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流年醒過來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各房各院,說是方寸道長開壇做法將他身上的妖魔斬去,這才醒過來的。
話既是俞氏吩咐出去的,而且呂氏等人對於方寸這個世外高人的能力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因此也沒有人去多想。
而高鬱鳶尋到阿梨修煉的洞穴時,卻見外面已佈滿了陣法,可見高流年醒過來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
果然,在這周身濃濃迷霧之中,只聽見阿梨憎恨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過來:“你爲什麼要多管閒事,我要殺了你!”
隨著她的憤怒聲,高鬱鳶清楚的感覺到四方都傳來一股磅礴陰氣,像是一隻只看不見的大手一般,緊緊的纏住自己的四肢。
高鬱鳶有些意外,她竟然修習了這樣的縛地術,而她的這一愣,便沒有在第一時間掙脫,這讓憤怒中的阿梨以爲她根本是無計所施,便堂而皇之的從那重重迷霧之中出來,好不得意的笑道:“原來,你也不過如此罷了!”
高鬱鳶之前雖然能粗略的探到她跟高流年前世今生都沒有因緣,但具體卻不清楚,不過現(xiàn)在已經從高流年的前世中弄明白了,心裡也知道阿梨其實這一世同高流年續(xù)所謂的前緣,除了對高流年還有些感情之外,只怕更多的是想要儘快突破這個瓶頸。
可是,她卻會意錯了。高僧的意思絕對不是讓她繼續(xù)破壞人家的因緣,而她遲遲不能突破瓶頸,更是因爲她上一世壞了別人的因緣,害得一個孤苦無仃的女子苦苦等了一輩子。
所以此刻高鬱鳶敢斷此言:“你今生若對他還糾纏不休,他高流年死後必定要下壓石地獄,而你則是修爲盡毀,飛灰湮滅。”
“哼,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功夫胡言亂語,我看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的死活吧!”阿梨顯然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反而揚揚得意。
高鬱鳶不知道自己遺失的那一段記憶之中,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是卻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探尋他人生死前程,已不在話下,更是能從一人之相看出其一生之路。
“你生爲人界靈物,既能吸食日月精華自修爲妖,那麼應該知道天道輪迴之力,你上一世錯搶了別人的因緣,便是大錯,你也遭到了報應,修爲一直不得提高。如今你還想要在犯以回錯麼?”高鬱鳶覺得阿梨究竟不會,她的妖氣之上並沒有過多的煞氣,可見也沒算真正意義上的染過鮮血,所以高鬱鳶還是想提醒她一回。
果然,阿梨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問道:“你的意思,我的修爲遲遲不能突破,是因爲跟高流年在一起?”她雖然不願意信高鬱鳶的話,但腦子裡卻響起那位高僧的指點,腦子裡不覺得迷茫模糊起來。
只聽高鬱鳶解釋道:“你若想要突破此刻的瓶頸,便應該替高流年找回當年他負了的女子,這一世讓他們成親,這樣一切才能迴歸原位。”而她這個貍貓妖,也不屬於人界,她的生命很長,絕對不是一個凡人幾十年的感情就能牽絆她的。
事實上果然也是這樣的,這麼多年阿梨在找高流年的轉世,先前估計是因爲真的思念他想他,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感情也就慢慢的淡化,而她尋他的動力,也變成爲了讓自己修爲儘快突破。
阿梨有些半信半疑,腦子裡迴盪的全是往昔時光。她更沒有發(fā)現(xiàn)原本被她的地縛術控制住的高鬱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所以當她擡起頭正好對上高鬱鳶妖媚的面容之時,真真的嚇了一跳。
這一次,她的目光真的露出了恐懼之色:“你……你到底是誰?”直覺告訴她,凡人不可能有這樣的能力,更何況是個年紀不過二十的小姑娘。
“高鬱鳶!”再一次強調自己的名字,高鬱鳶又道:“我當時勸你去花城,不止是你可以看清楚自己跟高流年似乎有緣份,更要你替他跟那位姑娘求一份姻緣線,畢竟一切因在你,這果自然當由你來結束,而對於你的修爲歷程,也算是很好的歷練。”
阿梨雖然是個修煉了幾百年的貍貓精,可說起來她也是個小姑娘,到底還是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當即就決定去花城爲高流年和那位被她害了一輩子的姑娘求姻緣線,讓他們這一輩子能白頭到老。
臨走時她問高鬱鳶,自己如果能替高流年找到那位姑娘,那麼她的過錯是不是也都算還清了,可高流年呢?
這個問題高鬱鳶並沒有回答她,錯的並不只是阿梨一人,高流年也有很大一部分的錯,但他的過錯,只怕在阿梨沒有尋到他轉世的這幾百年裡,他一直都在地府中飽受各層地獄煎熬吧。
高鬱鳶到城門口的時候,天還沒亮,不過茶棚裡已經有炊煙裊裊,更有幾位路人在等候開城門。她雖然穿了一聲勁裝,但無奈妖嬈的身段還是引人注目。
被人看得渾身不自在的她正考慮著要不要倒回去,找一處沒人的地方小息一回,卻聽見身後傳來馬蹄聲。
片刻間,那馬蹄便已經到了身後,隨之只聽“籲!”的一聲,馬車停了下來,一個熟悉低沉的淳厚嗓音從馬車裡傳出來:“上車。”
高鬱鳶回過頭,還沒容她反應過來,馬車裡便生出一隻強勁的手臂,猛地將她拉入馬車之中。
緊閉的城門像是早就知道在這個時候會有這樣一輛馬車要進城一般,悄無聲息的打開,等茶棚外面等候的路人反應過來,馬車已經進了城,而城門也已經合上。
那個妖嬈的女子,那輛忽然出現(xiàn)的馬車,一切都仿若夢中一般沒有半點的真實。
高鬱鳶看著對方道謝了一聲,堅信著言多必失的道理,很明智的選擇了沉默,沒有去問他這個時候怎麼從城外回來。
可她即便不問對方怎會這個時候在城外,對方卻問了她。
“你怎麼在城外,一個下人都沒帶。”北辰無憂今日的狀態(tài)很是不好,那張俊美猶如謫仙的臉龐上浮著一層薄薄的蒼白,給人感覺有些像是那落日餘暉,美卻晚矣。
高鬱鳶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念頭,嘴上卻轉過了話題:“你這是怎麼了?氣死看起來這樣差?”
“自來如此,不必掛慮。”他嘴角揚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淡笑,一手將剛煮好的熱茶給高鬱鳶遞過去。“我有些瑣事,只怕不能從正門口過,你看送你到後門如何?”
“多謝。”這是再好不過的,現(xiàn)在已經快要天黑了,她自然不可能大搖大擺的從正門口進去。
下馬車的時候,北辰無憂忽然一把拉住她,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高鬱鳶原本感激的臉色一變,頓時目含嬌怒,謝意全無,憤憤的瞪了他一眼,然後不等馭夫擺好馬凳,便自己跳下馬車,當著北辰無憂的面,便直接用輕功翻牆而進。
北辰無憂卻揚眉笑起來:“到底還是這個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