近,所以想都沒想就一下衝北辰浚跪下來:“求四皇子替小老兒做主!”
四皇子一臉猛然,但隨即看到幾個月不見的高鬱鳶,頓時一臉崇拜之色,連忙湊了過去。
衆人都只當他是被美色迷惑。卻沒想到緋紅開口氣憤道:“四皇子你來的正好,這兩人不但合夥冤枉我們小姐偷他的玉髓,還說辱罵小姐是大公子的妾室?!?
不說北辰浚臉上的笑容一僵,就北辰衷矢那忽然間變的更黑的臉面,也讓衆人摸不著心思。
不過看這小丫頭同四皇子說好的口氣,好像很是熟悉的模樣。
果不其然,只見北辰浚暴跳如雷,一腳踢到那黃員外此刻已經腫起來的臉上:“瞎了你個狗眼,鬱鳶妹妹是文安侯府正兒八經的嫡女,辱罵她不說,還敢冤枉她偷竊你的東西,你個混賬東西能有的起這種玉髓麼?”
黃員外一腳被踢過去,腦子這會兒真的昏了,只是聽著四皇子的聲音不斷的灌進他的耳朵裡,而且每一個字都像是利刃般刺在他的心口。他慌亂之下全身哆嗦著:“是,是他叫小的污衊小姐的,是他自己想要這塊玉髓?!?
可是他話音才落,北辰衷矢又一腳補過來,“混賬東西,先押到牢裡關幾天,帶小姐心情好了,再處置。”
他此話一出,不只是其他的人,便是高流年都一臉疑惑。這話若是四皇子說出來,到沒什麼,可是他北辰衷矢當初辦案的時候,就是他親舅舅跪在面前,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可是如今竟然主動稱呼高鬱鳶爲小姐,還要替她把這黃員外收押起來。
那掌櫃的早已經面如死灰,在聽到這話之後,更是直接‘噗通’一聲跪下來,不得不說,這會兒他還算有眼力勁了,竟然知道朝高鬱鳶求情?!靶〗沭埫?,是小的眼睛蒙了灰,纔沒認出小姐,求小姐饒命啊?!?
四皇子見著地上的掌櫃,像是想起了著珍寶閣的主人是誰,不由得朝北辰衷矢望過去。沒想到北辰衷矢直接吩咐道:“先八刑用一遍,吊著他的性命。”自從明州島回來,他掌管了刑房大獄,從此裡面就多了許多新型的刑具。
掌管的頓時嚇個半死,一股惡臭從他褲襠間傳開,頓時薰得衆人連忙捂住摳口鼻,可他也顧不得什麼,直接高聲大喊道:“小的是大皇子的人,小的是大皇子的人?!?
四皇子方纔還有些忌諱,但是聽到這掌管的將此話說出,嘴角不由得抽搐起來。心道大皇兄眼界不行啊,這手下都是什麼人……簡直就是豬隊友啊。
偏北辰衷矢得罪的人不少,也不怕在多得罪一個人,冷冷道:“是大皇子的人就可以任意妄爲,辱罵他人名聲,詐騙他人財物麼?”
於是,大皇子不知不覺的就背上了一口大鍋。
兩人很快就被押下去了,那個小二的見勢不妙想跑,卻被滄月一把逮住一併塞給了北辰衷矢的人。
此事明瞭,只是這吃瓜羣衆裡卻有幾個是提心吊膽的。
果不其然,四皇子將他們打量了一個遍,冷笑道:“戲很好看是吧?”
嚇得幾人身體猶如篩糠一般,急忙跪下解釋:“我們去年是匆匆見過三姑娘一眼,可是卻早已經不記得了?!?
旁邊的高流年看了這幾人一眼,剛纔人多他又沒注意,此刻一看其中竟然還有自己的同窗,當即心裡一片冷意。他們明知道自己有個妹妹,卻沒站出來證明,不就等著看自己的笑話麼?當即也不在看心驚膽戰的幾人,而是疲憊的朝高鬱鳶看過去:“你鬧夠了,也該回府了吧?”雖然憎恨那些人,但對於高鬱鳶更是氣憤,她竟然這幅模樣出門,難不成是要告訴文安侯府虧待了她麼?最重要的是,高流年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專門被高鬱鳶喊來被人笑話的。
她既然認得四皇子,還能讓北辰衷矢如此尊敬她,卻還要叫自己過來,莫不是在朝他像文安侯府挑釁麼?是不是想讓他們知道,她高鬱鳶沒有文安侯府,依舊能在這京城活得順風順水。第一次,他的心裡有了一種這個妹妹只怕不是那樣好掌控的年頭,似水的計劃,只怕也不會那麼順利了。
高鬱鳶一臉大寫的冤枉,她還真的沒想過來惹事,只是想著上街逛一逛,順便把這塊玉髓加工罷了。哪知今日不宜出門,易招口舌禍事,早知道替自己先算一卦。不過這樣一鬧,她高鬱鳶的名聲卻在京中傳開了,那個當初猶如曇花一現的文安侯府三姑娘又重新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於是有人好奇,她這個時候回來爲何,當初忽然被送到鄉下的別莊,可是真的病了還是爲何?
只是這種豪門八卦始終不是那樣好打聽,倒是她同四皇子如何認得,又如何被四皇子一口一個鬱鳶妹妹的喊著。還有那鐵面魔王竟然還爲了她動用私刑,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因此,高鬱鳶在京城小姐們之間,成了一個神秘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