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雄吸一口氣,壓下剛纔跟人爭鬥的時候造成的體力不支,劍光霍霍,手下再不容情,事實上,從一開始他就落在了下風,這個衛士很刁鑽,利用沈飛雄氣血浮動,立足未穩之際展開狂風暴雨一般的攻勢。
沈飛雄把劍勢展開,一把劍使得密不透風,滴水不進的樣子,眼前這個人的武功比剛纔那個高明很多,他不得不使出全力,才能抵擋得住對方的矛刺。
沈飛雄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華山派的弟子,華山派的掌門人謝寶傑的父親謝耿徽受過齊達天的祖父齊丈秉的大恩。當年謝耿徽在黑水一帶遊歷天下與沙林的瘋僧智殘相遇,瘋僧並不是真瘋,而是爲人瘋瘋癲癲的,不按常理出牌,只因爲謝耿徽多看了一眼一個當地的年輕女人一眼,智殘就認爲謝耿徽是一個好色之徒,忍不住譏嘲謝耿徽,兩個人都是武藝高強的人,自然心比天高,不肯服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兩個人在遠離家鄉的地方展開一場激鬥,結果是,智殘打了謝耿徽一掌,謝耿徽一刀砍下智殘的右臂,兩個人結下了深仇,卻也兩敗俱傷。
謝耿徽捂著痛疼難忍的胸口逃開,顧不得追殺智殘,想找一個僻靜的地方療傷,走在半路上傷勢發作,昏倒在路旁,齊丈秉打獵回家,看到昏倒的謝耿徽以爲是一個死人,讓隨從給埋了,他是黑水鎮的府尹,是地方最高長官也是部落酋長,轄區內有人死在路旁,也是他該查問的。
當他得知謝耿徽並沒死,只是昏倒的時候,就把謝耿徽救回家,招來大夫給謝耿徽治傷,謝耿徽在齊家慢慢養傷,半年之後,才傷勢痊癒,智殘這一掌十分厲害,差一點就要了謝耿徽的老命,謝耿徽拜謝了齊丈秉的救命之恩,回到家裡,把事情的經過跟謝寶傑說了,過了三年以後,謝耿徽傷勢反覆,死於非命。
謝寶傑要爲父親報仇,帶著弟子來到黑水,卻得知齊丈秉已經得病死了,他把這筆恩情記在齊達天的父親身上,因此跟齊達天交好,齊達天起兵造反以後,謝寶傑派了兩個弟子過來協助他,那個使單刀的叫凌昆,這個使矛的名字叫做曲來石,是謝寶傑的第三弟子,武功十分高強,爲人倨傲,師弟凌昆被沈飛雄殺死,他心裡悲憤至極,恨不得在沈飛雄的身上扎幾個對穿,一支鋼矛忽而變作槍刺,忽而使出棍法的招數,令人防不勝防。
夜幕漸漸黑下來,點點星光之下,兩個黑影在寂寂無人的戈壁灘上展開一場龍爭虎鬥,招招兇狠,這不是比武招親,更不是同門切磋,而是拼命,只要對方的招數稍有破綻就會乘勝追擊,直到殺死對方。
沈飛雄的身上
出過的汗水被自己的體溫烘乾,反覆如此,不知道出過多少汗水,跟曲來石鬥得頭昏眼花,嘴脣乾裂,再看曲來石,也是這般模樣,眼睛裡佈滿了血絲,牙齒把嘴脣咬得鮮血淋漓,看上去十分恐怖。
沈飛雄的白衣服上面蒙著一層塵沙,還有點點滴滴的血滴,那是曲來石受傷之後迸濺的鮮血,沈飛雄的胳臂上、大腿上被刺出四處窟窿,所幸傷口不深,還能堅持住。
當東方露出一抹魚肚白的時候,兩個人的動作都慢了下來,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肚子餓的很,體力嚴重透支,忽然,沈飛雄腳下一滑,身體搖搖晃晃幾乎要摔倒,曲來石心中大喜,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好不容易抓住沈飛雄的一次失誤,趁他立足未穩要他的命。
曲來石用足全身的力氣雙手緊緊攥住鋼矛刺向沈飛雄的小腹,要知道高手搏擊,最忌諱招式用老,就是那種全力一搏,不求變招的動作,兩個人爭鬥了半天一夜的時間,都不耐煩了,沈飛雄的招式很少出現失誤,這一次身體傾斜應該是腳下踩到了亂石,站立不穩,上天賜予曲來石最佳時機,他自然不會放過。
曲來石卻不知道,沈飛雄是一個很狡猾的人,沈飛雄跟他打鬥這麼長的時間,把對方的武功路數摸得透透的,只是兩個人的武功不差上下,急切之間也無法取勝,他只有以身行險,假裝站立不穩,身體傾斜,正要努力調整的時候,曲來石的鋼矛惡狠狠刺了過來,沈飛雄暗叫一聲好,剛剛還站立不穩的樣子,已經變得山峙淵渟一般,身形忽然拔起,以泰山壓頂之勢手中寶劍直取曲來石的人頭,兩個人的招式都用老了,都是全力一搏,其中的差別是,沈飛雄是有意而爲之,心理上有所準備,曲來石是被動的,他以爲沈飛雄失足摔倒,這才全力一擊,沒想到,沈飛雄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開了他的招式,變生肘腋,身體飛起下擊,曲來石發現自己上當以後,招式變不回來了,鋼矛無法護衛自己,念頭如電一般一閃而過,心裡叫道,完了。
的確是完了,沈飛雄這一劍從他的頭頂刺入,頜下刺出,鋼劍貫穿了曲來石的頭顱,兩個人的身體都轟然倒下,曲來石是死了,沈飛雄是暈倒了,剛纔那一劍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筋疲力盡,再也支持不住了,暈倒在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飛雄覺得臉上一陣溼潤,原來是他的那匹大黑馬正在舔舐他的臉,喚醒了他,爭扎著站起來,取出馬背上的淡水,咕嚕咕嚕喝了半羊皮袋子淡水,舒服了很多,長長出口氣,沈飛雄看了看身邊,曲來石的死狀很悽慘,他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道:“何必呢?”也不知
道話語裡指的是誰。
吃了點牛肉乾,拔出插在曲來石死屍上的寶劍,擦乾血跡,沈飛雄想走開,又想了想,還是回過頭把凌昆和曲來石的屍體放在一起,把戈壁灘上的石頭揀開,下面一米深的地方就是沙灘,用曲來石的鋼矛刨開沙灘,挖了一個坑。
搜檢了一下兩個人的屍體,搜出一些來往的信件,打開一看,裡面是兩個人的家書和他們的師父謝寶傑給他們的書信,沈飛雄注意到,裡面提到了一件事,謝寶傑要帶著弟子最近到黑水鎮來,一來是探望齊達天,二來也是讓門下的弟子積累一些走江湖的經驗。
沈飛雄冷冷一笑,把所有的信件和兩個人的兵刃屍體推下深坑,扒拉一些石頭草草埋葬了兩個人,怎麼說大家都是武林一脈,不忍心讓他們棄屍荒野,遭受野獸的蹂•躪。
凌昆和曲來石的戰馬並沒走遠,都在不遠的地方低頭啃著罕見的青草,沈飛雄拿出淡水,給兩匹馬喝下,他騎上馬,把兩匹空馬的繮繩扯在手裡,沿著齊達天逃離的方向追了下去。
再說齊達天逃開以後,不放心曲來石,在遠處等了一會兒,不見曲來石追上來,這才騎馬跑開,他去的方向正是長子齊橫雲的軍隊駐紮的地方。
沈飛雄輪換騎著三匹馬,速度很快,到了中午時分就出了戈壁灘,在草原上找到一家牧民,買了一些食物和淡水,三匹馬都餓得快虛脫了,沈飛雄把草料放在戰馬的鼻子下面,讓它們吃個夠。
那個牧民看到沈飛雄帶的三匹馬都是帶著馬鞍子的,顯然是有主人的良馬,現在卻空空無人,再看沈飛雄的身上鮮血淋漓,他自己的血、曲來石的血,把他的白色衣服染得像是開了花一樣,臉上憔悴的很,表情很是恐怖。
那個牧民小心翼翼地看著沈飛雄,眼睛裡滿是恐懼的表情,不時看著一旁自己的老婆和兩個孩子,擔心沈飛雄是一個強盜,會殺害自己全家。
沈飛雄看出牧民的擔心,溫和地說道:“朋友你不要怕,我在沙漠裡遇到了強盜,這兩匹馬都是強盜的,強盜已經讓我給殺死了,這附近可有較大一點的鎮子嗎?”
牧民聽說他不是強盜,這才放心,何況,沈飛雄吃他的食物都是給了銀子的,價錢超過了食物的價值。
牧民指了指東邊,說道:“再往東走三十里就是黑山威福軍司下轄的白松鎮,我們經常去那裡交易牛羊和日用品的。”
沈飛雄點點頭說道:“沙漠裡的強盜很是兇狠,若不是我學過一點防身的武術,就被他們殺害了,我走了,謝謝你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