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月力大無窮,抓個小侍女來不是問題,可卻從小侍女口中得知公孫文跟紅袖竟然被抓住了。好在兩人根本沒來過何家的,但即便如此,此刻也被鎖了琵琶骨吊在蘇家門口,以儆效尤。
至於蘇家大娘不介意二嫁,反正此刻有個現成的郎君。
高鬱鳶隱隱覺得,就算是再缺男人,但是這些老妖婆也不可能如此沒有節操的把自己的女兒都這樣嫁給同一個男人。但其中到底是什麼原由,高鬱鳶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不對勁,而且他們救人的出發點似乎也不對。
因爲即便是把這何家蘇家小姐們都殺了,可又如何?這村子如此之大,等著出嫁的姑娘們多著呢。而且這樣下去,只怕會惹得衆怒,殺他們個飛灰湮滅。所以不管想要救人或是想要離開,都必須把這裡的陣法破了。
只要破了陣,這桃源村的人就是普通的鬼魂,不必旁人來動手,就是自己也能輕而易舉搞定。
但要破陣,必定先把這村子都轉一遍才能確定到底是什麼陣法,最重要的是這陣眼是在村裡還是村外。
外面還在搜尋她們高鬱鳶怕人多熱的人懷疑,所以僞裝成了這個小侍女,讓滄月和小水鬼藏好,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讓小水鬼帶滄月下水。
這邊安排好,高鬱鳶算是無後顧之憂了。她的臉上此刻貼著同那小侍女一樣的畫皮,身高也差不多,所以並未有人發現。
爲了能儘快查清楚陣法,所以高鬱鳶自告奮勇的跟著幾個年紀稍微長些的侍女一起去村裡搜查。
幾個侍女想必在這村中待的年月已經不下數十年,神情木然的翻動著每一個可疑的角落,這一次連荷塘裡寬大的荷葉下也沒放過。
因爲何夫人已經下了命令,若是再造不到的話,那麼她也不必在存在了,有道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即便是死了,可她們還希望有朝一日能離開這個地方,屍骨能還鄉,在見自己的親人最後一眼。
那時,再飛灰湮滅也無牽掛了。
“你去那裡。”大約是高鬱鳶總是東張西望的,所以終於引起其中一位侍女的不滿,她們在這裡已經多年,每天就不斷的重複著主子吩咐的人物,早已經麻木,也早已經忘記了彼此都叫什麼名字,所以她只是指著高鬱鳶吩咐。
高鬱鳶連連應聲,拿著半截竹竿跟著翻乾田裡的荷葉。那侍女見她也認真,便沒在盯著她不放。
稍微的鬆了口氣,高鬱鳶纔在腦中把自己所看到的小碎片圖在腦中排列。單從這巷子和每條小道來看,似乎時一個八卦的模樣,但中間並沒有陰陽魚,中間是一村裡的祠堂,高鬱鳶沒能進去,並不知道祠堂裡的房屋是如何排列,因此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不過卻很是好奇,這桃源村中還需要祠堂做什麼?難不成她們還有需要供奉的祖宗不成?“幾位姐姐,祠堂要不要去看看?”村裡許多地方都輪番尋過了,算起來也就是村子中央的祠堂沒去過。
只是她才問出口,方纔使喚她的那個侍女就蹙著眉頭道:“不可,祠堂乃村中禁地,其實咱們這樣卑微的身份能進去的。”
另外一個侍女也跟著附和道:“不錯,祠堂中於別處不一樣,他們進不去。”
她們越是如此說,高鬱鳶就越是認定祠堂裡的不對勁。說不好針眼就在祠堂裡呢,所以心裡盤算著怎麼甩掉這幾個侍女,自己單幹?一雙眼睛一動不動的查看著荷葉下面,忽然靈機一動,手中的竿子一歪,她整個人就撲進了荷塘裡。
現在荷塘裡的水已經幹了,但她半個手臂還是陷進了泥坑裡,其他幾個侍女見此,蹙了蹙眉頭:“廢物,趕緊上來清理乾淨繼續找。”
話雖如此,但幾個侍女果然沒有在等她,這正是高鬱鳶想要的結果。爬上來到隔壁的小渠裡彎腰洗手,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姑娘清甜的聲音:“你是故意的吧?”
原來這位姑娘也村中另外一戶人家的小姐,她也有入贅的夫婿,半個時辰之前,高鬱鳶正和那幾個侍女從她們家門口路過,她家在村裡算不得大戶,所以牆沒那麼高,高鬱鳶看到她和她的夫婿在院中賞花。
高鬱鳶在這桃源村裡,很少看到夫妻同框的,所以當時便多看了一眼。不似別家一般,他們夫妻倆眼中都是有情有義的,倒是叫高鬱鳶有些意外。
此刻雖然不知道她何時跟來,又爲何如此問,但高鬱鳶還是故作鎮定道:“小姐說笑,奴婢是真的不小心摔進去的。”
小姐沒有說話,只是淡笑著朝她走來,站在小渠邊打量了她一會兒,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你不是蕓兒。”
蕓兒是誰?高鬱鳶心中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不會是自己冒充的這個小侍女本名吧?
果不其然,對方看了她沒有一絲波瀾的面容,“你耳垂少點了一顆痣。”
高鬱鳶硬是冷了還一會兒才擡頭看她,只是眼裡依舊波瀾不驚,也不回她的話。見此,那小姐才低低笑開:“你莫要擔心,我不會告發你的,你不是要去祠堂麼,我可以待你進去。”
“我憑什麼信你?”信一個公孫文和一個紅袖已經是及其冒險的事情了,若是在信這位小姐,那就是自找死路。又何況這位小姐在這桃源村裡應該是過得幸福的那一波,她無求於人,又如何願意幫助別人。
那小姐頓了一下,似沒想到高鬱鳶會一口拒絕,明明看到她之前是很想去祠堂的。沉默了片刻,這小姐才緩緩開口道:“我孃家姓胡,家裡有個老母,大家都叫我慧娘,我家相公也是外來人。”她說到此處,忽然停了下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那眼神飄忽不定的,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是真心實意喜歡我家夫君的,他也從來沒有嫌棄過我,所以我想讓他離開,不要在這裡跟我們一樣苦苦煎熬,永不得超生。”
話說縱然是神仙能上天入地,有時候都會覺得寂寞無聊,這些鬼卻只能在這個小小的村中茍且,所以胡慧娘有這樣的想法倒也不假。
但高鬱鳶依舊不敢輕易信她,不過倘若她能帶自己進祠堂,倒也可以冒險一回,畢竟時間不等人,外面的天氣又如此炎熱,他們在不出去,屍體該腐爛了。
因此深思熟略一般,假設了各種突發狀況,這才同胡慧娘去祠堂。
這村裡的小道巷子特別多,左轉右走的,直至一處透著陰冷的小巷子,胡慧娘便指著那巷子盡頭道:“往裡走,便是祠堂的側門。”
高鬱鳶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地圖,這裡高牆中,的確是祠堂,但見站在巷子口不動的胡慧娘,不禁有些疑惑:“你不同我去麼?”
胡慧娘臉色猛地一變,有些緊張道:“我……我不能進去,我這裡等你便是。”
高鬱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幾眼,退回幾步於她並排站在一起:“你既然不去,那我一個人也懶得去了。”
“你不想救你朋友麼?”胡慧娘忽然來了這樣一句,口氣甚至是有些著急。
高鬱鳶一雙明眸死死的盯著她:“我是要救,但也不能盲目的救,你不是要救你相公麼,那你同我來啊。”
胡慧娘此刻內心掙扎,但卻一時間拿不定注意,而就在此刻,巷子盡頭那扇小門卻發出‘吱呀’的一聲自己打開。
高鬱鳶只覺得一個駭人的陰冷迎面而來,還沒躲開就聽見身後的胡慧娘痛苦的求饒道:“大人,奴婢已經將她帶來了,求大人饒命。”
這個時候高鬱鳶只看到胡慧娘痛苦的在地山翻滾掙扎,無形中像是有隻手緊緊的捏著她的命門。她幾次想要出手幫門,卻是無從下手。忽然,胡慧年整個狼狽的身軀像是被人用力的拖拽一般,猛地拉進了小門裡,高鬱鳶猶豫著要不要趕緊跑,可是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像是被什麼纏住了一般將她也往後拖去,速度極快,等她總算覺得站穩了身子,卻發現四周都是冰冷且又讓人難以呼吸的陰冷。
小門已經緊緊的鎖上了,院中並不算寬敞,前面那座小廂房給人一種又黑又暗的感覺。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踢了一腳地上的胡慧娘,這一踢不要緊,一踢那胡慧娘瞬間便成了一堆塵土,被這院子裡的空穴來風一卷,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高鬱鳶的心裡頓時涼了半截,這胡慧娘是不是就算真的飛灰湮滅了……可自己連是誰動的手都不知道。
“膽敢違背本大人的意思,便是這樣的下場。”這聲音忽然響起,從四周每一個角落傳來,讓人分不清楚本尊到底在哪一個方位。
高鬱鳶不斷的轉著頭,心裡有些發毛,但還是壯著膽子大聲道:“有本事害人,你倒是有本事現身啊!”
她的話音才落,眼前便站著一個黑衣女人,臉上帶著黑色的面紗,一雙陰冷的眼睛,不可一世的打量著高鬱鳶。
高鬱鳶被這忽如其來的身影嚇了一跳,心裡忍不住嘀咕她不按常理出牌,一般這樁狀況不都是要先故弄玄虛好幾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