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他們回到現實中,身旁忽然傳來一抹以肉眼可見的鮮豔火焰,衆(zhòng)人連連後退。
這邊是青鸞重生之相。幾乎是同時,駐紮在歸墟的火鳳也感覺到了,壓住心中的激動,身形一化,成爲一隻真真正正的火鳳凰,朝著青鸞重生之地疾馳而來。
陸小果身體虛弱得很,需得好生修養(yǎng),所以北辰無憂也沒等青鸞重生,在婠婠的引路之下,先去了別苑。
至於長安南唐等人,則留下來等待青鸞重生。
陸小果其實並沒有那麼累,只是她清楚的知道,青鸞重生這樣的大事,火鳳怎可能不知,只怕早就已經朝這裡趕過來了。
可是他們夫妻重新相聚,大約沒有火鳳要的熱淚重逢……畢竟那青鸞態(tài)度如此堅決,打算一心向禪。所以她實在是不忍心看到苦苦等了多年的火鳳到到時候一臉失望。
只是她這般憂心重重的,當然逃不過北辰無憂的眼神,只是見她身體此刻虛弱,纔沒有追問的。
“你好生休息,方纔那疏狂夫人說歸墟有聚元至寶,待她進都城去取來,到時候對你恢復極有幫助。”北辰無憂口中的疏狂夫人,正是婠婠。
陸小果應著聲,但心中還擔憂著那青鸞要出家一事,怎可能安心休息,見北辰無憂要出去,連忙將他喚住:“相公,我好像做了一件壞事。”
“怎麼了?”北辰無憂見她主動說出來,只怕是憋在心裡難受的很,這便又折身回來,坐在牀榻邊,一面給她壓好被角,一面溫聲詢問。
陸小果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不過同青鸞唸了幾遍經文,洗去她身上的惡靈污垢,哪裡曉得她竟然打算去西天出家。若是她涅槃順利的話,只怕此刻已經在同火鳳見面了,只希望那火鳳不要怪我。”
北辰無憂還以爲是什麼大事情,竟然叫他的娘子憂心這麼半天,不禁好笑道:“這關你何事,不過是他們夫妻緣份盡了罷,你何必將這此事攬到自己的身上來。”再者,誰出家同他們有什麼關係?“不過……”北辰無憂頓了頓,“青鸞火鳳也是在月老院裡的情樹下發(fā)過誓的,情樹也開花結果,按理來說他們這般夫妻,是不大可能各走一邊的,這種情況到是第一次見到。”
他這般一說,陸小果忽然想起了青鸞的話。他們的情果上,有天帝打上的同生共死咒。也許青鸞只是想以此解開此咒罷了,所以她才能去削髮爲尼,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讓火鳳相信她不在愛他,能讓火鳳斷了的情,斷了火鳳的念。到時候對方不在相愛,那情果就會腐爛,這同生共死咒便也能解除了。
想到了這一層,陸小果便同北辰無憂說出自己的這些猜測,一面忍不住嘆道:“那些說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戀人,可曾想過,若有一方到了真要離開的時候,定然是希望另外一半好好的活著。”只是恐怕也只能等到臨死之際,才知曉當初許下的這諾言是多麼的不該。
雖然她跟無憂死的機率不大,但是陸小果心中在想,倘若真的有那麼一朝一日,自己先死了的話,那麼她希望北辰無憂活的好好的,在以後的千千萬萬年裡,更要將自己忘記,然後重新遇到一個愛他的女子。
只是這樣喪氣的話,陸小果到底沒有說出來。朝北辰無憂展眉一笑,“相公,我能遇到你,在愛你的同時,你也愛我,已是我一身最大的福氣了。”
“傻丫頭,快睡吧。”北辰無憂深知她的身體狀況,怕她在這般聊下去,傷了神,便沒有搭她的話。不過心中卻在暗笑:“哪裡是你的福氣,分明是我的福氣和運氣。”尤其是這最後一世自己頻臨飛灰湮滅的之時,她嫁入了王府。
可見,他當初第一眼見到她,便對她生出了愛意,那時候只想一輩子守著這個女人,忽然不認命,不想在讓命運主宰自己的生死了,不是因爲她那時候救了自己,而是從最深處的心底,她依舊在,依舊是自己最愛的人。哪怕在人界千百輪迴,初心依舊不改。
雖然北辰無憂並未表示什麼,但是從他的眸子中,陸小果就能感受到一切,她是幸福的,哪怕因爲當初封燊的陷害而與北辰無憂錯過了這麼多年。嘴角微微揚起,垂下眼簾,呼吸慢慢的變得均勻。
她醒來的時候,依舊是夜深人靜時了,青色猶如蟬翼紗般的帳簾垂放了下來,從裡朝外面看去,像是給外面的一切都籠上了一層薄煙般。左側隔著一閃精美的屏風,投過來一抹淺淺且又均勻的燈光。她還未撐起身子,那屏風另一旁的北辰無憂就已經放下手中的書卷快步走過來,數量的將帳簾別到左右,動作溫柔小心的扶著她起身。
“疏狂夫人已經拿來了聚元珠,感覺如何?可是有用?”北辰無憂心焦的問著,就怕這聚元珠沒有半點作用。
陸小果的確覺得頭不是那麼重了,“人家的至寶,自然是有用的。”目光朝那暗色的窗外望去,“什麼時辰了?”竟然也都沒什麼聲音,莫不是很晚?
“已近子時一刻,你且先靠著,我去將吃的擡過來。”北辰無憂將那柔軟的靠枕往她身後墊去,便急忙朝外間去,那桌上擺了飯菜,用法術保持著剛出竈臺時候的模樣。
他走得極快,陸小果也沒能喚住他,只得等他進來,前前後後的忙了一會兒,拿了小桌在牀上擺好了飯菜,添了飯遞了筷子,才稍微閒了些,陸小果這開口詢問那青鸞的狀況。
北辰無憂給她碗裡夾了滿滿一碗的菜,一面回著她的話:“青鸞重生之後,因深知自己這些年害死了不少歸墟子民,所以便摘下一支鳳尾,作爲代價。然後便去了南部瞻州,至於火鳳,見她如此,亦是效仿,便追了過去。”
陸小果難免是有些驚訝,“雖說害死了不少歸墟子民,但這也絕非是她有意,何用得著以一支鳳尾來作爲代價?”青鸞作爲神鳥,可是出生之時,也不過三支鳳尾罷了,這修煉了多年,好不容易涅槃重生,竟然將自己的一支鳳尾拿出來,這不是等於自斷一臂麼?
還有那火鳳簡直是胡鬧,他雖說賴在這歸墟,搶了鎮(zhèn)山之鬼的巢穴,但也用不著與青鸞一樣。只怕是當時還得知青鸞要棄他從此皈依佛門,所以氣上心頭,才做出這般衝動的事情來吧。
“不過也罷了,總歸是命運。只是我若是青鸞的話,既然以涅槃成功,爲何還要受命運擺佈?她如此這般,分明是在火鳳的心口插刀子,而且神鳥素來就是最爲忠貞,火鳳只怕就是被她折磨得生不如死,也難以將這份情抹去。”她越說越是振奮,忽然想到了什麼,目光一凝,朝著北辰無憂望過去:“倘若是我,我就去殺上天去尋封燊,纔不會以這樣自以爲是爲對方好的方法來解決問題。”
北辰無憂臉色一僵,自知她這要同自己翻舊賬,不禁連忙賠笑道:“爲夫錯了,你若是還生氣當時還我騙你氣你,那你就先趕緊把身體養(yǎng)好,到時候隨你怎麼折磨我都行。”說道折磨二字,眼神忽然放起光來,幾乎都要從眸中飄出來。
陸小果沒好氣的瞪了他一回,倒是想起了劉寶信,難免是要嘆一回,“當初雲夢都墜毀得太突然,胤瑯只得匆忙中救下孫悟空,因是欠了他的情,所以我一直都不敢問劉寶信的消息。”這如今倒好,胤瑯也死了,她也不用在考慮此事了。雖然也沒欠劉寶信什麼,但是想來,到底是有些遺憾的。
這廂吃完了飯,漱了口,北辰無憂也爬到牀上來,將她往懷中一攬,“初魚生死暫且不知,我原本是不打算告訴逐的,可是他還念著要去九天尋初魚,所以只得將初魚同狐不歸的事情告知於他,可是狐不歸自封六感之術,竟然十分詭異,我試了兩次,都沒有解開,倘若是強行解開的話,我怕傷了他的記憶,所以想要將他這封印解除,只有去青丘一趟,請來青丘的族老幫忙,興許還有些希望。”
“青丘並不知道狐不歸被封燊算計,此刻只怕還將他當做叛徒來看待,縱然你是上神,可是他們狐族注重規(guī)矩,只怕也未必會買你這份臉面,倒不如直接將這其中緣由告知青丘。”當年隱瞞下此事,一來是夫妻二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也不知青丘在何方,再者天帝又是如此的神聖,所以便將此事隱瞞了下去。
可是如今隨著他們的記憶慢慢恢復,有關封燊所做過的卑劣事蹟一件又接一件,實在沒有必要在將此事隱瞞下去,而且此事之中,青丘也是受害者,他們有權力知曉此事。
“我正是這樣想的,只是封燊素來行事小心,他做了此等卑劣之事,只怕未必能安心,就算是這麼多年了,青丘那裡他依舊會留著爪牙,若是就這樣派人過去的話,這消息未必能送到青丘狐族的手中。”他本是打算親自去的,但是這個時候小果身邊需要人照顧,假手他人不是信不過,而是覺得不應該讓別人來。
歸墟的白離氏同疏狂氏才連接上九天去給封燊施壓,因此萬萬是不能讓歸墟的人去,所以他便託了小蠻同長安去。
就算是有封燊的人在,也不是他們二人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