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李嫵娘要見一個手下大臣的女兒,只要跟呂蒙正宣佈一下懿旨,皇上宣佈的叫做聖旨,東西宮娘娘宣佈的就是懿旨,只要頒一道懿旨下去,還怕呂蒙正不乖乖地把女兒送到宮中?
芷惠作爲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心中自然是存了想了解一下呂環兒究竟是什麼人的想法,這才當面跟呂環兒說起了這件事,呂環兒對待此事的反應卻讓芷惠心中生出了警惕,她纔不會幹那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心思略轉,已經有了計較,說道:“娘娘喜歡宮紅華麗的衣服,你只要在這方面說一說,百無禁忌,管保你會獲得娘娘的喜歡。”
“是嗎?”呂環兒的心裡有點失望,一個萬人之上的娘娘只是喜歡宮紅服裝嗎?她心想,這樣的人,不見也罷,沒啥意思,經常跟這些名媛在一起談論紅妝還談論不夠嗎?
在呂環兒的心裡還以爲娘娘是個高屋建瓴具有遠見卓識的人,跟自己談話之後能夠獲益良多,如果,進宮之後,談這些自己並不擅長的東西,豈不是浪費了時間和感情?這是一個雙重的損失。
芷惠看出來呂環兒內心的失望,她心中暗暗高興,其實,皇家的制度是反對女人蔘政的,可是,一個在政治上有抱負的女人,必然有著野心,這纔是讓芷惠警惕的原因,她看出來呂環兒平日裡對女紅沒啥興趣,就讓呂環兒在迷茫錯誤的道路上走下去吧,只要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前程,她不介意看到呂環兒幸福滿足的樣子,現在,看到了呂環兒的失望,她還是有點興奮的,等於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給了呂環兒當頭一棒。
呂環兒的社會鬥爭經驗一點沒有,並不知道眼前是一個口蜜腹劍的女人,信以爲真了,心裡已經在打算回家跟呂蒙正的夫人也就是她的義母學習一下女紅的問題,現學現賣吧,臨急抱佛腳也是好的。
兩個人談完了話,寧將軍的夫人已經派女兒寧玲過來相請二人入席,現在是晚上八點,一輪金黃的月亮遙掛在東方的天空下。
出了花廳,外面已是夜涼如水,芷惠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呂環兒急忙對寧玲說道:“家中可有厚實一點的新衣?芷惠姐姐有點怕涼。”她的身體自小跟著父親練武,有一點武功的底子,這樣的溫度還能承受得住。
芷惠感到呂環兒還很細心,心裡更是忌憚,嘴裡說道:“你倒是不怕涼。”
呂環兒笑了笑說道:“有點涼,還能禁受得住。”
呂環兒穿的是紫色的綢緞長裙,上面印著大幅的牡丹圖案,腳上穿著一雙薄地皮靴,大宋纏腳之風剛剛興盛,她們倒是沒受過那樣沒人性的罪。
芷惠穿的是宮紗白色套裙,薄薄的宮紗沒有一點暖意,中秋的天氣說涼馬上就涼下來了。
回到家中,呂環兒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她本想第二天一早起來再詢問女紅的事情,不料,她在天亮十分才朦朧睡去,吃過午飯,就傳來懿旨,讓她收拾一下,在丞相夫人的陪同下進宮覲見西宮娘娘,這個消息來的很突然,呂環兒倒是早有心理準備,呂蒙正的夫人卻一點準備沒有,不由得呆了,想不到發生了什麼變故,一個勁地拉住丫鬟的手問道:“真的嗎?這是真的嗎?我們家燒了什麼高香,竟然能夠得到娘娘的如此眷顧?快點去給祖宗上一炷香,保佑我們家大吉大利。”
丫鬟更沒有經驗,見到夫人亂了陣腳,她們也呆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倒是聞訊趕來的呂環兒拉住義母的手臂說道:“媽媽,娘娘讓我們進宮,只是爲了敘話,別無其他,她在宮裡寂寞了,喜歡找人進宮說說話,這也是有的。”
“真的嗎?就是說說話?不是因爲別的什麼事?”夫人像是終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樣,一個勁地問呂環兒。
呂環兒從芷惠那裡得來的消息自然是有把握的,當下把夫人安慰住了,張羅丫鬟幫助夫人沐浴更衣找合適的首飾,準備如約去皇宮覲見娘娘,實際上不如約去皇宮也是不可能的,人家的汗毛比他們的大腿還粗,如果不去,那就犯了欺君之罪,按律是要滿門抄斬的。
太祖皇帝在世的時候推行了一系列的政策,大都是有關禮儀禮節的,現在的朝廷禮節比過去嚴肅很多也多了很多,進皇宮覲見很不容易,住在九宮裡面的人不能隨意進出,外面的人要進皇宮更是難上加難,需要很多的手續要做。
這一次,呂環兒母女覲見是奉了懿旨的,條件相對寬鬆了許多,也在午門外等候了一個時辰,來到皇宮內部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左右。
呂環兒不知道,在門外等候也是芷惠直接安排的,當然,她不會親自頒發這個命令,縱然是太子的嬪妃也不能命令皇宮的人,她只需給姑母李嫵娘一個小小的建議,姑母沒有理由不停她的話。
芷惠的意思就是殺殺呂環兒的傲氣,至於呂蒙正的夫人,則是跟著養女遭受了無妄之災,可惜,這樣的小心眼小動作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畢竟,皇宮裡面的娘娘是不是有事情,是不是耽擱了午睡,是不是還有不可知的安排,這些,作爲被動的外人是不可能覺察到的,這就是絕對的權利對於小權力或沒有權利的掌控,小人物,永遠有不能對人訴說的悲哀。
到了皇宮第一道門的外面,呂蒙正夫人帶來的僕役家丁就被隔絕在大門之外不得入內,看著旗甲鮮明刀槍明亮虎視眈眈的侍衛禁軍,一干家丁早已變成了唯唯諾諾膽戰心驚,嚇得只差沒尿褲子了,夫人的身體一直沒有停止顫抖,讓呂環兒看得心裡很是難受,她高昂著頭,儘管心裡面還是沒底,卻不懼怕什麼,有一些激動倒是真的,說來也怪,只要見到比她更有
權勢,更有能力的人,呂環兒的心裡就很期待,卻從來沒有沒有任何懼怕的成分,這種心態,被歸結爲從她的父親楚張機那裡聽來太多的江湖廝殺和腥風血雨的灌輸有關係,加上她從小習武,體格強健,人就格外膽子大。
到了第二道門,就連夫人隨行的丫鬟也進不去了,夫人和呂環兒步行進入,裡面的引路人也變成了宮女。
可能是覲見的路太長了,夫人的身體漸漸變得正常了,呂環兒始終攙扶著養母,能夠感覺到夫人身體和情緒的變化情況。
不知道走過了多少路,經過多少重房屋,反正,給呂環兒的感覺是,皇宮太大了,讓她辨不清東南西北了,這纔來到娘娘的寢宮門前,宮女對二人說道:“請稍等,我們進去給娘娘稟報一聲。”
呂環兒和養母等在門外,呂環兒注意到,院子裡有一棵盛開的花樹,這棵樹高達無米以上,葉對生,葉柄明顯,葉片長方卵形或長方倒卵形,先端漸尖或急尖,基部狹窄常下展成柄,她認出來了,這棵樹應該是雞舌蘭(丁香),這種花樹據說把花瓣含在嘴裡可以舌生香氣,人因此會神采奕奕,呂環兒心裡有數了,這個娘娘一定有胃病。
怎麼說呢?這是一套很複雜的中醫理論,人的口臭不是口裡面臭,而是由胃酸胃分泌引起的口臭,因此,治療口臭首先治胃,既然娘娘的前院有這種雞舌蘭的樹,那就一定是取花樹上的花瓣收爲己用了,從而推理出娘娘的胃不好,甚至有胃病,呂環兒瞬間推論出李嫵孃的心理暗疾,那就是有口臭的毛病。
終於,裡面的宮女出來傳呂環兒母女覲見,二人進去之後,不外是叩頭行禮,這才聽到有一個女人輕聲慢語地說道:“起來吧,也不必多禮了。”
呂環兒自打進了這座宮殿,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像有一雙眼睛始終盯著她,讓她渾身上下很不舒服。她大著膽子擡頭觀看,上面的一張軟塌上面半躺著一位婦人,渾身上下散發著光彩,當然,這都是那身衣服的原因,她正要仔細觀察,忽然一個太監低聲吼道:“大膽,低頭。”她馬上把頭低下來,心中暗自惴惴不安。
娘娘輕聲喝道:“罷了,你們都出去吧,讓我們好好說話,賜座。”
呂環兒覺得身邊腳步踏踏,很多人走了出去,有兩個錦繡的小凳兒拿了過來,呂環兒首先扶著義母坐下來,呂蒙正的夫人自打進入宮裡之後,一句話也沒說,不管見到了什麼人,她都只有服從,哪怕對方是一個尋常的宮女,難怪,一個平常的宮女也是代表了皇家的威嚴履行的是皇帝的權威。
呂環兒卻不是這樣,對於皇宮裡面的規矩,她還是有一些牴觸的,至不過,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等一衆人等出去了之後,呂環兒這才大著膽子看了看娘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