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殿中,閻王一臉焦急的在大殿中來回的跺著步子,崔府君雙目緊閉,卻是能看到他來回徘徊的身影,有些不耐煩起來:“閻君可否停下來,轉的本君頭都暈了。”
閻王瞪了他一眼:“血紅色的神力,上次我就說明明感應到了,可你們死活不信,這次不會錯了吧,不行,不能讓她醒過來,絕對不行!”他的口氣很堅定,想要做些什麼措施來阻止即將發生的一些事情。
崔府君似乎睏意綿綿,懶洋洋的回道:“神也躲不開天道輪迴,一切自有天定,你何苦在這裡多管閒事。”
說罷,他的人影一閃便不見了。
閻王正氣的直跺腳,便見孟婆進來了,連忙迎上去:“你有什麼法子?”
“這些年待在咱們地府之中,她過得甚好!”孟婆似有所思的回了這樣一句。
閻王愣了一愣,頓時開懷道:“既然你我想法一樣,那麼就不要讓她的過去醒過來!”
人界,被血紅色霧嵐包圍著的陸小果忽然癱軟於地上,恰好唐四十七趁著君臨不備掙開禁制,不顧一切的跑過去拉住她,就在這時,一陣狂風怒起,也就是瞬息的功夫,他與陸小果便都不見了蹤影。
君臨當即追蹤印記,卻什麼都感應不到,倒是方纔的陰風,倒像是鬼界那老頭的手筆!
而另外一邊,某一處依山傍水的小鎮上,鎮長家的兒子新婚之夜暴斃而亡,新娘阿蕪便被架上了剋夫之命,綁在鎮子祠堂的柱子上活活燒死。
結果翌日鎮長家的兒子在棺材中醒過來,鎮子外的道長揚言定是那阿蕪死了,才以命換一命,但是鎮長家的兒子若是不趕緊在娶一房媳婦,也活不了多久。
已經過一次喪子之痛的鎮子當即也顧不得真假,而且兒子早晚都要娶媳婦的,所以便託人說親。
可他這兒子到底是死而復生的,誰家敢在嫁,何況又有阿蕪的死在先,所以各家都以託詞避開。鎮子本是要用強,但是想起阿蕪的事情,到底是自家無理取鬧,所以只得想法子從外鄉買個媳婦回來。
正是這會,有人在鎮子外的河灘上發現一個少女,而且還有氣兒。
這姑娘不是旁人,正是被閻王強行傳送且抹去記憶的陸小果,而跟隨她一併而來的唐四十七,此刻卻成了妖體,此刻正心焦的俯在她的身旁。
大家的目光都在這個姑娘身上,哪裡顧得上他一隻鴨子,不過多時,聽聞此事的鎮長媳婦就帶著幾個媳婦來把陸小果帶走了。
“咱們老劉家就是祖上有得,瞧瞧這運氣,真真是瞌睡來就遇到枕頭了,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可不正好配咱們寶信麼?”這說話的婦人是劉鎮長的嫂子伍氏。劉家在這杉樹坪算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了,所以住的是大家院子,上有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長著中饋,膝下兩個兒子媳婦服侍著。
這話是陸小果醒來時候聽到的第一句話,她明明記得自己是下河摸魚的,也不知道小水鬼胡鬧什麼,害的她雙腿抽筋。
而且這個聲音並不熟悉,可見不是鎮子上的人。難道她順著河到了下流?這不可能啊,小水鬼平時在胡鬧,也不會任由自己漂到下流的?難道他的地盤被搶了?
她腦子裡還算清醒,正想著要不要起來跟這些人說自己是上流飄下來的,便又聽到另外一個婦人頗爲得意的聲音道:“那是,我們寶信是個有福氣的人,一般二般的人怎比得了,老太太那裡也說了,我們寶信以後是要做大官的。”
伍氏賠笑著兩聲,便不在說話了。倒是鎮長夫人高興的吩咐著下人:“下去,把前天的紅綢子大喜字都給我貼上掛上,在打發兩個人去給鄉親們傳話,我們家寶信明兒娶親,另外鎮子能上得檯面的廚子都給我找來,我家寶信死而復生,必須大辦一場!”
她說話極快,幾次伍氏想開口都沒能打斷,終於等她話落,才急忙道:“大嫂要爲寶信大辦一場,那是應該的,只是今年的租子大半未收上來,只怕讓老太太那裡拿私房,不大妥當吧!”
早就醒過來卻沒睜眼的陸小果一聽這話茬,感情是兩老媳婦在較勁,自己也懶得搭理,倒是他們說的新娘子,不會就是自己吧?
正是此時,跟拿話嗆伍氏的鎮長夫人忽然轉頭看著牀上的陸小果:“大夫說了她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怕不多會就要醒過來,桂香你在裡頭伺候,不許亂叫舌根子,若是明日出什麼岔子,阿蕪那丫頭就是你的下場。”
不知道那位阿蕪的下場是什麼,陸小果明顯的感覺到了叫桂香的丫頭頓時嚇得哆嗦起來,連連點頭應聲:“夫人放心,奴婢定會盯好新娘子的。”
她說罷,便先離開,那伍氏也不好在待,便跟她一併出去。
於是陸小果‘醒來’之後找著桂香套話,硬是一句都問不出來,直至這天黑了,桂香送了飯菜進來,便把房門鎖上,陸小果現在身子還軟得很,所以也沒著急套,只是他們拿來的飯菜也不敢吃,便躺在牀上休息。
直至戌時的時候,半夢半醒間,忽然聽見有人喊自己。猛的一睜開眼,屋裡並沒有半個人影,仔細一聽,是後窗外面發出的聲音,她看了一眼門口的人影,想是桂香在那裡靠著睡著了,所以便輕腳輕手的走到後窗處,輕輕的推開小窗,卻見窗外也沒人,倒是見到地上的草叢裡蹲著一隻鴨子。
“小果,你怎麼還睡得這麼舒坦,你知不知道這個劉鎮長家的兒子,前天晚上成親就死了,當晚就把他新媳婦燒死陪葬,他就醒過來了!而且這個地方怪怪的,咱們得趕緊離開。”唐四十七心裡著急,說的有些亂七八糟的。不過這也怪不得他,本來嘛人死而復生對於尋常百姓來說,就極其不可思議,所以難免是描述得有些誇張了。如此也難過唐四十七擔心,更何況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怎麼也化不了人形。
從小到大,鬼她見過不少,不過這會說話的鴨子嘛,還是頭一次,難免有些意外,而且這隻鴨子竟然叫出自己的名字來,自己的記憶裡,可不認得他。
“你是誰啊?”不過陸小果看他也不壞,最起碼能把自己想知道的一切告訴自己。還有他的‘咱們’。她與這隻鴨子很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