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石介將幽冥界太子之事告知於石家衆(zhòng)人,頓時便驚起層層波瀾。一時間所有人都露出驚恐之色,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便是妖界有難了。
妖界這些年因?qū)m變,倒下去了多少世家,如果真的開戰(zhàn)了,那麼像是石家這樣的家族,必定是要首當(dāng)其衝。
便是家主石斛也面露擔(dān)憂,他的兒子女兒都石家的佼佼者,若真的發(fā)生了戰(zhàn)爭,在幽冥界那些老怪的面前,便猶如雞肋一般,怎敵得過啊?
和石介料想的一樣,大家得到這個消息都無比的擔(dān)憂,可是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數(shù),到?jīng)]有那麼擔(dān)憂,只是想起那公孫雉的所作所爲(wèi),忍不住還是氣憤得很,一面安慰著兄長和諸位長老:“各位不必?fù)?dān)憂,這仗打不起來。”
“此話怎講,莫非?”石斛猛地反應(yīng)過來,連忙朝他望過去。
這時只聽石介氣憤道:“如今並不知曉兇手何人,不過宮裡懷疑是餘孽,至於咱們的妖皇陛下嘛,他打算一命抵一命。”
“你的意思是?”石斛嘴角抽了一下,難以置信道:“讓太子抵命?”這也實在太荒唐了。
當(dāng)然,也是眼下最好的辦法。
“這不行!”很快便有石家長老開口否定。
石介苦苦一笑:“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宮裡的貴妃娘娘也是知道的,石家才初入五大家族之一,根基還不算穩(wěn),如果沒了太子,娘娘的地位只怕也難保,到時候咱們石家難免是要受到波及。”
“所以,各位現(xiàn)在有什麼良策麼?”石斛也明白過來。
沒想到卻聽石介聲音忽然變冷:“君不賢德,便不能怪臣子不恭。”
石斛的心忽然跳得快了許多,隱隱猜到了什麼,目光緊緊的盯著石介。
石介端起一杯瓊漿仰頭一口灌下,只覺得素來覺得甘甜的瓊漿這會兒卻讓喉嚨有種火辣辣的疼痛,他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妖皇之位,是該易主了!”
隨著他的話聲落下,大廳中一陣安靜,許久之後才聽到石斛冷靜的問道:“此事,娘娘的主意?”
石介頷首,卻是將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一的道了出來:“她的意思,只是她孤兒寡母,怎能鎮(zhèn)得住這妖界?”女兒固然重要,但是石家的利益卻更重要。
女兒,到底是嫁了人的。
石斛只覺得一時間的呼吸都變得緊張起來,“老二,你是想?”
石介此刻一臉的意氣風(fēng)發(fā),“諸位,咱們石家從一個小家主晉升到五大家族之一,這是從前咱們未曾想過的事情,如今不是也實現(xiàn)了麼?此番機(jī)會,可謂千載難逢,不可錯過啊!”
家族在大,能比得過皇族麼?最爲(wèi)重要的是現(xiàn)在的皇族凋零,如果錯過了此番機(jī)會,那麼石家也就永遠(yuǎn)是世族了。
廳中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起來,沒有一個人能拒絕權(quán)力,哪怕他們此刻修爲(wèi)不低,但若是真的站到了妖界最頂端,那麼他們擁有的將是整個妖界的資源,在這樣豐富的資源之下,就算是用靈藥堆,也能堆出數(shù)個天子驕子。
那時候石家的龐大絕非是他們能想到的,也許會出現(xiàn)三十級以上的太虛妖境也說不定。若真的如此,別說是這妖界了,就算是幽冥界的打過來,他們也是有信心一搏。
正當(dāng)大家熱血沸騰之事,外面忽然傳來急促的聲音,這聲音正是二夫人的。
“宮裡來消息了?”石介看了石斛一眼,急忙朝著門外走去,一面將禁制打開,迎二夫人進(jìn)來。
還沒等他開口詢問,便見二夫人一臉?biāo)祝骸岸敚染辱庇癜桑 ?
石介不解,自己之前不是告訴她要同長老們商量麼?她怎麼就等不及跑過來了,因此有些不耐煩道:“這不是在商議麼?”
卻沒想到二夫人哽咽道:“來不及了,璞玉不知爲(wèi)何,已被陛下發(fā)現(xiàn),此刻生死難測,而且煙家的人也牽扯進(jìn)來了。”
“煙家!”石斛眉頭皺起,一臉憤恨。
其他的石家長老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剛纔的大餅還沒有畫完,就被人硬生生的擦掉,叫他們?nèi)绾胃市模?
這時更有人質(zhì)疑道:“煙家莫不是也在打那個主意?”他所說的,正是妖皇易主之事。
屋漏偏逢連夜雨,倒黴時喝水也會塞牙縫,此刻的石家正是這樣了。石靈玉俏臉之上一片匆匆急色,見著諸位長老和父親都在,便連忙道:“父親,煙家的人來了!”
煙家和他們石家從來不曾來往,所以她不禁有些詫異,但讓她更爲(wèi)詫異的是,煙家的幾位高手都來了,跟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宮裡的人。
石家密謀造反,貴妃娘娘與陛下夫妻情深,不忍隱瞞,已如實相告,如今鐵證如山……
這是她朝到門口之時,聽到的話。
當(dāng)她將這些話說出來,石家衆(zhòng)人都下意識的朝石介望過去。
石介好生無辜,女兒是不會騙自己的。何況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
“堂姐不會這麼做的。”在衆(zhòng)人的懷疑之中,石璞玉忽然開口。“這一定是煙家的陰謀。”她素來看那煙玄不順眼,連帶著煙家也沒有半分好感,所以此刻出了任何問題,下意識的就覺得是煙家所爲(wèi)。
不過她這一語到底驚醒了夢中人。大家也都紛紛反應(yīng)過來,他們石家反被將了一軍。
至於是被煙家,還是宮裡那位,就不得而知了。
“怎麼辦?二爺救救璞玉,她可是你唯一的女兒啊!”二夫人已經(jīng)肝腸寸斷了,來傳信的宮人已經(jīng)身受重傷,吊著最後一口氣告訴她璞玉已經(jīng)被軟禁。
石介只覺得十分煩躁,一把將二夫人推開,此刻石家生死當(dāng)前,她竟然還想著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更覺得此刻石家的一切危難,不都是因爲(wèi)這個女兒引起的麼?
可是石介卻忘記了,石家能從不入流的小家族擠入皇都五大家族之一,與他這個女兒也脫不了關(guān)係。
“二爺,二爺救命啊!”有一個叫著二爺?shù)男⊙诀呒奔泵γΦ男n進(jìn)來這邊的院子來,還沒見到人,就聽到了她的尖叫聲。
石介感覺都都快炸裂開了,那小丫鬟卻是連哭帶喊道:“二爺,救救姨娘……嗚嗚嗚。”
當(dāng)務(wù)之急,是該去撇清石家與石璞玉的關(guān)係自保纔對,可是沒想到這石介的院子裡鬧了一出又一出,讓幾位長老頗爲(wèi)不滿。
石靈玉見二叔心煩意亂,只得替他走到門口去詢問那丫鬟:“還有沒有,怎在這裡大呼小叫的?”
沒想到卻聽那小丫鬟哭喊道:“姨娘被人抓了,抓她的人說是她殺了什麼太子,身上還有證物……”
殺了什麼太子?石靈玉並不知道幽冥界太子已死之事,所以聽得雲(yún)裡霧裡。可是廳中的衆(zhòng)人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一雙雙眼睛在看石介的眼神也都複雜起來。
石介還是寵愛這個********般的小妾,所以聽到這話不覺得好笑:“她一個二級妖境,能動得了誰?”
小丫鬟也是這麼認(rèn)爲(wèi)的,“可是那些人拽著夫人身上的佩玉,說是什麼太子的東西……”
石介立刻就意識到,昨晚愛妾給自己看的那塊玉,難怪自己覺得怎麼那樣眼熟。也只是這一瞬間,他覺得所有的血都衝著自己的腦子裡去了,一時間覺得頭暈?zāi)垦#邸耐铝艘豢邗r血,便倒在了地上,一雙眼睛卻鼓得猶如死魚一般,手臂僵硬的擡起,朝著外面指過去:“煙家……煙家害我!”
一定是煙家的人殺了幽冥界的太子,又知道自己有個喜歡這種世俗玩意的妾室,所以專門讓她拾到。
可是現(xiàn)在石介猜到又如何?他連說句話都不清楚。
石斛反應(yīng)過來,急忙和二夫人將他扶起,卻發(fā)現(xiàn)急火攻心,靜脈凌亂不堪,有入魔之意。
妖界的入魔不是魔界的魔。倘若一個妖真的入了魔,那便是六親不認(rèn),好歹不分……
接二連三的壞消息讓石家衆(zhòng)人連商量對策的時間都沒有,只得倉促的讓出色的小輩們先行逃走。
任是誰也沒有想到,上一刻還風(fēng)光無比的石家此刻竟然淪落爲(wèi)階下之囚。不過當(dāng)石斛看到除了煙家和宮裡的人之外,還有幽冥界的人在,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太子還沒有送過去,幽冥界就來人了。
事情可就不是這麼好解決了。
石家年輕的這一輩中,自然少不了石靈玉跟石翡玉,兄妹倆總共帶著十幾個年輕兄弟們一起從密道逃出,也幸好這密道剛修建而成,所以並沒有被發(fā)覺。
只是石靈玉不甘心,出了城之後,又重新僞裝身份進(jìn)城來。只是讓她大爲(wèi)驚駭?shù)氖牵掖笳谷灰咽且黄瑥U墟,煙家的人和宮裡的人一片衣角都沒碰到,就被幽冥界的人一下剷平了。
她第一次意識到幽冥界和妖界的差距,她自以爲(wèi)是的石家諸位長老們,在幽冥界的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此刻,她也得知了幽冥界爲(wèi)何將石家滅門。只是如何她不信二叔那個修爲(wèi)如此低下的小妾能殺得了,又想起二叔之前的話,最後將矛頭放在了煙家之上。
幽冥界的人到妖界的消息傳入宮中之時,公孫雉正吩咐讓將石璞玉囚禁起來。這個女人如今雖然沒了什麼用處,但是那身修爲(wèi)可不能就這樣平白無故的浪費(fèi)了。
所以他打算等處理好幽冥界的事情,再來吸取。
可是沒想到幽冥界的人竟然已經(jīng)來了,甚至是以破竹之勢直接將整個石家滅了。
公孫雉是憤怒的,他到底是妖界的君主,便是天大的事情,是不是也要經(jīng)過自己?可是幽冥界的人就這樣在天子腳下滅了一個世家,這讓其他的世家如何看待他這個妖皇?
他甩著闊袖,連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煙十月也顧不上,一把提起那早就嚇得溼了褲子的公孫耀,朝幽冥界的人迎了去!
被囚禁在那光球之中的石璞玉此刻已經(jīng)木然了,一雙眼睛淡然的看著不斷掙扎的兒子就這樣被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帶出去,眼淚慢慢的掉了下來。
她的一生,竟然就以這樣的方式來告終。
但是很快,她眼角的餘光便發(fā)現(xiàn)了殿中那個妖嬈的人影。
“你到底是誰?”她沒有去質(zhì)問煙十月留下來是否是看自己的笑話,而是疑惑的問她。
這人跟煙十月長得一模一樣,只是那雙眼睛裡多了一個白色的人影罷了。
面對她的質(zhì)問,煙十月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給予了她一個詭異的微笑,施施然的踏出了殿門。
她才走沒有多久,二殿下便來了。
太子必死無疑,所以二殿下就是以後的太子了。因此那些從前並未將他放在眼中的宮人都迎了過去,便是守在石璞玉殿門口的人也湊了過去。
反正石璞玉被下了禁制,根本沒有辦法逃走,所以他們也不擔(dān)心,倒不如在這個未來太子面前混個熟臉。
卻不知道,當(dāng)他們都圍著這位未來太子的時候,一抹纖影閃入了殿中。
石璞玉只聽外面忽然喧譁起來,只是無心理睬,卻見一雙熟悉的繡花袖子映入眼簾。不由得冷冷笑起來:“怎麼,都來看我的笑話麼?”
沒想到那人卻悽然一笑:“看到今日的你,我忽然明白了許多東西。”她看著石璞玉,眼睛裡沒以往的嫉妒與惡毒,反而十分的平靜道:“我從來沒有告訴你,爲(wèi)何我不疼愛二殿下。”
這個問題,石璞玉也疑惑過,只是並未多想,只當(dāng)絮嬪是嫌他出生比耀兒晚了些,與太子之位檫肩而過,因此便由此生恨罷了。
卻沒想到絮嬪繼續(xù)說道:“因爲(wèi),從我的肚子裡爬出來的,是那個生龍活虎的太子。”
她的聲音很平靜,猶如閒聊家常一般,可是這話落入石璞玉的耳中,卻猶如晴天霹靂。
但絮嬪是否覺得不夠一般,繼續(xù)說道:“我是你的婢女,與你身邊的婢女們曾經(jīng)是姐妹,當(dāng)我看著那生龍活虎的孩子,心便軟了,如何也捨不得他跟著我受苦,更不能有我這個出生卑微的孃親,恰時你宮裡傳來消息,我便讓人帶著孩子一併過去。”
她目光平靜的看著幾乎要衝出光球?qū)⒆约核核榈氖庇瘢笆俏遥俏矣H手把兩個孩子換了。也是老天爺幫我,你平日裡嬌生慣養(yǎng),生出來的孩子卻那般瘦弱不堪,所以當(dāng)你看到那個生龍活虎的孩子之時,理所當(dāng)然認(rèn)定是你的親生骨肉,更無半絲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