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僱傭軍,沈飛雄很熟悉,很多時候他手把手教練這些人使用武器,蘇雷教授的都是陣法和大部隊作戰的經驗,沈飛雄教授的卻是單兵作戰的取勝之道。
沈飛雄得到蘇雷的首肯,大步流星走向戰鼓的地方,拿起鼓槌,敲響了集合的鼓聲,那些吃過飯不久的士兵有的在屋子裡縫衣服,有的在洗澡,有的在練習力氣,爭取明天比賽,聽到鼓聲,那就是戰鬥的號角,急急忙忙從四面八方來到閱兵臺前面集合。
沈飛雄看到三千個人鴉雀無聲,他站在前面,大聲喊道:“我現在,需要一百名死士,誰敢站出來?”
死士那就是說,出去了,不要想著還能生存下來,也許,這一百人隨時可能死掉,誰敢站出來?誰敢?沈飛雄的聲音在校軍場迴盪,在每個人的心裡迴盪。
一個滿臉鬍子身材魁梧的男子站了出來,走到沈飛雄的身邊,大聲喊道:“我願意去,男子漢大丈夫,活著要堂堂正正,死了,也要轟轟烈烈,與其偷著生不如站著死。”
沈飛雄拍了拍他的肩膀,讚道:“說得好,這纔是真正的戰士,能讓敵人殺死,也不會讓自己退縮的,好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將軍,我叫馮無敵,打小我的父母就想讓我天下無敵,若不是我的武功不好,說不定真的會天下無敵,我現在更喜歡的是跟著弟兄們一起作戰。”
沈飛雄點點頭,說道:“好,只要跟著我,說不定有一天,你真的會天下無敵。”
在馮無敵的帶領下,陸陸續續站出來二百個人,還有很多人都在猶豫,沈飛雄擺擺手說道:“好了,剩下的人散去吧,這些能站出來的是勇士,沒站出來的也是勇士,只不過,你們考慮的比較周全,沒有一往直前的勇氣罷了。”
沈飛雄在主動站出來的人裡面挑出98個人,這些人都是身手好,腦子靈活的人,大部分是各個小隊的隊長。
沈飛雄對諸人說道:“今晚你們好好睡一覺,明天寅時我來招呼你們,大家一起出去做事。”寅時就是現在的凌晨四點到六點爲寅時,沈飛雄說這話,就是凌晨四點有行動的意思。
沈飛雄把人員安排好了,把黃馨送回宮內,黃馨騎在馬上,默默跟在他的後面,沉默了一路。兩個人自從上次之後,每次見面都假裝看不見對方,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無視纔是最大的輕蔑。
快到皇宮了,黃馨終於說道:“你,這次出去,可有危險?”她的話語聲很小,沈飛雄的耳目異常聰穎這才能夠聽得見。
沈飛雄的眉頭皺了皺,黃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還會關心自己的死活?上一次的事情,他的確是做的不對,對不起她,可是,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能如何?他已經不欠她什麼了。
沈飛雄儘管心底裡還有疑惑,還是老老實實地說道:“危險,是有一點,不過,我不怕。”黃馨注意到,他說的話,意思是,危險肯定有,而且很危險,不過,沈飛雄不害怕,不害怕和很安全,是兩個截然相反的概念。
黃馨猛地擡頭,眼光直直地看著他,臉色通紅,說道:“你,自己小心一點。”
說完之後,她的臉色又變得發白,抽打了胯下的馬一鞭子,一人一馬進了皇宮,馬蹄得得,最終消失不見。
沈飛雄摸了摸鼻子苦苦一笑,這個丫頭,不會是真的喜歡自己了吧?可是,她一陣子發了瘋一樣仇恨他,一陣子眼光如水一樣溫柔,讓他無所適從,相對來說,黃馨這個小姑娘的心事更難琢磨,遠遠不如趙飛花的性格直來直去來得爽。
沈飛雄搖搖頭,拋開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去旅店找到焦耳,開門見山地說道:“公主決定去救你的家人,現在需要二百匹良馬,你可有辦法解決?”
焦耳楞了一下,半天才琢磨到,沈飛雄嘴裡的公主可能是皇后娘娘,沈飛雄是跟著趙飛花來到西夏的衛士,對趙飛花這麼稱呼,也說不上錯誤,只是不合時宜罷了。
焦耳想了想,二百匹良馬不是小數目,他說道:“暫時沒有那麼多,要湊齊二百匹良馬只有到蒙古的白達旦部落,那裡的酋長是我的好友,可以求助於他。”
沈飛雄說道:“那麼,你快點行動吧,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出發了。”
焦耳心中大喜,他跑了幾千裡,來到夏州爲的就是這個結果,當喜訊降臨之後,竟然不知所措,手足顫抖了半天,纔想到收拾行李。
沈飛雄卻已經出了城,到校軍場把馮無敵叫出來,兩個人竊竊私語,密謀了半天,拍馬而去。
沈飛雄在半路追上了連夜起身的焦耳,對他說道:“焦老丈,這是公主的衛兵,叫馮無敵,讓他一路保護你吧。”
焦耳很高興,現在是亂世,說不定從哪裡鑽出一個土匪或逃兵,殺害了他,有了皇室的衛兵保護,一路上不會再擔心了。
沈飛雄看著他們踏著淡淡的月光消失在夜色裡面,他這纔回到了皇宮,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趙飛花對蘇雷的不配合很是生氣,說道:“這個蘇雷,簡直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沈飛雄爲蘇雷辯解道:“我覺得他做的很對,部隊的調度是需要嚴格的法度,法,疏於親而嚴於規,遠於日久,凝於勤懇。只有時時刻刻把握規矩,才能保持部隊的戰鬥力。”
趙飛花再一次對沈飛雄有了新的認識,很欣賞地看著他,說道:“這一次,辛苦你了,我會記得你對我的好。”
趙飛花的話讓沈飛雄覺得心驚肉跳,比面對刀山火海還要激動,他的臉漲紅了,急忙說道:“在下不敢,不敢讓公主牽掛,只要能夠保護公主平安,就是上天對草民的殊愛了。”
趙飛花輕輕點頭說道:“你去吧,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
沈飛雄抱拳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沈飛雄帶著97個衣衫不整,鎧甲不全的士兵陸陸續續從校軍場出發,向著焦耳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趙飛花等沈飛雄走了以後,對白蘭和黃馨說道:“我要出門一個月左右,這一個月,你們只說我病重,不見客,其他的什麼也不要說,你們三個老老實實待在宮裡,不要外出,等著我回來。”
趙飛花吩咐完之後,穿戴整齊甲冑,帶著五個金甲武士離開了皇宮,一行六匹馬旋風一樣出了城門,把守城門的士兵看到衣衫鮮明的金甲武士來了,急急忙忙把城門大開,勸止出入的行人讓開道路,戰馬毫不停留飛馳出去,到了校軍場,趙飛花對蘇雷說道:“馬上點起二百名精騎,跟我來。”
蘇雷急
忙回到皇宮,把跟自己來到西夏的那八百名精騎抽調了二百名騎兵出城,趙飛花讓這些人脫下鎧甲,便衣騎馬,每十個人一組,首尾相連,快馬加鞭向著西北方向走去。
他們走的路是著名的河西走廊,一路上黃沙漫漫,兩旁都是荒涼的高原地帶,到了銀川,他們不進入城裡,藉著黃昏的掩護,悄悄渡過黃河,從雙水潭附近,繞過白水強鎮,直插黑水鎮。
蘇雷已經知道了趙飛花的作戰意圖,這一次襲擊目標正是黑水鎮。蘇雷不由得暗暗捏了把冷汗,深入叛軍腹地,可比夜襲契丹武士更加驚險千萬倍,一旦被叛軍知覺,用大軍圍剿,他們一個人也活不下來。沿路看到很多村子被叛軍燒殺擄掠,只剩下斷牆殘瓦,很是悽慘,趙飛花對叛軍的逆天行爲更是憤恨不已,那些百姓不是被殺就是逃離家園,不知所蹤,大概等待事情平息下來以後才能重返家園。
蘇雷已經隱隱猜到,這一次襲擊黑水鎮,趙飛花已經有了謀劃,如果把沈飛雄帶領的人算是一路,自己這邊算是另外一路,他不知道,哪一路纔是真正的攻擊人馬,就是,誰來擔負主力的問題,看樣子,自己這一路的人馬較多,應該是攻擊黑水鎮的主力部隊。
由於是輕騎遠途奔襲,各人只帶了少數的口糧和馬匹的糧草,到了雙水潭附近,人馬的糧草告罄,趙飛花吩咐手下的士兵:“喬裝成土匪,從附近的村莊暫借糧草,等大軍回來,再還給他們買糧草的錢吧,我們不可以暴露是正規的部隊,讓老百姓把我們當成流寇好了。”
大部隊行軍,每日只走四五十里,糧草輜重很多,輕騎全力奔馳,一日可趕三百里,只用了兩天就越過沙漠,到達黑水鎮外十餘里的地方。全程跑了八天的時間,用閃電一般的速度到達目的地。
從天山流下來的一條大河流經沙漠,到達黑水鎮,河水是渾濁的,這纔是黑水鎮這個名字的由來,後來,這條河漸漸枯萎消失了,現在我們看到的只是被澎湃的河水沖刷後的河牀,那個時候,黑水河的水還是滿滿的,沿著黑水河走,就能找到黑水鎮。
隊伍集中在一個小山坳裡面,紮下營寨,由於是輕騎,沒有安設鹿角(用木柴支棱八角的一種可以阻止敵人攻勢的障礙),只是在附近的高地上設置了幾個瞭望哨。趁著天色快黑了,趙飛花帶著兩個金甲武士進了黑水鎮,蘇雷帶著士兵檢查每一匹馬的馬鞍和蹄鐵,這些都是大戰之前必不可少的檢查項目,一旦在戰鬥中戰馬的蹄鐵脫落,直接能夠危及到騎馬人的生命,騎兵,戰馬比人更重要,很多士兵愛護戰馬跟對自己的親人一樣,在戰鬥中,人的生命就依賴戰馬的力量。
三個人都是身穿便裝,帶著腰刀,趙飛花的頭上蒙著紗巾,遮蔽塵沙,附近的女人都是這個打扮。
馬蹄得得,遠遠看到城門下設置了二十多個士兵,在盤查過往的行人,趙飛花不敢大意,對幾個衛士說道:“你們等在這裡,我獨自進去看看,半個時辰我還不出來,你們就回去叫蘇將軍,正式攻打黑水鎮。”
衛士的心中忐忑不安,勸道:“娘娘,還是等明天早晨我們再進城吧,今天的天色太晚了。”
趙飛花知道他們擔心自己的安危,淡淡地說道:“無妨,諒一個小小的黑水鎮也不能奈我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