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鬱鳶的目標很明確,直接從街上逮住那些猶豫著進哪家大門的嫖客就問島主府在哪裡。
如今已經十八的她可謂是明媚顏色,且不說那長開的精緻五官和傲人身段,便是那雙好似會勾魂的眼睛,也看得人心神盪漾不能自己。
那男子兩眼失魂的看著她,竟然忘了來此地初衷,也顧不得去看兩側花樓上的各色美人,動作呆滯的指著前面不遠的地方。
只是沒等得沒人好言相謝,反而被高鬱鳶用力甩了出去。
所謂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沒有這些四處來此尋歡的所謂客人,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姑娘受盡責磨而死。
不過高鬱鳶還沒朝所謂的島主府衝過去,就被趕著馬車追來的婉心攔住。馬車一停,婉心二話沒說便朝她跪下來:“鬱鳶姑娘求您姐姐曉蝶?!?
曉蝶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在高鬱鳶面前被搶走的那位姑娘,在此之前,她們都只是以爲蓮派把人搶過去,應該會先勸說,不會傷害性命。
可是如今瞭解真實狀況,她哪裡能讓曉蝶落入魔窟?
高鬱鳶怔了一下,朝水鬼和長安道:“不如我們兵分兩路,你們去島主府,我去蓮派的花樓找人。”
她這哪裡是商量,分明就是安排,剛說完一把拉著北辰無憂便轉進了蓮派的花樓。
婉心追在後面,張著口問她是否要叫清派的姑娘來幫忙,可是還沒開的及問出口,頓時就一臉驚訝的張大口站在馬車旁。
原來高鬱鳶和北辰無憂剛到蓮派花樓門口,就走過來兩個香得發臭的媚俗女人靠近過來。
當然,她們所想靠的人正是北辰無憂,只是連衣角都沒放過,就覺得眼前一抹紫色閃過,然後身子就不受控制的朝後飛去。
“哼,敢碰我相公,也不看看姑奶奶答不答應!”她雙手叉著腰站在北辰無憂的面前,惡狠狠的盯著此刻鴉鵲無聲的大堂。
而原本歌舞昇平熱鬧無比的大堂中,此刻一個個呆若木雞一般,彷彿剛飛來的兩個人是幻影。
可是被高鬱鳶一腳一拳踢飛打出去的兩個媚俗女子,這會兒就保持著被打飛出來的模樣,硬生生的鑲嵌在了大堂最裡面的牆上,二人已經處於昏死狀態了,連聲哼聲都喊不出來。
水生是知道的,小果一般處理事情的方式就是能動手就別說話,就說白合鎮那一帶,哪個小鬼沒被她揍過?所以此刻倒也沒多少驚訝,扯了扯長安衣裳:“咱們快去島主府吧,小果都已經開工了?!?
“嗯。”長安收回目光,頓時看平日裡笨得跟豬一樣的水生也順眼了多。忽然有些同情北辰無憂,媳婦這樣粗暴真的好麼?說好可愛嬌弱的小媳婦呢?
婉心聽到長安的聲音,這才猛然回悟過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此刻正從鑲嵌的牆中滾落下來的兩人,“鬱鳶姑娘怎麼這樣厲害……”
“何人如此膽大,竟敢在我蓮派樓中鬧事,這嫌命太長了麼?”而此刻,隨著這一聲溫柔撩人的女人聲音輕輕柔柔的從樓上傳下來,大堂中的人也回過神來。
卻見門口站著一男一女,女的眉眼妖嬈,紅脣妖豔,那一身紫色的裙衫更將她的玲瓏嫵媚襯托得越發的迷人心魂。這樣的容貌便是身爲蓮派掌舵人的嶽萋萋都忍不住露出驚羨的目光。當然她想得更多的是,這個女人若是到了她的蓮派,那麼蓮派的聲望會更上一層樓。
而紫色的裙衫之下,都是軟弱無骨柔情似水的傲然身段,所以嶽萋萋根本沒有想過,剛纔鬧事把人鑲進牆壁中的人是她。轉頭朝她身旁的男子看過去,卻忍不住驚歎一聲。
那人一身翩翩白衣,不然塵土煙火,給人一種謫仙般的感覺。當他身上那股威懾,卻叫人不敢看他正面一眼,總覺得心神被什麼壓迫著似的。
這一男一女,皆不是俗人之貌,不管是男是女,若是都能成爲蓮派之人,那麼到時候不止是這天下富賈權貴會求到此處,便是那些位高權重的女人也會爲了這樣一個男子而捨棄千金萬金吧。
嶽萋萋想的很美好,連著臉上的怒意都退散了不上,好在她本就是個長袖善舞之人,不說有著七巧玲瓏心,但也差不多,自然不會喜形於色。
不過若是高鬱鳶知道此刻她是什麼樣子的想法,只怕就不會容忍她嘴角的笑在繼續綻開。
“不知兩位這是?”她娉婷而下,步伐清麗多姿,可是話才問出口,就有一個彪形大漢起身朝著她招呼道:“悽悽,這女人我要了,你開價?!?
“開你妹的價。”只是他的話音才落,還沒來得及得以一番,高鬱鳶身形以神行之速已經到了他的面前,在他還沒看清楚之色,腳就已經狠狠的提在了他的左臉上。
幾乎是伴隨著那彪形大漢的慘叫聲,衆人都能聽進一聲‘咔’的一聲,分明就是頭骨都給人踢得裂開了。
嶽萋萋臉色頓時一變,“兩位這是來鬧事麼?”
“廢話,難道你覺得我們是來尋歡的麼?”高鬱鳶就不明白了,幹嘛還要廢話,難道她所表現的一切沒有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麼?還是隻打暈兩個人,太輕了。所以這老闆娘纔沒有放在心上?
她回頭看了一眼面容冷峻的北辰無憂,“相公,你別動,坐好看我怎麼收拾這些人渣?!?
“嗯?!北背綗o憂果真沒有攔著她。小果失憶的這段時間裡,在文安侯府又過的那麼憋屈,是需要發泄發泄一下,而且這在場之人,便是在加上幾倍,也不是小果的對手,所以他倒也不擔心,當即應了聲,果然找個沒人且視線又好的地方坐著。
蓮派這幾年來聲名遠播,除了他們可以滿足客戶所有的需求之外,還有他們可以替客戶保密身份信息,以及他們的安全。
但是此刻卻有人在嶽萋萋這個蓮派掌門人的眼皮子底下傷了客人,這無論是從哪裡來講,嶽萋萋都不能坐視不理,當即也顧不得遊說這二人加入蓮派,而是直接招呼一聲,便見樓上樓下以及院子後面大門口,竟然都紛紛出來一些紅衣人。
這些人一個個面帶兇煞,手中不是握著一丈多長的齊眉棍,便是金絲大環刀。
“給我拿下這二人。”隨著嶽萋萋一臉得意的吩咐。這些紅衣人頓時從四面八方圍攻過來,驚得滿堂的姑娘客人朝後退去。
有些客人還有些可惜了,這樣一個難得一見的絕色美人,只怕就要這樣銷香玉殞??墒菦]想到這姑娘身形一轉,猶如仙女一般朝上空扶搖而去,隨著她輕快的動作,紫色的衣袖裙裾猶如蝶舞。
不過會功夫的女人,這裡不少,尤其是金字層,那裡還有那些所謂的江湖俠女呢。不過最後又如何,到了這裡還是不照樣跟別的女人一樣。
所以他們雖然驚豔,但更多的卻是期待她最後也跟那些江湖俠女一樣,任由他們玩弄,甚至還要主動求他們……
但下一刻所有的人都呆著了,因爲這些紅衣人竟然忽然相互廝殺起來,一個個像是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一般,不死不休。
這樣忽如其來的轉變頓時讓大堂中的人在短暫的寂靜之後,便是一場驚恐的尖叫。
因爲這些紅衣人動起手來,齊眉棍大刀亂揮亂舞,那頃刻間斬下的手臂或是半張臉,與腥臭的血液齊飛。
這些人哪裡經得起這樣殘暴的恐怖畫面,有的甚至當即就吐得不能自己,一個個驚叫著從各條生門逃出去。
高鬱鳶穩穩當當的落下,滿意的看著這場廝殺,卻陡然發現嶽萋萋不見了,欲去尋找,卻被北辰無憂喚?。骸暗紫虏粚?,留個活口帶路。”
他這一說,高鬱鳶靜下心來,果然發現這大堂底下,竟然傳來絲絲陰煞之氣,只是太過於稀薄,但即便如此,也可以確定之下藏有不少人命。
高鬱鳶從那紅衣人中拎出一人,像是這些紅衣人的頭領,他也算是見慣了生死之人,而且比這樣殘暴的死相都見過,倒是在很短的時間裡就恢復了過來。但是因爲自己這些兄弟忽然將相互廝殺,所以他依舊覺得心中恐懼萬分,尤其是面對這個不知道對他們做了什麼的女子。
方纔還覺得是猶如天女,心裡甚至想著等抓住了,定然好好爽一把,可是沒想到這就是個女魔頭。
他慶幸剛纔自己沒把話喊出口,不然此刻定然是千刀萬剮。
“女……女俠,女英雄饒……饒命!”他怎說也是二百來斤的重量,可是卻被這紫衣女子一把輕鬆的拎起,而且她並非是真正的拎,而是無形中覺得有隻看不見的大手遵循著那女子的意思,硬是把自己抓到了她的跟前。
高鬱鳶最見不得的就是這種狗仗是人的東西,也沒個好臉色,“帶我們下去。”
紅衣大漢神情明顯一怔,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女英雄說什麼,小的,小的聽不懂?!?
“相公,他說聽不懂。”高鬱鳶也沒多大的耐心,明明是一張妖魅無比的面容,此刻卻露出一派萌萌神情。
北辰無憂深邃的眸子朝她看過去,縷縷溫柔猶如流水而灑在她的身上:“不知道便罷了?!?
紅衣人聽到這話,不由得長長的鬆了口氣,感覺自己就像是立了大功一件。但沒等他口氣吐完,便覺得腳下忽然一陣劇烈震動,然後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大堂中央忽然裂開的縫隙,正快速的朝兩旁分開。
空間只有那麼大,卻非得撕裂這樣一條口子,那麼只得擠壓兩旁的空間了。
不過接下來紅衣人看到這說話的白衣男子,頓時嚇得襠中一陣溼熱,只見那給人一種凜然冷峻的白衣男子就坐在方纔的位置,而他的手掌,正輕輕的推動著什麼。而隨著他手掌的動作,裂口越來也大。
根本不用點燈,高鬱鳶就看到了下面比上面還要明亮的紅燈綠光,不過卻沒有上面絲竹靡靡叫聲,以及那些不絕於耳直白且又粗俗的語言,反而是一片安靜。
可見,下面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至於那些還藏在其中沉溺於享受的人,根本沒有注意到頂上的天翻地覆。
直至‘碰’的一聲悶響,纔將底下的人驚動,卻發現從上頭掉下來的竟然是守衛大人。頓時下面傳來驚叫聲,喊著地震了。
此刻這上面的人已經紛紛逃散,不然就是死了。高鬱鳶和北辰無憂相攜而下,看到這地下的世界,不由得一臉的驚訝。
如果上面是繁華世界,那麼這底下便是許多人嚮往的天上人間。
白銀砌的牆,黃金的門窗以及器具,而婢女小廝皆是俊男美女。
他們看到上面下來的二人,有那麼一瞬間認爲是天上的神仙。不過隨即就覺得迎面冷風刺骨,然後人就沒了知覺,翩然倒地。
“果然是奢淫之地,只是這真金白銀的,好生浪費。”高鬱鳶心如旁騖的敲了敲旁邊純金的門,不想這一敲門就打開了。
一扇門之後也許是天上,也有可能是地獄,高鬱鳶不小心敲開的這扇門裡面,便是人間地獄。
迎面便是一股嗆人刺鼻的血腥味,而入目的是滿室的刑具,在一個十字形的鐵架子上,綁著一位寸縷不著的姑娘。只是她滿身的血污,早已經看不清楚臉了,整顆腦袋垂吊著,可見已經無多少氣息。
而她的四肢除了被鐵鎖固定住外,還有些細細白白的蟲子,正啃噬著她的身體,她的身前不遠處便是一張乾乾淨淨的軟塌,上面躺著一個身著錦衣的華貴婦人,一邊欣賞著眼前被蛆蟲啃噬著身體的女子,一邊竟然還能美酒點心配著。
高鬱鳶推開門的這一瞬間,她正一臉得意的笑著罵道:“你們這些狐貍精,還不都靠著這身皮肉,如今我看這皮肉沒了,只剩下一副骨頭,我看哪個男人還要你們?!?
她身後正倒著葡萄美酒的丫鬟手不由得顫了一下,滿臉的恐懼,不敢在擡頭多看那受刑的女子一眼。
“懂不懂規矩,本夫人又沒將人玩死,擅自闖進來做什麼?”聽到推門聲,那滿臉享受著眼前酷刑的婦人扭過頭來罵道。
然看到來人是一位相貌妖魅勾魂的女子之後,頓時翻身從華貴的軟塌上起身:然後朝著身後的丫鬟吩咐道:“告訴嶽老闆,這個女人我要了,我還要上次那種細如髮絲的蟲子。”
顯然是用來對付高鬱鳶的。
北辰無憂隨即跟進來,也被那刑架上的可憐女子驚得蹙起眉頭。在聽到婦人的話後,一記冰刃便飛了過去。
高鬱鳶見此,連忙止?。骸斑@麼讓她死,太便宜了,不是說有什麼細如髮絲的蟲麼,我看用在她身上比較合適?!痹掗g,已經將這女子一腳踢到另外一旁空蕩蕩的刑架上粗魯的掛起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那個婦人反應過來之時,卻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綁住了。這間雅室一直都是她在點,她樂忠於用各種刑罰折磨那些年輕美貌的女子,就她身後的這刑架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她自己覺得污穢低賤的血。當即感到噁心得緊,恨恨的朝著那丫鬟吩咐道:“小賤人,還不趕緊把本夫人放下來,不然一會兒本婦人將你的手腳喂蟲子?!?
小丫鬟倒是想啊,可是她早就被嚇得手腳發軟了,這會兒動都動不了。
高鬱鳶看了一眼那刑架旁邊的密封著的竹筒,發出一陣陣難聞的味道,想來裡面裝的都是蟲子了,當即吩咐那小丫頭,“去,都給我倒在她的身上?!?
小丫頭猶豫了一下,還是爬起來抖著手拾拿竹筒。
婦人嚇得頓時滿臉刷白:“你……你個賤人,你敢,你知道我是誰麼?”
高鬱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從旁邊的種類齊全的刀鞘中拔出一支小刀,往她四肢上各自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當然知道,一個留不住自己男人的女人罷了。卻要把所有過錯都歸結到其他女人身上,所謂女人何苦爲難女人,蒼蠅還不叮無縫蛋,有本事你去找你家男人發泄你的仇恨啊?”
說罷,不耐煩的從小丫頭手中竹筒一踢,頓時滿竹筒的蟲子都灑滿來了婦人的全身。
婦人頓時慘叫起來,只是可惜這裡爲了方便客人們,這裡的隔音都十分好,所以那扇金色的門一關,外面跟本聽不到這裡的聲音。
那些蟲子果然是細如髮絲,若不是許多條疊在一起,高鬱鳶都沒能看清楚。這些蟲子的速度很快,立即就嗅著那血腥味鑽進了她的肉裡。
“可是還有救?”高鬱鳶見北辰無憂已經給那女子蓋上了衣裳,只是她身體裡的蟲子,只怕已經侵入肺腑,活著也是生不如死。
那女人似乎是被旁邊夫人的慘叫聲驚醒過來,她連頭都沒擡起來,也不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是用那虛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求饒道:“殺了我吧,求你給我個痛快?!?
高鬱鳶和北辰無憂相似一眼,“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從懷中拿出絹子擦去她臉上的血跡,雖然擦不乾淨,但高鬱鳶卻看出了個大概的輪廓,有些難以置信道:“你……秀秀,怎麼是你?你不是回鄉下開布莊了麼?”
似乎已經許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所以那具頻率死亡的身軀劇烈的顫了顫,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一掙,掙得四肢上的鐵鎖發出吱吱的響聲,一面擡起頭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對男女,瞳孔慢慢的收縮擴大。
她忽然想起那年在甘州,是這他們爲自己報仇,是眼前這個妖嬈嫵媚的女子救了甘州那麼多枉死的冤魂。才一年多的時間,她變得更美了,褪去那年的青澀可愛,越發叫人心猿意馬,縱然是自己同爲女子,見了也忍不住多看兩眼。
如此,也難怪他會將她當作手中至寶。
那年,她成了白秀秀,連連噩夢之中,她知道了許多不爲人知的事,而她能和白秀秀合爲一體,更是因爲她的身體中的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是她撿從山裡撿的,也正因爲她撿了,所以那些屍體才被老夫妻倆喚出來。她意識到這個東西的重要,但此刻是自己的,在跟在他們身邊的幾日,她隱隱約約的知道些什麼。這個男人,需要這個東西。但她沒有拿出來,她想自己只要留著,那麼有一日也許他會爲了性命而找到自己。
她等啊等,等來的卻是一場厄運,爲了等這個男人,她拒絕了上門求親的男子,可是沒想到卻因此得罪了人,再一次醒來,她已經到了這個生不如死的地方。
先是失去身子,後是白般凌辱。若她早知道,那麼她寧願上刀山下火海。後來更痛苦的是,因爲身體中的鏡玉碎片,所以她死不了。這個秘密很快也被發現了,與是她就再也沒離開過這一排所謂的雅室,從一個雅室又到一個雅室,供給那些有心理變態的人們娛樂。
可是,此刻在看到自己心儀卻不可攀的男子,她卻也沒了心跳的感覺。不過想來也是,被蟲子附滿了的心臟,如今還是自己的麼?她移開目光,朝高鬱鳶看過去:“求你,殺了我,我……我身體裡,有你們要的東西?!?
“我們要的東西?”高鬱鳶一愣,不過隨即就感覺到她腹中的鏡玉之力。當初將她帶在身邊的時候,從來沒有感覺到她身上有鏡玉之力。
似看出高鬱鳶的疑慮,她張了張乾裂的嘴脣,自嘲的看了一眼旁側的北辰無憂:“我知道他需要此物,只想藏起來等著有朝一日,他會爲此物來尋我?!贬醽硭钟X得藏在外面總是不放心,總是擔心會被人拿走,所以她一口吞了下去。
這個舉動,她此生後悔。
高鬱鳶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無辜的北辰無憂,二話不說還真著手取了她魂魄,暫存在石頭中。
地上的小丫頭見她一伸手就把這個有著不死之身的姑娘給弄死了,頓時嚇得臉色越發的白了,這分明就不是常人啊,是索命的無常。
在看看旁邊刑架上半死不活的婦人,想來也是,這樣的身份尊貴的夫人她都不敢綁上去,頓時有些猜不透他們二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但也不敢違揹他們半分。
高鬱鳶卻無暇搭理她,用力一吸,就將秀秀身體裡的鏡玉給取了出來。正當時,卻外面卻有人敲門,追查刺客。
畢竟這裡正是離裂開的出口最近。
小丫頭正猶豫著要不要開門幫他們隱瞞,卻見高鬱鳶一雙明媚的大眼睛在這一排刑具上看了個變,可都因上面沾滿了血腥味,所以一一的否定掉,最後將目光放到門口那金鑽砌成的燈臺上過去,似不費任何吹灰之力,就扒下一塊板磚,猛地一拉門,一板磚就砸在了那紅衣人的頭上。
此處這麼多絕色美人,這些男人又不是柳下惠,說不定糟蹋了多少姑娘家呢,所以高鬱鳶下手也不心軟。
那人只怕到死也沒想到,自己威武雄壯一生,最後怎麼會死在一塊磚頭之下。雖然這塊磚頭是金磚。
從這間所謂的雅室出來,高鬱鳶和北辰無憂捱個砸門進去,只是卻一個姑娘都沒能救活,幾乎每一個都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然後看著他們幫自己手刃仇人之後,便垂下了眼眸。
一路進去,大約經過幾十個房間,只是動作到底太慢,那嶽萋萋已經帶人逃走了。
又說長安和水生這邊,兩人非人既鬼,進了這城主府,水生便現形出來。
他是鬼,在那裡若無其事的走一圈,比自己動手還要簡單,不過多時整座城主府都雞飛狗跳的。
只是可惜舞琛根本不在府中,只有那大總管石毅在。所以抓了石毅便直接去尋舞琛。
舞琛這兩年很少在城主府中,幾乎都在明州島以西的宅子中。
宅子的後院就是湖水了,每日從那裡扔下的女子屍體,不下五六具。此刻哪怕已經是纔是寅時一刻,但他卻已經起身站在這裡,陰鷙的目光深沉的盯著波瀾無奇的水面。
他必須要在儘快的時間裡將這隻水蛭養成足以匹配湖中神獸的妖獸。即便能力比不上湖中的神獸,那身形上也不可有所差別。
舞琛幼年之時偶然見過一次神獸,有些像是蛟龍,但具體是什麼,其實許多人都不知道,他找不到蛟龍,但卻找到了這樣一條大水蛭。待這水蛭初成型,那麼他也就不用在整日提心吊膽的怕北辰氏發現自己根本不會召喚神獸的法訣。
他清楚的知道,倘若北辰氏知道了此事,那麼一定不會容忍舞家的存在,到時候必定要收回明州島。到時候別說是這滔天的權力以及富貴,只怕性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狠狠的一拳捶打在石欄上,“都怪那死老頭,倘若他能告訴我法訣,此刻又何須費這樣大的力?!蹦切┥倥й櫟陌缸与m然沒什麼人重視,可若是累積的太多了,定然會引人注目。
不過,他再也不怕了,在等半個月,待這水蛭修得小成,就再也不必擔憂了。而且,也許,哪一日這水蛭正如古籍之中所寫,可以呼風喚雨,那麼只怕北辰氏還要忌憚在自己幾分,更有可能他舞家能代替北辰氏。
想到此處,舞琛的心情破好了些,可就在這時,卻聽身後出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便是屬下沒有行禮就衝過來稟報:“島主,大事不好了!”
他直接轉過身,手裡不知何時握著的刀就這樣將那稟報者的頭顱砍下,然後一臉嫌惡的看了看刀上沾染了的血腥,“本島主說過的話,倘若不遵循,便是這個下場?!?
聲音慢悠悠的,帶著幾分恐怖的氣息在夜色之中散開。不過還沒等他收了刀,就見嶽萋萋一臉緊張的朝這裡跑來,見到地上的屍體,大約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心中雖然害怕,但那些人更叫人害怕,所以她也顧不得什麼,遠遠的就跪了下去:“島主,有人擅闖地下宮,如今宮殿已經不保?。 ?
舞琛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哭腔一般,細心的將刀刃上的血跡擦乾淨,纔拿正眼瞧她:“有人擅闖宮殿,拿下就好,萋萋啊,你膽子怎變得這樣小了呢?”他一面說著,一面緩緩的走過去,到嶽萋萋的面前半蹲下,拿著刀尖將她細嫩的下巴托起,讓她與自己對視。
嶽萋萋還怕那根本強大得不像是人的一男一女,但更怕眼前這黑袍男子。她哆嗦著身子,再也沒了蓮派掌舵人的威風八面,“回稟島主,宮中侍衛根本不敵……”
她最後一個字餘音未落,就聽舞琛冷冷一笑:“不可能,倘若有大批官兵到此,不可能不會驚動島上的人,何況官兵縱然是查到了此處又如何,那也要經過本島主的同意?!彼庩幰恍?,目光猶如那條水蛭怪物一般:“悽悽啊,方纔我還覺得你的膽子小,可現在我覺得我錯了?!?
嶽萋萋仰著頭,一臉的蒼白,美眸中滿是疑惑之色。
舞琛哈哈一笑:“你看,你都會對本島主撒謊了,而且沒有一絲的緊張?!?
她嶽萋萋如何不緊張了,只是她緊張的是那一男一女是否會追到此處來,正當她想著然後解釋之時,但見島上的第二把手,島主府中的大總管石毅匆匆來了。
石毅的神色也不好,一臉的鐵青,頭上的髮鬢甚至是有些凌亂,不知道怎的嶽萋萋見此,心裡反而踏實多了。
他看到嶽萋萋,似乎也有些詫異,不過立刻就收回目光,“島主,府中鬧鬼了?!?
“哈哈……”舞琛聞言,將手中的刀丟往湖水中,濺起一道深深的水花,之後周圍的湖水更是劇烈的翻動,一個足足有一頭牛肚子般大小的褐色水蛭腦袋從水中鑽出來,細小的眼睛像是地獄的幽冥之光般盯著二人,口中正嚼碎著剛纔舞琛扔下去的那把鋼刀。
嶽萋萋幾乎已經嚇得癱坐在了地上,而石毅的樣子也好不到哪裡去,張了張略乾咳的口:“島……島主,屬下說的是事實,衆人都看到,此刻府中再無一人?!?
趁著此刻,嶽萋萋也鼓足勇氣跟著將地下宮的情況稟報。只是沒想到舞琛聽完卻是認真的打量了二人一眼,陰陰笑開:“一個說府上鬧鬼,另一個說地下宮只因一男一女便被毀,哈哈,你們真當本島主是傻子麼?兩個人,就算是兩百個人,也不見得能闖入地下!”
二人所言屬實,見他不信,也甚是著急,知道這位珠子性格詭異,上一刻興許還笑顏以對,下一刻也有可能一刀殺了你。所以他們倆都無法揣測接下來自己的性命是不是能保住。如此,倒是有些希望那鬼和那一男一女都出現,那就好了。
只是,他們倆沒等到那高鬱鳶一行人來,就被伸出頭的水蛭一口刁在了口中,然後吞了下去。
嶽萋萋看著被吞下去的石毅,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可是慘叫聲沒出喉嚨,就被水蛭吞入口中。在那最後關頭,只聽見那個妖魅女子的聲音驚叫道:“果然豢養了這樣一頭……”只是後面的話她沒能在聽見,便被黏液包裹,失去自我。
舞琛一頭上火,命令水蛭將這二人吞了下去,沒想到隨即就來了一男一女。女的容貌出衆,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珍品。至於那白衣男子,他見時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北辰氏的人?”
當然,自來高冷的北辰無憂自然沒理會他,而是淡淡的看著他身後湖中的怪物,“不虛此行啊?!?
高鬱鳶聽到他的話,目光落在那怪物身上,頓時也是兩眼放光,歡快的應道:“是呢,說起來是賺了。”
舞琛在明州島,那已經是帝王一般的存在,如今卻被這兩人如此無視,他不可能還沉得住氣,當即連那眉心都扭曲起來:“兩個乳臭未乾的東西!”隨著他的喝聲,準備要讓水蛭也把這二人吞下,可沒想到一抹紫色急速上前,然後眼前金光一閃,他能清楚的感覺到一塊厚重的金屬物砸在了自己的臉上。
一口污濁的血液連著唾液從口中吐出,這才發現牙也掉了三四顆。
“賤人,竟敢對本島主動手!”他一臉的戾氣,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
但高鬱鳶也不含糊,立刻就回了一句:“打得就是你個喪心病狂的賤人,殺父嗜兄,連自己的侄女嫂子都放過,今日姑奶奶便是冒著觸犯天道的風險,也要你魂飛魄散?!?
真的惹怒了她高鬱鳶的人,那可就不是死那麼簡單,而是魂飛魄散。
可身後卻傳來憤恨的聲音:“讓他魂飛魄散,倒是便宜了他,倒不如讓他永墜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更爲大快人心?!?
方纔在島主府上之時,趁著水生到處遊走嚇唬人,他也得知了那蓮派樓下的地下宮,所聞之事,沒有一件不是駭人聽聞,全然是畜生作爲。於是他連忙朝高鬱鳶看過去,這丫頭手裡拿著一大塊金燦燦的金磚,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很像是丫頭的風格嘛?!澳切桓邫嘀亍目腿?,你如何處理?”
“那些畜生,受害的姑娘怎樣,他們自然怎樣?!倍宜€加倍放還。
舞琛此刻震驚於小水鬼的出現中,那溼答答的小孩就這樣飄在半空中,然後用空洞且又陰森森的眼睛一直看著他。
水生髮現這惡人看著自己,不由得朝高鬱鳶望過去:“小果,我要不要吐著舌頭說還我命來?”
高鬱鳶聽見他的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個二貨,你又不是吊死鬼。”
水生‘額’的應了一聲,不難看出他一臉的失望。
不過這會兒舞琛卻是恢復了過來,見這小鬼如此愚笨,反而瞬間滿血復活的樣子,扶著身後的欄桿站起身來,得意一笑:“水鬼?也不知道我這妖獸吃下之後,會不會變得更厲害?”
在他看來,這些人最大的武器,大約就是這個只小水鬼了。
小水鬼聽到這話,不但不害怕,反而興奮的朝大水蛭望去,不過看到他的樣子,頓時臉就黑了:“這是吃了多少人,好臭?!?
他是一點都不擔心被吃掉,且不說這這水蛭沒有任何修爲可言,跟那惡人溝通,只怕也是用了某些特殊的秘法,再者自己是靈體,他能消化吸收麼?
“還跟他廢話什麼,扔他喂水蛭在殺水蛭取鏡玉碎片?!边@在耽擱下去,都快天亮了,地下宮還要收拾一番呢,不然嚇著島上的百姓可不大好了。於是舉著金磚直接就衝上去。
“小賤人!”舞琛罵了一句,一面想要躲開,可是腳底卻是一片刺骨寒意,錘頭往下看,竟然被一朵冰花凍住。
明州島與花城一樣,四季如春,樹上從來沒見過雪,瓦上從來沒有見過霜,何來的冰?
這個時候,他心中才真正的生出恐懼來,自己看的那本古籍之上,除了所謂的煉妖秘法之外,還有說什麼仙人的……
可是他害怕似乎已經晚了些,大水蛭不知道爲何,不聽他的話了,不但沒有一口吞掉那個女子,反而把他捲進口中,在入口的那瞬間,他看見了嶽萋萋卡在水蛭延遲縫的半張臉。
要對方這樣一條水蛭,對於高鬱鳶來說在簡單不過,在說又有小水鬼的幫忙,三下五除二就將水蛭砍成幾段,準備剁成肉鹼,以大火燒燬。
至於鏡玉碎片,早已被她收入囊中。所以婉心帶人來之時,看到的不過是這水蛭的屍體。
至於地下宮那邊,清派的錦四娘已經安排人去收拾,儘量會在天亮之前處理好一切,不要讓人發現。那些客人,就讓他們永遠的失蹤罷了。
婉心是老島主的孫女,這島主之位是世襲制,理所當然落到了她的身上,只是差身份證明罷了,但這些高鬱鳶他們可管不著。
便是他們舞家還能不能在召喚出神獸一事,北辰無憂表現得也不是很關心。
也許,能不能召喚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舞家存在,然後牽制著別家,以此平衡。
天亮的時候,北辰衷矢也到了島上,有些意外高鬱鳶怎麼會和小王叔在一起,只是北辰無憂沒有給他多餘的時間思考此事,便將餘下的事情交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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