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浚一臉黑線,掙扎了下見著沒什麼用,這才咬牙妥協,“好,那我選文安侯府。”
雅妃先是一喜,後又有些失望道:“你性子如此爽直,那高似水只怕不合適……”
這一次,話還是未說完,就被北辰浚打斷:“誰說我要娶她?”
“那你想娶誰?”雅妃連忙鬆開手,轉而繞到他的身前,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家兒子。文安侯府自來全力培養高似水,這是有目共睹的,其他幾位嫡女根本比不得她半絲。心裡不禁開始擔憂,難道兒子的眼光這麼差麼?
“那個。”卻見北辰浚沒好氣的擡手朝下面花庭一處被孤立的角落指過去。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但見那裡雪白的梅樹下坐著一位明豔少女,眉目如畫,氣質高雅,倒也不必高似水差幾分,最重要的是她的容貌,竟然同高似水有些相似。“她是?”文安侯府那個被尋回來的姑娘?
“不錯,就她。她也是文安侯府的嫡女,這沒有錯吧?”像是完成了一件艱難任務般,北辰浚忽然變得好心情起來,吹著口哨便離開,獨留那凌亂的雅妃一人站在那裡凌亂。
她是文安侯府的嫡女不錯,可若是文安侯府真的在意她的話,不可能把她接回來了這麼些天,不帶她去拜見鄭大家,又何況她是與高似水是雙生女……
花庭之中,高鬱鳶很成功的被孤立,她倒成了一個畫外人,寧靜端坐在那裡看著前面玩得開心的少男少女們。
卻不知道她在看別人的同時也在被人當作畫一般來欣賞。
北辰無憂自來是知道的,不動的她也是美得如畫的,卻沒有想到會這樣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他甚至有種自私的想法,想立刻就下聘將她迎娶進府,這一次定然要給她一個盛大繁華的婚禮。
可是,此刻她的記憶全失,自己於她猶如陌生人一般,他是不願意讓逼迫她在這樣短暫的時間裡接受自己。
所以,只有等。
“小王叔什麼時候對這種無聊宴會也有了興趣?”北辰浚本是路過,卻陡然見到那一襲讓他敬畏的翩翩白影,不禁頓住腳步,滿是詫異的朝北辰無憂望過來。
“隨便看看。”北辰無憂收回目光,目光清冷的看了他一眼,又朝雅妃的方向看去,目光這才重新回到樓下的花庭中,不動聲色的說道:“雅妃娘娘著實一片苦心,文安侯府的高似水,白家的白月霜,都是不錯人選。”
對於這位深沉神秘的小王叔,北辰浚與他熟悉也是從去年纔開始的,父皇那些‘有心’把皇位禪讓於寧王府的話,其實不過是逼迫不問世事的寧王府出來壓制定山侯府罷了。這招棋父皇走的是不錯,可依照自己這一年來對這位小王叔的淺薄瞭解,只怕他不會這麼任由父皇利用。而作爲皇帝最寵愛的兒子之一,北辰浚是無時不刻不在擔心,這位小王叔會報復到自己的身上來。
因此,此刻一聽他提起婚事,頓時就驚了一聲冷汗,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連連小跑過來,“小王叔莫要開玩笑,皇侄從來都是不學無術,哪裡配得上兩位小姐……”他的話在北辰無憂轉過身來的瞬間便止住,整個人被他一聲的威懾壓得竟然有些喘不過氣。
“正因你自來懶散慣了,才該娶一位能管得住你的皇妃纔對。”他的語調平淡,聲音像是沒有半絲的情感一般。可是這話卻猶如一記驚雷擊中北辰浚的心坎,他不禁疑惑起來,小王叔是什麼意思?
但是,他不敢問啊。只得默默的垂下頭,“皇侄以後定然多看書,多看書!”他一面說著,一面朝後退,口氣及其的敷衍,“那……那侄子就不打擾小王叔了。”
華燈新上,醉酒微醺,整座府邸都寖滿了香馥的梅意。
大家都知道雅妃其實來了,但她並沒有出現,更沒有將哪家的姑娘召見,於是大家猜想,她大約一個都沒看上。又或者,她看上了好幾個,一時間沒有拿定主意罷了。
高鬱鳶回去的時候依舊是同老太太一輛馬車,她雖不是個安靜的人,但是在長輩面前,樣子做做還是可以的。
今兒她的一切表現都在老太太眼中,除了那讓高茹猜的題目之外,其他一切她都做得比自己想象中的好。果然,到底是同似水一母同胞,即便是流落到外多年,這底蘊還是有的。
如果高鬱鳶知道老太太把她今日的所作所爲歸功於因爲她是俞梓煙所出,那麼她定然會立即跳起來反駁。她爲了學好這些規矩,下了多少功夫?可是不別人一句因爲她是高門貴女俞梓煙所出就能抵消的。
回到府上,高茹果然被老太太身邊的人叫過去了,去的時候還恨恨的瞪了高鬱鳶一眼,大抵是覺得高鬱鳶告狀了,畢竟高鬱鳶同老太太是同一輛馬車。
緋紅已經早早的侯在一旁了,她是自己進府之後府裡新買的丫頭,因擔心她沒見過什麼大世面,所以今日不準許她跟著去鎮國侯府。
“小姐,您可回來,好不好玩?”她年紀不大,才十五歲的模樣,活潑的性子很是得高鬱鳶喜歡。
“無聊得很,幸好你沒去。”
主僕聊說著話,一路往院子回去,半路卻被一個年輕小道士撞了一下,緋紅因爲身子不穩,直接摔倒在地上,那小道士不但不道歉,反而一臉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主僕倆:“走路不長眼睛嘛?”
高鬱鳶被這小道士的態度震驚了一下,一面蹲下身去扶緋紅,正欲開口,卻被緋紅止住,只聽緋紅竟然給他道歉道:“小仙長,是奴婢不好,衝撞了您,您莫要放在心上。”
那小道士聽得了這話,這才一臉滿意的走了。
高鬱鳶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有些被顛覆了,她就算是剛進府的,但也不至於連個在府裡蹭吃蹭喝的小道士都比不上吧。
這時只聽緋紅擔心道:“小姐,你說那位小仙長會不會回去告狀?”
“他是誰,你何畢如此怕他?”高鬱鳶甚是不解,她來府裡也有些日子了,可沒聽說過侯爺喜歡煉丹啊。
“小姐您最近都在學規矩,只怕不知道,方纔那位小仙長是方寸道長的弟子。”緋紅說完,見高鬱鳶一臉茫然,想起她從前都是在鄉下長大,只怕並沒有聽說過方寸道長,便耐心解釋道:“方寸道長是世外得道高人,連清心觀的育德道長見了他也都要禮遇三分,而且他擅於看卦,許多權貴想要找他求一卦,傳送比面見聖上還要艱難呢!”
“既然是這麼一位高人,怎會住在府上?”高鬱鳶可不信世間有什麼得道高人,就算真的有,那也是非自己莫屬啊?
“因爲聽說他年輕時欠了咱們侯爺一個人情,所以這一次才願意出生。”緋紅說到此處,頓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高鬱鳶,便道:“其實,奴婢私底下聽說,正是這位道長開口,侯爺才下令尋回小姐您的。”所以算起來,小姐應該要感謝他纔對呢!
無緣無故的他忽然讓文安侯府的人尋自己回來?雙生女本就只該存活一個在世纔對,當初文安侯府選擇了高似水而丟棄了自己,如今高似水的身體不好,他們卻忽然尋回自己,這其中的意思實在是太明顯不過了。
緋紅見高鬱鳶沉默,不由得有些擔心,更是後悔自己不該把這些話告訴她,連忙道:“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下人們都喜歡胡說八道呢!”
卻見高鬱鳶抿著脣乾幹一笑,極有深意的說了一句:“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