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雄找到一家齊記鐵器的鋪子,把戴書詩從馬上抱下來,這年頭,很少有女子公然在大街上招搖過市,戴書詩本來是大家閨秀,穿著打扮都是頂級豪華的絲質布料的衣服,很是醒目,路人無不側目觀瞧,心裡面掩飾不住好奇。
沈飛雄不理會別人,牽著戴書詩的手來到鐵匠鋪裡面,對這裡的老闆,一個三十歲上下,精赤著上身露出一塊塊肌肉塊的男子說道:“掌櫃的,你看看,打造這麼一個弩弓,需要多久?”
沈飛雄拿出戴書詩設計的草圖,對著掌櫃的指指點點,說明了構思和要點,掌櫃的叫齊鐵,別人都叫他齊鐵匠,從小的時候就在鐵匠鋪子裡混,有豐富的實踐經驗,卻不識字,經過沈飛雄的反覆講解,才明白弩弓的原理,說道:“這種東西不知道客官需要做什麼用?是殺兔子還是射野雞的?”
戴書詩聞聽此言,心想,我想出來的東西難道只能用在打兔子上面?臉上很是羞惱,不過,她爲人甚是矜持,儘管心中羞惱,卻不說話。
“殺人的。”沈飛雄明白戴書詩的心思,自然不想把戴書詩的一番心血付之東流。
“殺人的?”齊鐵匠驚詫地看了看沈飛雄一眼,說道:“大宋律令,私自打造兵器者,至少流放三千里,小人不敢私自打造兵器。”
沈飛雄正要想法說服齊鐵匠,讓他幫助戴書詩完成這個夢想,猛地聽到街上一陣喧譁,走到門口擡頭望去,原來是一班捕快在抓人,他高聲喊道:“石班頭,石班頭,你過來。”
他喊的是西寧府的捕快班頭石醉,石班頭是戴元衝得意的人,戴元衝贊他辦案能力強,反應迅速,思維靈活,是個非常難得的人才,很鄭重其事地介紹給沈飛雄。
石醉聽到了喊聲,擡頭看到沈飛雄,很驚喜地跑過來,拱手請安說道:“是什麼風把沈公子吹到城裡來了?”
沈飛雄拱手作禮說道:“自家人不必客氣了,我要打造一個弩弓在,這位大哥說是打造兵器,不給我打造,你幫我一個忙。”
石醉大笑道:“小事,小事,我給他說一聲就好,這樣,擇日不如撞日,今天難得相遇,中午我在八仙樓擺一桌,請沈公子務必賞臉,喝一杯如何?”
沈飛雄是帶著戴書詩一起來的,有心推辭不去,看到石醉一臉期待的樣子,只好說道:“這個,兄弟我有事要辦,這不,還有朋友
在的。”他指了指戴書詩,石醉是她父親的下屬,戴書詩就是石醉的大小•姐,諒石醉不敢得罪她,戴書詩是最好的擋箭牌。
沒料到戴書詩說道:“我要回家一趟,拿西洋的鋼絲回來,你跟你的朋友去吧。”石醉看到戴書詩是一個女人,還以爲是沈飛雄的家眷,可是,戴書詩的聲音和身體很熟悉,彷彿在哪裡見過的樣子,時間倉促,容不得他多想,既然有女眷在,他收起了跟沈飛雄套近乎的心思。
沈飛雄聽到戴書詩要回家,這纔對石醉說道:“好吧,石班頭,中午我在八仙樓恭候大駕,咱們是君子之交,一杯薄酒就好,這一次,我來請石班頭,多謝石班頭幫我解圍。”
“唉!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再說,我是地主,理應我來請客,沒別的人,只有我和衙役班頭俞知非,上一次,俞兄弟的手下得罪了沈公子,還是沈公子大人大量,放過了那班兄弟,這些,在下感激不盡。”原來,當初去客棧捉人的就是俞知非的手下,被沈飛雄打殘了幾個,其餘的全部放倒在地,後來,戴元衝出面,沈飛雄才放了那些人,俞知非的屬下衝撞了公主,按律是個極大的罪名,不過,趙飛花還在昏迷狀態,沈飛雄事後沒提這件事,等於直接放了衙役一馬,那些做公差的人對沈飛雄很感激,如若不然,不但這些衙役難以活命,就是抄家滅族的重罪恐怕跑不掉的。
石醉看到沈飛雄之後,就知道,眼前正是一個表達心裡感激之情的好機會,像沈飛雄這樣的在公主身邊做事的紅人,那是平常想請也請不到的,正所謂的相請不如偶遇,既然遇上了,這一頓酒席就顯得非常重要,錯過了就沒有機會了,至於沈飛雄辦不到的齊鐵匠的思想工作,在石醉的眼裡就是一句話的事兒,石醉對齊鐵說道:“這位是老爺的上級,不管他要打造什麼都是公家的事情,你小心伺候著,別給自己找麻煩。”齊鐵自然認得石醉,急忙恭恭敬敬地答應下來,回頭看看沈飛雄,不由得心裡十分驚訝,暗暗咋舌,想不到沈飛雄的來頭這麼大,級別比府尹大人還要高。
沈飛雄見戴書詩要回家,辭別石醉之後,送她回家,石醉看到戴書詩彷彿有點熟悉,暗暗囑咐一個捕快跟在後面,遠遠綴著他們,當那個捕快回來稟告,說沈飛雄帶著那個女的進了府尹大人的家裡的時候,石醉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暗自懊悔,醒悟過來,那不是老爺的
大小•姐嗎?自己怎麼這麼糊塗,剛纔沒有想起來呢?以前,在老爺的家裡見到過的,只是沒想到沈飛雄會帶著大小姐招搖過市而已,心中解開了一個疑惑,卻增加了新的煩惱,老爺的家事,豈能是自己可以洞悉的?萬一被府尹大人知道了自己知道大人的秘密,隨隨便便尋一個由頭,就能置自己於死地。
石醉自有他的煩惱,這些煩惱卻是他自己找來的,沈飛雄和戴書詩來到戴家之後,沈飛雄本來想離開的,可是,戴書詩卻說道:“你不打算跟我的家人見見面嗎?”
沈飛雄想說,你的家裡人我都見過,他看著戴書詩眼睛裡的期待,這才明白過來,認識和在家中見面,意義絕對不一樣,這一次跟著戴書詩來到戴家相當於現在的去女方家裡見家長,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沈飛雄躊躇了一下,說道:“是不是,我應該準備好禮物?”
他不是爲了到戴家纔來到西寧州的,當然沒有準備任何禮物。沈飛雄就是這樣一個粗心大意的人,可是,戴書詩卻不似他這樣粗心,說道:“禮物,我已經預備好了。”
“在哪兒”
“我的房間裡。”
“那我,豈不是成了吃軟飯的了?”
“你不是。”戴書詩不知道應該怎麼合體合理應答他的話,只能直接下一個否定語。
沈飛雄儘管得到戴書詩的支持,臉上卻有一些下不來臺的味道,整張臉都是不高興的。
通過一旁的小門的時候,沈飛雄嘀咕道:“我不是那種偷偷摸摸的人,怎麼可能走角門呢?”
“我知道你不是,這不是權宜之計嗎?”
沈飛雄只有緊緊閉上嘴巴,任憑戴書詩的安排。來到她的房間裡,這是一個佈置得很溫馨的閨房,紅油漆的傢俱,兩張椅子,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一張錦繡的大牀,看到自己的牀,戴書詩心中是忐忑的,低頭悄悄看了看沈飛雄,卻發現他的眼睛看著牆壁上掛著的一副中堂,上面寫著:小河夢溪流,俏軻競爭遊,兩岸若是萬古來,相忘千年白了頭,不去做,相忘的江湖,不去做,激情的河流,只願在山間,一朵朵的白雲,白了少年頭,卻自由。
沈飛雄呵呵大笑,指著中堂說道:“纖纖筆力,瘦弱鐵線,這個寫詞之人,書讀的不多,難得是一個至性至情的人,我看此人只有你,才堪配這個意境和筆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