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倘若不是自己吹噓,只怕那空青和尚也不會找到師父的,所以很是自責,更是擔心師父知道此事後生氣。
可想來想去,還是到陸小果跟前承認錯誤。“師父,都是悟空的錯。”
陸小果只覺得這聲師父猶如魔音一般,朝華的影子忽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曾幾何時,年幼的朝華也在自己的面前說過同樣的話。
“你先前來吧。”她彎腰將孫悟空慢慢的扶起來,一雙明眸靜靜的看著他:“我不會收任何弟子。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她說完,看著那滿臉惶恐的孫悟空,儲物袋中拿出一根玉簡:“你我到底緣分一場,這個便送給你吧。雖說不是什麼天下無敵的功法,但是有七十二般變化法訣,你若有緣習得,以後也能自保。”
孫悟空看著落在自己面前的玉簡,眼淚卻已經掉下來,一面害怕道:“師父,悟空錯了,師父別不要悟空,悟空現在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陸小果放下玉簡之後,便倏然轉身。她經不起任何人的背叛,此刻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給自己多添一份責任。
無論孫悟空覺得自己無情也好,冷酷也罷了,她能做的只能如此了。
孫悟空見陸小果決絕的背影,‘哇’的一大聲,這才放出聲音大哭起來,是真的傷心欲絕。
北辰無憂已經在外候她多時,見她獨自出來,又聽裡面傳來的隱隱哭聲,便猜到了一二。“走吧,禁衛應該要到了。”
之前望江南被殺,那麼這一次他們必定是有備而來,但靠花果山的猴子們來對抗,似乎並不大可能,而且三當家這個主要戰力又已經去尋大當家,最要命的是現在大當家還沒有消息。
不過陸小果倒是不擔心,早已經將天帝因爲一個夢而要殺盡天下猴子的消息傳開,想來此刻不止是這西天四洲,便是六界那裡,也大都收到了消息吧。
如此,天帝怎還能如此明目張膽的動手,這是禁衛既然已經來了,那麼陸小果以爲還是不要回去的好。
所以,殺機必現。
至於那大當家那裡,陸小果之前便讓三當家傳信給了翟山的虎族,倘若大當家能歸來,興許還能與夫人破鏡重圓,不過究竟如何,陸小果也不好說,一切還要看大當家自己的造化。
“相公以爲,這一次天帝派來的又是何人?”陸小果有些好奇的盯著上空,忽然有些無聊,到底是他們來的早些了。
“管他來者何人,殺無赦。”北辰無憂輕描淡寫的說著,略顯蒼白的臉上,雙目中閃過一抹深不見底的冷意。
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間,就感覺到了那從九天之上匆匆而來的禁衛軍團,當即甩過去一道冰幕,將其與之隔開。
此番前來的是禁衛是五大隊長陳創的屬下,他自己也在其中,怎也沒料想到,這花果山竟然敢在虛空半道中就攔截自己,當即露出一絲鄙夷的冷笑:“不自量力!”說話間,雙刺已經旋轉飛出去。
陸小果看了一眼,並不認識,可見都是後來加入禁衛軍團的人,出手自然也就不留餘地。
她和北辰無憂這是第二次出手合作,卻是默契十足,在北辰無憂甩出冰幕的時候,她的天機傘就已經飛出去了。
但凡天機傘所到之處,不留殘魂餘魄。她雖說修爲比不得這些禁衛,但是意念卻是十分強大,而這天機傘又恰恰是靠意念驅使。
陳創臉上的笑容還沒達眼底,就被這忽如其來的冰幕將他與屬下的聯繫隔開,與此同時,四面八方更有數不清的冰錐朝自己飛射過來。
他當即蹙起眉頭,露出一個憤怒的表情,不過即便如此,也沒有將這冰幕和冰錐當一回事。可是那甩出去的冰刺卻遲遲不見回來,他這纔有了幾分防備之心。
只是可惜已經晚了,幾乎是在瞬間,他便覺得這冰幕之間,都籠罩在一片血紅色之中。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從腳跟一直到腦門,那些冰錐也不似先前一樣橫闖直撞,而是直接盯著他的各大穴道,甚至是他的丹田,數量之多,速度之快,讓他覺得應付起來有些吃力。
此刻的陸小果和北辰無憂已經上升到這些禁衛的上方,居高臨下的看著被困在這迷宮一般的冰幕之中不斷躲避冰錐的衆人,而在機傘不斷散發出來的血色霧氣之下,修爲稍低些的禁衛,到底是躲不過那冰錐,頃刻間便死傷過半。
陳創到底不愧爲隊長,硬是從冰幕血霧中走了出來,英冷的面容上被冰錐擦傷了幾道血痕,越發顯得他整個人英武無比。
他雖已無雙刺,但看到在背後操縱這一切的竟然是兩個修爲低下的凡人,不由得有些憤怒:“爾等何人,好生大膽,可知本座是什麼身份,竟敢阻擋本座執行任務!”他震聲罵完,見二人並沒有什麼反應,不由得更加氣惱:“倘若此刻退開,本座尚且還能留你們一條性命,若執意阻擋,必定叫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容否認,他的修爲的確很強大,在他的這聲音壓迫之下,陸小果甚至覺得有些胸悶氣短。可是,她平生最恨別人威脅她,何況這陳創又有什麼資格來威脅自己呢?“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我先讓你感受。”
“好大的口氣!”陳創卻是陰冷一笑,可是同樣的,笑容並未完全綻放開,他就只覺得自己的三魂七魄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的從身體中吸取出去一樣。
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卻見是那柄詭異無比的紅傘。
而自己的三魂七魄,正往那傘中奔過去。
“需快刀斬亂麻,相公這裡交給我。”
北辰無憂當即應了聲,從陸小果身邊退開,而與此同時,數不清的冰錐從他四周凝聚出現,別說是空氣,便是這薄薄柔軟的雲層,似乎在這一瞬間被冰凍了一般。
兩隊禁衛,連隊長帶禁衛,幾乎都葬身在了這小小的花果山附近。而且只是同一個時間段,而他們臨死之前,也沒有留下任何的信息,甚至不見一絲魂魄。
似乎,從來這世間他們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一樣。
“相公,這樣下去只怕不行,咱們此刻需得立刻退離纔對。”上一波禁衛纔沒死多久,第二波就來了,這樣殺下去,依天帝的性格,只怕不止不休。而且能幫花果山的已經幫了,再留下也無意義了。雖然自己很是垂涎他們花果山的寶庫,但是性命當前,還是先走爲上。
北辰無憂也正是此意,此時此刻就與天界對上,實在不是明智之舉。當即拉著陸小果一路往西南方而去。
陸小果並不好奇北辰無憂爲何往一個陌生的地方走。他們到底是夫妻多年,陸小果可不認爲自家相公在沒有尋好後路就會帶著自家去冒險,所以不由得開口問道:“這是通往四海水域的路?”
果不其然,只聽北辰無憂應道:“出口便在前面,不必去四海水域。”
陸小果忍不住回頭朝越來越遠的花果山去,總覺得把嵐留在這裡有些不妥,可是她是五當家請去的客人,自己若是強行帶走,似乎又不合適。所以只好作罷。
同樣的,他們到東勝神州的時候,並沒有任何感覺,而此刻回到妖界,也是一樣的,而疾風獸立刻就出現在虛空中,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們又回到了妖界。
沒過幾日,便臨近了皇都,陸小果沒有聯繫到束時風,不禁有些擔心:“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
在往前就是皇都城門口了,遠遠的依稀可見那城門開嚴查的鱷魚士兵,這按理來新妖皇已經登基許久,不可能現在還這麼森嚴。所以陸小果幾乎可以確定,皇都出事了。
“易容果還有麼?”北辰無憂忽然問起。
陸小果搖頭:“早就用完了。”的確,她和北辰無憂這樣進城,實在是吸引人目光,可是用法術易容,很是容易就被人認出,到時候反而有些做賊心虛了。
“那換身衣裳吧。”陸小果的名聲在西部算是極響亮的,尤其是她那一身大紅色的衣裳,至於北辰無憂很少出現在世人面前,倒不必擔心。
陸小果明白過來,在儲物袋中翻找了半天,除了從水清歌哪裡帶來的白色流仙裙之外,竟然找不到合適的,所以只得將這套衣裳換上。
她容貌本就是妖魅惑人,先是紫色的與她就極搭,只是後來在虞淵中陸小果便不喜歡紫色,從而換了紅色,從而也將她的妖魅展現到了極致,幾乎沒有幾個人敢直視她的雙眸。而像是白色這樣的裙衫,陸小果還是第一次穿,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尤其是見北辰無憂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不由得扯著嘴角問道:“很醜吧?”
北辰無憂面無表情,只是朝她招手示意,“過來。”
“啊?”陸小果一臉疑惑,一面不自在的扯著那白雪一般的袖子朝他走過去,“怎麼……唔……”話還沒說完,迎面便是那淡淡的藥香味迎面而來,剩餘的話都被堵在了口中。
半響,北辰無憂纔有些不捨的將她放開,眼中卻滿是滾燙炙熱,聲音低沉,像是在隱忍著什麼。“這個顏色,纔是最合適你的。”
陸小果一臉懵然,她仔細的想了想,自己還是上神的時候,似乎也從來沒有穿過雪白的衣裳,似乎都是紫色。而這個喜好一直延續到自己到人界,倘若不是在虞淵裡讓她厭惡紫色,只怕此刻她還穿著紫色的衣裳。
此刻身著白衣的她宛若天仙子一般,絕美中帶著不染塵埃的仙氣兒,與本就猶如謫仙般的北辰無憂並肩站在一起,第一次有了天生一對的感覺。
這倘若是往常的話,一身紅衣的她與北辰無憂站在一起,旁人第一反應就是她這個邪魔歪道,實在不該與北辰無憂站在一起。
二人從疾風獸下來,緩緩朝城門口而去,幾乎這一瞬間,就有不少人的目光朝他們投遞而來。尤其是那領位的鱷魚隊長,頓時兩眼放光,連連疾步走過來,身上厚重的鎧甲也隨之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陸小果下意識的往北辰無憂身後縮過去,似乎因爲換了個顏色,那眼神也不似從前凌厲了,明明是和從前一樣的眼神,可現在卻有些怯怯的感覺。“相公,這人不會是貪圖我們的美色吧?”
那鱷魚隊長眼中炙熱的目光毫不掩飾,北辰無憂本十分不悅,只是被陸小果這話一逗,脣角忍不住微微劃出一個溫潤的弧度:“不,是貪圖娘子你的。”
話音才落,那鱷魚隊長已經帶領兩個侍衛迎過來,目露貪婪之色,身後的兩個侍衛更是兩眼色瞇瞇的盯著陸小果。“絕色,絕色啊!”二人同時讚道,一面不忘朝那隊長奉承:“大人這是要一路青雲,扶搖直上了。”
原來,新任妖皇選妃。妖界雖然也有門第之見,家族之分,但是對於選入妖皇宮中的女子,向來卻只看顏色不看身份。
所以每一次到妖皇選妃的時候,都會有不少人重中獲利,現在皇都楚家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他們楚家也是靠著進獻了十名美人,才從小家族一躍到中等家族的。
如此,難怪這鱷魚隊長不激動,不興奮。
聽到屬下的話,才從這惑人的美色中反應過來,連忙招手吩咐兩個屬下:“上,給本大人帶走!”
兩個屬下早就忍不住想要伸手,但是還沒碰到陸小果,忽然身後就傳來一個英氣十足的男子聲音。
“住手!”
兩個屬下混跡於皇都,自然認得這個聲音,頓時只得硬生生的將手停在半空,爲難的朝自己的隊長望去。
來人騎著一匹白色的坐騎,模樣與凡界的白馬有些相似,只是頭上多了一隻腳,背上多了兩支白色羽翅,煞是好看。陸小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於是也順帶朝這坐騎背上的年輕男子望了過去。
這男子一身玄色錦袍,背上披著墨色金鑲邊的披風,可見非富即貴。相貌也很是俊美,只是膚色偏麥色些,看起來使得他整個人多了些霸氣。
北辰無憂自來已經習慣陸小果整個打量人的壞習慣,所以倒是沒有露出任何不滿的表情。
可陸小果就不高興了,反正北辰無憂目光中一絲波瀾也沒有,不禁有些生氣道:“我這樣看別的男人,相公你都不生氣麼?”
沒想到北辰無憂卻是面帶微笑的轉頭看著她,目光中是滿滿的寵溺,一面輕輕撫過她額間的幾絲碎髮:“娘子若是貪圖美色就見異思遷之人,那我有什麼擔心的。”
“你爲什麼不擔心?”陸小果不解,一雙明眸清澈的眸子滿是疑惑的看著他問。
卻只聽北辰無憂慢悠悠的回道:“這世間,哪裡還能找出一個比爲夫好看的男子?”
陸小果聞得此言,一個沒忍住,‘噗嗤’的笑出聲來。清澈出塵的笑容,那柔軟撩人的聲音,使得馬背上的男子不由得朝她望了過來。
方纔,煙玄還沒注意這一對男女,只是見巡城侍衛無端拿人,這才止住。此刻聽到這笑聲擡眼望過去,臉上的神情嘎然止住,腦中像是有無數根弦一般,在這一瞬間都炸裂斷開,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感覺充斥著整個腦子。
最要命的是,他竟然不排斥這個感覺,甚至本能的還想要擁有更多這樣的感覺。
很快,隨著陸小果的笑聲止住,看著她肆無忌憚的與身旁那個背對著自己的白袍男子談笑風生,煙玄也不知怎的,剛纔讓他心底無比舒悅的感覺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氣悶。嚴嚴實實的堵在他的胸口,讓他整個人瞬間都不舒服起來。
他這也才發現自己的失態,竟然朝著一個女人看了那麼久。可即便如此,卻是沒有收回目光,而是朝旁邊的巡城侍衛隊長責問道:“何事?”他此刻其實已經反應過來了,美人嘛,這些人自然都想往宮裡送,然後換得一份厚祿。
那鱷魚隊長不是傻子,剛纔煙將軍看這女子的時候,那眼神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此刻縱然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煙將軍的眼皮子底下將這女人帶走,所以只得唯唯諾諾道:“沒……沒什麼事情,只是按理檢查而已。”
“哼!”煙玄冷哼一聲,並不在理他,而是朝陸小果開口道:“太廟祭祖的暗殺風波未過,二位既然是外來之人,是應該將身份令牌呈上來。”
身份令牌?他不提陸小果都快忘記了,自己好像有一個橙色的,可北辰無憂壓根就沒去考過,這沒身份令牌,可否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