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挺在這裡做什麼,趕緊伺候姑娘更衣,若是時辰晚了,仔細(xì)夫人扒了你們的皮。”桂香的聲音忽然從外間兇惡的穿過來,一點也沒了劉夫人在時的畏畏縮縮。
大約她是大夫人身邊的丫頭,所以這些個小丫頭也不敢違背,立馬就魚貫而入闖進(jìn)浴室中。
那女人燒焦的臉上,依然抿脣笑著,“你也莫要笑話我此刻這副模樣,興許明日你我姐妹就能做伴了呢!”
若非不是這麼多丫頭在,陸小果真想回她一句‘誰同你是姐妹’!
見陸小果不理她,她也不惱,就靜靜的坐在那裡,等著陸小果衣裳都已經(jīng)穿戴好了,丫頭去拿鞋子,她還不讓,陸小果這才朝她瞪過去。
女人冷冷一笑,便消失了,繡花鞋上,便什麼都沒了,小丫頭彎腰拾起,便踢過來給她船上。
陸小果內(nèi)心是拒絕的,但當(dāng)下什麼都沒摸清,情況很是不明啊,所以還是不要打草驚蛇,何況這雙鞋子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這邊穿戴完畢,天還沒亮,看著牆上的沙漏,也不過子時三刻,連丑時都爲(wèi)到。劉夫人那邊的人也來得及時,什麼繁文縟節(jié)都省略了,來了個長臉的老婆子給她蓋上喜帕,便有丫頭扶著她上了門口的小攆。
這鎮(zhèn)子雖然不大,但劉家卻是大族,在這裡住了十幾代,這院子啊一代擴(kuò)一回,這如今快佔去半個鎮(zhèn)子了,陸小果坐在小攆上硬是在這大院裡晃悠了半個時辰纔到所謂的正堂。
而時間,也剛好到丑時。
她蓋著喜帕,並看不清楚屋中有哪些人,但卻能看到那一雙雙腳。恍惚中,她看到了與她同款的繡花鞋,而且有些懸空。
不必想,那女人又來了!眼下並不知道她是什麼心,陸小果也不是那種好壞不分的二貨道士,所以並沒有想過要收了她。
顯得很怪異的嗩吶聲中,傳來管家焦急的聲音:“老爺夫人不好了,少爺割腕自盡了!”
幾乎感覺到一股涼意朝自己襲來,也不知道哪裡的風(fēng),險些將自己的蓋頭帕吹掉,也正是這一撩,陸小果看到滿臉驚慌的劉夫人。
噪雜吵鬧中,陸小果就這樣被帶著去了所謂的新房。新郎官自盡未遂,如今正躺在牀上,而她陸小果就被安排坐在牀邊。
劉老爺嘆了幾聲,便出去了,獨留劉夫人在裡頭說話。
想必真的是身上掉下來的肉,向來凌厲的劉夫人此刻也如天下慈母一般心疼兒子,因爲(wèi)兒子身上一點點的小傷而流淚。
她靜靜的坐在拔步牀對面的桌前,一臉後怕的看著牀上面色蒼白的兒子:“信兒,娘知道你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成親,可你要相信娘,娘這樣做一切都是爲(wèi)了你啊。”
牀上的劉寶信冷笑一聲:“爲(wèi)了我?既是爲(wèi)了我,還要燒死阿蕪?”他質(zhì)問過後,忽然哭喪起來:“我同阿蕪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你該知道我對她是什麼情意,就算我真的死了,也同她無關(guān),我也不要她陪葬,更不是像你這樣,用如此狠毒的手段!”
“你是在責(zé)備爲(wèi)娘麼?”劉夫人一臉心痛,又氣又疼的從椅子上倏然站起身來,想要責(zé)備兒子,又擔(dān)心他的身體,所以最後張了張口,只得將那些重話收回。看了看牀邊端坐著的陸小果:“兒啊,你要知道,爲(wèi)娘做的一切,都只想你好好的活著,這姑娘或許你現(xiàn)在不喜歡,可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你莫要在惦記著那小賤婦。”她說到小賤婦的時候,眼角飛快的閃過一抹殺意。
可惜,陸小果沒看到,劉寶成也沒看到。
劉寶信聽到這話,自嘲一笑:“娘,兒子已經(jīng)弱冠了,總不能在什麼都聽孃的安排,而且我的心裡,只有阿蕪,誰也不可代替她!”
劉夫人聽得這話,呆呆的站在那裡,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來:“那個小賤人,究竟哪裡好,爲(wèi)了她你如此輕賤自己的性命?”
劉寶信大約是不想在同她爭辯,只無精打采的回了一句:“她好不好兒子知道便是,左右是跟著兒子住,又不是同娘住!”
這話大約把劉夫人氣炸了,她也不在跟兒子爭辯,而是朝牀邊的陸小果望過去,陸小果幾乎感覺到了她凌厲如刃的目光剜在自己的身上,與此同時只聽她說道:“你若想活著,就努力讓你夫君活著,他若怎樣,那你便怎樣!”
隨著重重的關(guān)門聲,便是熟悉的上鎖聲,陸小果確定她們都走了,這才一把掀起蓋頭,二話不說一腳蹬在牀上,雙手揪起一臉錯愕的劉寶信的領(lǐng)子,硬是將他從牀上拉起來:“你大爺?shù)淖詈媒o姑奶奶老實些,我可不是你老孃,不會慣著你,你要是敢在尋死尋活的,看姑奶奶不收拾你。”瞥了一眼他割腕的地方,忍不住好笑,雙手放開他,一把抓起他手上的手腕,從頭上拔下一支簪子在上面比劃著,然後一臉認(rèn)真的同還沒從錯愕裡回過神的劉寶信道:“我跟你說啊,下次割腕要割這裡,這樣血流的快,你瞅瞅你這傷口,分明是割錯地兒了,好在是刀鈍了些,不然一下把這手筋割斷了,死又死不了,以後卻連筷子都拿不穩(wěn),就更別說牽姑娘小手了。”
好半天,劉寶信才反應(yīng)過來,心裡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氣也不氣,惱也不惱,只是傻愣愣的看著已經(jīng)坐在鏡子前解發(fā)的陸小果,“你……你……”
“我什麼?”陸小果頭都懶得回,一面從鏡子中瞟了一眼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後的紅衣女人,她大概就是阿蕪了。她還穿著那身新嫁衣,這一次臉是正常,鵝蛋臉兒,五官算是清秀好看的,就是顴骨有些高了。
這種面相的女人,陸小果一般是繞道而行的。
她見陸小果不理會她,也不知道是自己覺得沒趣,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