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花命人把這些強盜帶到中軍帳裡面,忽明忽暗的火把照亮了中軍大帳,趙飛花問道:“抓了多少強盜?”
一個校尉躬身回答:“回娘娘的話,一共是三十六個強盜,都被帶到帳篷外面。”
“嗯,讓他們跪下,告訴他們,誰肯認罪伏法,就讓他們回家,否則,就一直跪著吧,帶一個進來。”
兩個帶刀校尉把一個年紀較大的強盜帶進來了,趙飛花張眼看去,這個強盜的年紀在三十多歲,穿著黑色布衣,腳上是一雙破爛的草鞋,用草繩子束腰,被五花大綁,站在帳篷中間,橫眉冷對地看著趙飛花。
趙飛花嘆口氣說道:“爾等不好好遵紀守法,做了強盜,按律當死,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嗎”
那個強盜仰面朝天哈哈大笑,說道:“天道不公,只有做強盜纔有出路,小姑娘,你是西夏的人,跑到這裡來,危險的很啊。”
趙飛花心中怒極,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說道:“跪下,對本皇后說話這麼大膽,掌嘴。”
上來一個士兵,掄圓了手臂,啪啪啪開始打強盜的嘴巴子,直到打得強盜滿臉是血,趙飛花纔開口說道:“行了。”
士兵退了下去,趙飛花對強盜問道:“你難道還不心服口服嗎?本皇后只要略施小計,就能把你們一網打盡。”
“呸。”強盜從嘴裡吐了一口痰出來,裡面大都是鮮血。
趙飛花怒道:“真是死不知悔改的賊骨頭,推出去,砍了。”
校尉把強盜拖出去,不一會兒把一個血淋淋的腦袋呈上來,趙飛花厭惡地揮揮手,讓他們拿下去,說道:“再帶一個上來。”
這次帶上來的是一個年紀小的強盜,趙飛花看過去,這個強盜的年紀只有十五六歲左右,脣上無須,兩隻眼睛還很好奇地看著營帳裡的一切,赤腳無鞋,挽著褲腳,卻只有一條褲子,赤著上身,露出結實的胸膛,臉上盡是桀驁不馴的表情。
趙飛花吩咐道:“拿一條上衣來給他穿上,赤身露體的成何體統?”
士兵拿來的卻是剛剛被砍頭的那個強盜的上衣,上面還沾染著鮮血,看樣子是從屍體上扒下來的,誰也不願意把自己的衣服送給一個強盜穿,趙飛花卻沒有男裝。
趙飛花待小強盜穿好衣服,喝道:“跪下。”小強盜還沒反應過來,一個校尉從後面踹了他腿彎子一腳,小強盜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剛想掙扎著爬起來,被身後的校尉一把按住,一隻有力的大手壓住了小強盜,不讓他隨便亂動。
趙飛花嘆口氣說道:“你小小年紀,不在家裡務農,本本分分做人,出來做強盜,你的父母於心何忍”
“我沒有父母。”小強盜低聲說道。
趙飛花楞了一下,搖搖頭說道:“你的父母呢?”
“早就死了,我們是從真定府遷徙過來的,在半路上,讓契丹兵給殺死了,我跟他們不共戴天。”
趙飛花心中頓時生出惻隱之心,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雖然小強盜的身份不足以跟她做朋友,她的心裡卻不再恨這個小強盜了
,心裡對他有了一點好感。對於大遷徙,趙飛花知道的並不太多,事實上,契丹佔領漢族人的地方,就把他們遷徙轉移到別的地方去,這些人如果不離開,那就殺掉,如果反抗不配合,那也要殺掉,爲的是在遷徙的過程中才能把人們的財富掠奪乾淨,畢竟,人們要離開生養自己的家園,而且是永久性的離開,都會帶上所有的家產,這些是有形的財富,人們離開了之後,留下的土地、房屋,那是無形的財富,這些東西被從貧瘠地方遷徙來的契丹人佔領。被迫遷徙的人,難以存活下去,就會自賣自身,把自己賣給契丹的貴族爲奴,稍有姿色的女人成爲貴族的玩•物,男人被送去做苦力或是上了戰場,最終還是死去。沒有人爲了這些無依無靠的貧民撐腰,更沒有權利這個說法,甚至,沒有人拿他們當人,只當是牲口一般處理掉。
在歷史上,這些大遷徙進行的絕對不是一次,所有的遷徙都無據可查了,究竟遷徙了多少人,活下來多少人,無法追查到,事實上這是屬於壓迫、統治異族人的一種手段,後來,幾百萬的契丹人就是這麼被女真族人分散、殺掉的,這是歷史因果的循環,施加於漢族人身上的惡,施與者最終吃到了惡果,契丹民族永遠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面,現在想尋找出原始的契丹血脈,已經困難重重,找不到了,而那個時候,強大的契丹族,還不知道後來,這個民族被征服的命運。
趙飛花當下溫言說道:“那麼,你既然是大宋的子民,可以逃回大宋啊。”
“沒錢。”兩個字就解決了趙飛花的疑問。
趙飛花思付了一下,說道:“我可以給你錢,讓你回到大宋。”
“路途遙遠,恐怕難以活著回去。”小強盜倒是有一些明智。
“那你做了強盜,早晚也是死。”
“只要能夠殺死幾個契丹武士,就是死也值得了。”
趙飛花點點頭拍手說道:“好,有志氣,我通常很佩服有志氣的人,那麼,你知道不知道,我也是契丹的敵人?”
“那你還用契丹的武士保護?”以小強盜的思維,根本不可能瞭解這裡面錯綜複雜的關係。
趙飛花嘆口氣,擺擺手,說道:“現在是我問你的問題,不是你來問我,你只要回答我想知道的就可以了。”這樣溫柔地對俘虜說話,在趙飛花的過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一種與生俱來的善良在左右著趙飛花的行爲,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言行已經在做著悄悄的改變。因爲,隨著親眼看到的,以前不願意面對的東西越來越多,對這個社會的苦難知道的越多,趙飛花越是感覺到壓力越來越大,不單單是一個民族和一個國家地區的興旺,還有很多在生和死之間爭扎的人,引起了她的關注。
趙飛花對小強盜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林之風。以前叫這個名字,現在,他們都叫我小不點兒。”小強盜意興闌珊地回答道。
“好,林之風,很好,這個名字不錯,我想知道的是,你們從哪兒來的?”
“回拔部的通州,那邊過來的。”
趙飛花看了看桌子上的地圖,直線距離距離通州有一百多公里,想不到這些強盜竟然走這麼遠的路,來打劫他們。
趙飛花擡起頭來說道:“你可願意帶著我們去通州,找到你們來這裡的地方?”
林之風沉默了,顯然他已經考慮到這件事將會給自己帶來的風險和後果,背叛,是一種永遠都不可以被原諒的行爲。
趙飛花看出了林之風心中的猶豫爭扎,繼續誘惑道:“如果,你肯說出來這一切,你就不需要回到你的過去那些同伴當中了,不用擔心有人因此會報復你唾罵你,我會派人把你送到大宋,給你一筆錢,讓你從此過上平安幸福的日子,找一個好人家的女子成婚,生孩子,繼承你林家的香火,怎麼樣?”
林之風聽了這話,顯然很是心動,說道:“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趙飛花微微一笑,看起來鐵板一塊的強盜,終於要打開一個口子了,說道:“我是西夏的皇后,乃是一國之母,還會對你一個孩子說假話嗎?你要相信我,按照我要你做的去做,我會給你你需要的東西,這就是一個各取所需的交換而已,跟你們講的義氣是一樣的。”
林之風挺了挺腰板,按住他的校尉看他跟趙飛花談得很入巷,不再按住他的肩膀,這些校尉很懂得趙飛花的心思,林之風說道:“好吧,反正,我不答應你,也是活不成的了,倒不如拼一拼吧。”
趙飛花讚賞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懂得順勢而爲,將來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這句話就是給林之風一個順心丸吃吃,至於將來的事情,卻是誰也說不準的。只有強者纔有話語權,不能做一個強者,只有永遠被宰割被壓榨的命運。
第二天,趙飛花親自帶隊,帶著一百名龍營的武士和十名鳳凰營的女兵,每個人騎一匹馬,帶兩匹馬,爲的是在半路上換乘馬匹,加速速度,輕裝一起離開大營,藤明遠要跟著來,卻被趙飛花阻止了,她在遼國境內殺人放火,還是秘密進行的好,別讓遼國的官員知曉,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只想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在路上奔波了一天,終於到達林之風指引的地方,那是一個屬於長白山支脈的山峰,只有一條路上去,在一個叫做青山溝的地方,有一個大寨,打劫趙飛花的貨物的強盜叫白老虎白山柞,是一個部落的頭領,屬於回拔族的人,這裡山高皇帝遠的,一切都是他說了算,不給朝廷納稅,也不受任何人的管轄,由於住在大山裡面,朝廷鞭長莫及。也不去管他們,他們平時在山中打獵開荒,如果糧食不夠了,就會下山打劫官府,很少打劫行人,這些強盜也是有道義的,不欺負窮人。這一次,蕭太后命人放出風聲,說趙飛花帶了很多金銀珠寶出來,並且告知這一帶所有的強盜,白老虎知道這個消息,動了心,帶著所有的人下山,在半路上埋伏打劫了趙飛花的隊伍,果然,搶到的都是金銀珠寶,看到趙飛花還有那麼多的財物,他不放鬆,準備繼續打劫,沒想到趙飛花已經有了防備,他沒再沾著便宜,第一場戰鬥打了官軍一個措手不及才佔到便宜,損失也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