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只是覺得老天如此眷戀於在下。”他眉目含笑,竟帶著幾分柔情,說到此處,目光一轉,再一次落到高鬱鳶的身上,“每次出門,都必定會遇到三姑娘。”
高鬱鳶下意識的扯了扯嘴角,勉強笑道:“世子何時也開起玩笑來了。”
“一起走走吧。”北辰無憂笑笑,出口相邀。自從修煉異世錄之後,許多事情都超脫了他以前所認識的世界,而那本異世錄,就如同是爲自己量身打造一般,竟然沒有半點出入,倘若這也算是天註定的,那麼自己同她……是不是也可以再回到從前?
高鬱鳶並沒有拒絕,縱然害怕成爲這天下衆女的公敵,但她也眷戀同他在一起時候的安穩,還有就是他們中間的這種熟悉感,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最後是北辰無憂送她回府的,本來早已經將鄭家小姐的事情忘記了,可沒想到大晚上的,安苑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熱鬧的聲音。
樓下的緋紅早先一步起來,聽見高鬱鳶在樓上推窗的聲音,便急急忙忙的披著衣裳上樓,“姑娘,好像是鄭家來人了,侯爺請您過去呢。”
“鄭家?”高鬱鳶一愣,瞬間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可鄭家不可能因爲鄭瓶兒來府上尋自己,再何況要尋,那也該去清心觀纔對,或者,找方寸啊。
“是啊,聽說是鄭家大爺親自來的。”鄭家雖是比不上文安侯府這樣的世族,但鄭家也算是百年大族了,只是可惜人丁稀薄,但儘管如此,鄭家在京中也佔著一席之地,不疑有他,正是因爲鄭家乃人物鑑賞家,到了鄭老爺這一代,更是將鄭家推向了巔峰時代,但凡是經鄭家老爺點評過的人,如今沒有一個不是人物的。
當然,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溼鞋,他對高鬱鳶的點評就是個意外。
不過即便如此,這也絲毫不影響鄭家老爺在衆人心中的分量,如今的年輕學子們,幾乎擠破了腦袋,都想要見他一面,求得一句點評。要知道,鄭大師一句讚賞的話,那麼也可以讓他們少努力十年。
不過正因爲他的話有分量,所以他一直把握有度,從來都是個兩袖清風的人物,不會因爲對方一鄭千金而贈言,可越是這樣,越是讓世家們難以接觸到。
而這一次,他們親自求上門來,想來侯爺怎麼會放過如此好機會。
高鬱鳶也正因爲明白這一點,所以她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機會,當即朝緋紅吩咐道:“告訴他們,我片刻之後便過去。”
緋紅有些意外的應了一聲,便又咚咚的跑下樓。
且說客廳這邊,高修永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從來不與世家權貴們來往的鄭家繼承人,這一次竟然親自登門上訪。當然,這不是讓高修永最爲震驚的,最叫他意外的是,他們這麼晚來,要見的竟然不是父親,也並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幾個月前被自己從鄉下接回來的女兒。
聽說高鬱鳶今日出去參加了李尚書府上的宴會,所以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高鬱鳶惹了什麼大禍。鄭家根基雖然不算深,但一直是老爺想要拉攏的對象,倘若真的因爲高鬱鳶而得罪鄭家,那可是不值得的。於是當即就表態道:“鄭兄,是不是那孽女惹了什麼事情,竟然勞煩鄭兄大晚上親自過來,直接叫人來說一聲,小弟給綁過去就是了。”
雖然說那個女兒和覺空大師有些淵源,但高修永以爲,覺空大師那樣的性子,只怕沒多久就把此事忘記了,何況覺空大師素來喜歡雲遊,他又常常不在,誰會在乎高鬱鳶。
鄭大爺一聽,連連擺手:“永修賢弟誤會了,今日過來叨擾,只是有些話想要詢問侄女罷了。”
高修永卻是不信:“高兄不必隱瞞,倘若真是那孽女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今日小弟定然會給高兄一個交代。”
鄭大爺同兒子相視了一眼,也不知道如何該同高修永如何說,只是連忙笑道:“高賢弟真的誤會了,今日來只問侄女一些話。”
這廂說著,外頭便有小廝進來稟報,說三姑娘來了。
高修永當即一招手,示意他讓高鬱鳶進來,不想那小廝又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道:“夫人讓奴才轉達爺一句話,莫要惹怒三姑娘。”
這話讓高修永頓時愣住,而在他的詫異中,高鬱鳶已經進來了,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廳中的兩位陌生男子,一少一老,背上依舊趴著一個周身青色的嬰孩。
同白天在鄭瓶兒背上趴著睡覺的那個不同,這兩個都十分活躍,張嘴咧齒。
她這也才明白,爲何鄭家大爺會親自來的原因,感情不止是鄭瓶兒背上有這東西,而是他們都有。
“你……便是鬱鳶侄女?”鄭大爺見她進來,連忙迎過去,他身後的鄭公子也不敢怠慢,隨著父親的腳步追過來。但看到高鬱鳶的容貌,一時間竟然有些移不開眼。雖然鄭家的家風嚴謹,但在於女色之上,他見過的絕色卻是不少,但像高鬱鳶這樣妖媚清純完全融合一體的絕色,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聽到鄭大爺的聲音,高修永也反應過來,連忙朝高鬱鳶吩咐道:“還不趕緊見過你鄭家伯伯和鄭家大哥。”
沒容她開口,那鄭大爺就擺擺手,然後也顧不得高修永在,就急切的問道:“侄女,你告訴鄭伯伯,今日你同瓶兒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
一個嬰靈就夠棘手了,而現在卻看到鄭家這父子倆身上也有,高鬱鳶想了一下,不管是方寸還是清心觀的那撥人,只怕都對付不了。因此也猶豫起來,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們。
見她半天不說話,鄭家父子不禁著急起來:“侄女,你別怕,或者你告訴我們,那話是誰告訴你的便好。”
原來,他們以爲是別人告訴自己的啊。可高鬱鳶這會兒上哪裡找個高人來墊背?然就在這時,那鄭家公子背上的嬰靈竟然伸出青色的小手朝她的頭髮扯過來,高鬱鳶幾乎是自然反應,腳下飛移,躲開那隻不安分的小手。
在看三人瞧她的神情,忽然覺得空口說,怕是解釋不清楚的,便開口道:“二位近來只怕是全身乏力,總覺得背上壓了一座大山般,夜晚還不得安寧休息。”說著,也不容二人應聲,擡起手掌在他們眼前一拂,“自己看吧。”
廳中除了她之外,便是鄭家夫子同高修永,她也沒注意,竟然連高修永的眼睛也抹了。
於是這下不得了,只聽‘咚’的一聲,高修永直接就被嚇得暈倒在地上。當然,鄭家父子的情形也好不到哪裡去,先前只看到對方背上趴著的嬰靈,都想著要提醒對方,但很快就發現他們各自的背上都有。
頓時嚇得綁緊了身子,一動不動,滿臉煞白,那感覺,真的是生不如死。
高鬱鳶見他們這副模樣,當即又一拂袖,將他們眼睛上的東西擦去。
雖然看不見了,但那怪物依舊在他們身上,所以也顧不得地上被嚇暈死過去的高修永,鄭家大爺就朝高鬱鳶跪下來:“侄女……哦,不,仙子求您救救我們鄭家。”但凡是鄭家人,幾乎誰都是這樣的癥狀,尤其是在半夜,總會做惡夢,夢中他們就是被這樣的怪物一口一口的吃掉。
“我救不了你們。”這麼多嬰靈,那得攢了多少怨氣才能滋養出來?鄭家的人,究竟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