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道長不知怎的,忽然覺得背脊骨發(fā)涼,他的面前只是一個年過十八的少女,她的那雙眼睛很嫵媚很是勾魂,看的人心神盪漾,可是那眼眸裡的笑,卻那樣冷,像是高崖之頂?shù)暮屗X得自己全身到底都被她看穿了一般,尤其是她的這些話就像一根根利刃,粗暴的插在自己的心坎上。
她說的竟然一字不差,他的確在年輕時候開過天眼,但他從來沒有後悔過,因爲(wèi)沒有開哪一次的天眼,那他就沒有此刻的名聲和地位,也許他還只是不知名道觀裡默默無聞的小道士。
所以,他不後悔!
可隨著時間流逝,他漸漸的有種離死亡越來越近的感覺。他還沒有享受過這人世間的繁華,這是他耗盡壽元換來的地位,怎能就這樣放棄掉!
“你……你到底是誰?”方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解了一些緊張的神情,這纔開口問,只是他陡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敢在直視她的雙眸。
“我是高鬱鳶!”高鬱鳶看他這副模樣,慵懶的眸光淡淡收回,一面圍著堂中的神像轉(zhuǎn)悠起來,“你也不必?fù)?dān)憂,我這個人素來不愛管閒事,你要怎樣我不想知道,但是最好不要將主意打到我的頭上。”
很是悅耳的聲音,語調(diào)也是柔柔軟軟的,可是卻像是鑲了一層寒意似的,讓人心底發(fā)涼。
方寸的腦子裡嗡嗡的響,只覺得高鬱鳶這三個字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竟然是那樣的諷刺。不過聽到她後面的話,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但還是忍不住的擔(dān)憂,只是卻又不敢張口。他以爲(wèi)自己已經(jīng)算是宗師級的人物了,可是在她的面前,竟然弱得猶如一粒塵埃。
方寸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走的,只是等自己從震驚中恢復(fù)過來的時候,在堂中的卻是一命掃地的小弟子。
“師尊這是怎麼了?”小弟子有些疑惑的看著一臉驚魂未定的師傅。
方寸這才下意識的擦了擦額頭上早已經(jīng)幹固了的冷汗,一面急促的吩咐道:“後面的神壇撤了。”
小弟子以爲(wèi)自己聽錯了,一臉詫異的站在原地。方寸見他不動,想著剛纔自己一生被那樣一個小姑娘壓得喘不過氣來,到底是心裡不舒服,只是他哪裡有那樣大的膽子去責(zé)斥高鬱鴛,因此便把氣撒到小弟子的身上:“還不趕緊滾下去,難道還要本尊在說一次麼?”
“是,是,是師尊!”雖然不知道師尊爲(wèi)何要撤掉後面借運(yùn)的神壇,但還是趕緊去辦。
堂中又恢復(fù)一片寂靜,除了那偶爾的香火落盤聲,便只有方寸自己緊張的呼吸聲。
她沒有找自己的麻煩,只是過來警告一番,說不定她其實(shí)本身根本沒有那樣大的本事,不然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自己?可是她又能一眼看透自己,這若是沒有點(diǎn)實(shí)力,有怎麼可能呢?
不過,方寸更希望她是後者,那樣的話也許她能救自己一命。高鬱鴛自前日去探望了一回方寸,她這裡便沒有了那陰氣,可見自己當(dāng)日的話他還是聽進(jìn)去了,如此孺子可教,高鬱鴛倒沒有心思去找他的茬了,而且這兩日高似水身體好了很多,今早去老太太那裡請安之時,還看到了她。
除了給老太太請安,高鬱鴛每日也去給俞氏請安,只是到底母女間沒有什麼感情可言,每次她去那邊一盞茶的功夫沒有,就回來了。
她本是沒什麼關(guān)係,可緋紅卻心疼得緊,都是一母同胞,爲(wèi)何待自家小姐如此冷淡。
吃過午膳,外面忽然下起了雪,不是很大,高鬱鳶坐在窗前發(fā)呆,望著眼前這飄落的一片片白雪,恍惚間總覺得曾經(jīng)自家在哪裡看過更美的雪景,那雪也是這樣猶如蝶舞般細(xì)細(xì)飄蕩,只是在哪裡她又實(shí)在想不起來。
“姑娘姑娘!”隨著緋紅的聲音想起,緋紅嬌小的身影也出現(xiàn)在高鬱鳶的視線中。她跑的很急,也沒打傘,隨著她飛快的步伐,絨絨的雪被她的裙襬帶得飛起來。
“怎了?”雖然思緒被打斷,但高鬱鳶也沒氣惱,而是起身自門去給她把簾子打起,一面拉她進(jìn)屋:“怎不撐傘,這雪進(jìn)屋化了,可冷的很。”
緋紅哪裡顧得了這些,拉著她有忍不住興奮的說道:“姑娘,方纔公里的雅妃娘娘差人送東西來了。”
“雅妃?”府上有誰同雅妃熟悉麼,好端端她送什麼東西來?
只見緋紅眉飛色舞的說道:“宮裡的皇子們早都到了成婚的年紀(jì),奴婢聽上房裡的姐妹們說,雅妃有意於咱們二姑娘,不過好像對白家的白飛霜也有些意思,但那邊已經(jīng)打探過了,雅妃娘娘並未給白家小姐送禮。”
“這樣說來,是看上二小姐了。”這聲二姐姐高鬱鳶還沒習(xí)慣,所以很自然的稱爲(wèi)二小姐。
“大約是這樣,不過小姐您也有禮物呢,一會就送來了。”這纔是她匆匆跑來的緣由。
高鬱鳶聞言,嘴角微微一翹,倒是真的歡喜道:“哎呦,果然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以後我也沾沾光。”那位三皇子聽說可是生得無比俊美,就算他爲(wèi)人聽說是有些不算高雅,但看臉也好啊。而且文安侯府如此全力培養(yǎng)高似水,可不就是爲(wèi)了她能高嫁?如今算是願望達(dá)成了,興許日後就不會生出那些借運(yùn)借命的奇怪思想了吧。
又說正廳這邊,老太太親自出來見了宮裡人,謝了恩把人才送走,一干人等便都圍了上來,羨慕的嫉妒的都有,不過老太太在,也不敢將話說出來,只能拿眼睛幹瞪。
只是這些人年輕,哪裡能逃得過老太太的眼睛,她看了一眼強(qiáng)顏歡笑的高似水,有些心疼:“你身子不好,先回去吧,你的東西,一會兒叫人送過去。”方纔她探了一下宮人的口風(fēng),緊得很,也不知道雅妃是不是真的決定選擇文安侯府了。不過看二丫頭的模樣,並不似先前那樣願意,是不是有了什麼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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