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亨了很客氣地說道:“好的,我去換一下衣服。”
那個官差這次可沒那麼客氣了,推了範亨了一下,說道:“快走,磨磨唧唧的,老爺有請。”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範亨了一聽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了,急忙吩咐僕役拿出幾封銀子來,塞給來的官差,說道:“幾位大哥,一路上辛苦了,這些散碎的銀兩,拿去打酒喝吧。”
官差把銀子揣起來,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說道:“嗯,你快一點啊,我們等得起,老爺可等不起。”
範亨了這才小聲說道:“官老爺,您可知道,老爺爲何找我?”
“哼。”官差哼了哼,擠了擠眼睛,好像沙子進了眼睛裡面一樣,範亨了心裡明白,急忙又拿出幾封銀子來。那個官差這才說道:“是這樣的,有一個從西夏來的普通人,說他普通呢,卻又並不普通,原因嘛,因爲這個人服侍的是西夏的太后,西夏的太后啊,就是大宋的公主,這個人,你是知道的吧?就是他,咹,他今天來到你的府裡,你卻不見他,他很是生氣啊,就找到了老爺,老爺呢,當然是非常生氣的了,就讓我們兄弟來辛苦辛苦的了。”
範亨了不由得目瞪口呆,呆了半晌,一拍大腿,頓時想起來不久之前發生的那件事,當時他還把門房狠狠打了一巴掌,沒想到,這一巴掌打得不是地方,應該打在自己的臉上,現在,就是打自己十巴掌也沒用了,不由得心裡那個後悔,罵道:“都是那個婆娘壞的事。”他開始埋怨那個賣茶水的姑娘,如果她痛痛快快高高興興地答應了婚事,哪裡會有這許多變化?
那些官差可不管誰是誰非,板著臉喝道:“範亨了,你也是一個懂禮數的人,別讓我們爲難啊,走吧,走吧。”
推搡著範亨了走了出來,範亨了出門的時候,看到畏畏縮縮的門房,一招手,說道:“二禿子,你跟著我一起走。”範亨了現在心裡煩得要死,能把一個人拉下水,就絕對不會放過。
範亨了邊走邊想,那個公主太后的僕役,究竟是爲了什麼來的呢?他那樣的人物,不會是爲了打秋風(訛詐)吧?再說了,打秋風這樣的事情,怎麼好讓知府老爺出面呢?他左思右想,不得其門而入,於是叫道:“二禿子。”
二禿子應聲而到,範亨了怒目看著他,說道:“你這個不爭氣的奴才,你說,今天才見我的是什麼人?他找我有什麼事?”
二禿子摸了摸禿腦門,平常被老爺罵慣了,現在被罵也不覺得突兀,只是莫名其妙地說道:“老爺,我不知道啊。”
“什麼
?你不知道?你是幹啥吃的,你知道吧?”
二禿子被罵的昏頭昏腦的,愣愣地說道:“我,我是您的門房啊,老爺。”
“你還知道是我的門房啊?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知道,你這是嚴重的瀆職罪,你知道嗎?”
二禿子使勁想,使勁想,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犯了瀆職罪,只好裝傻充愣,不再跟範亨了一般見識,任他罵去,反正也少不了一根骨頭。
範亨了罵了半天,自己倒是覺得沒有新意了,這才停止,發了一通火之後,心裡舒暢了,很快冷靜下來,可能也沒大事,就是那個公主太后的僕人沒有見著自己,面子上下不來,這才擡出知府大人來壓制自己,馬上又想到,自己在善闡府也算是一個名人了,遠道而來的人都仰慕自己,首先來看望自己,實在是名聲在外啊,心裡竟然有了些許的得意。
範亨了到了衙門裡面,見到那個平時笑瞇瞇拉著自己的手扯東扯西的馬書智此時板著一張臉,坐在椅子上,不由得心裡打突,剛剛積攢起來的勇氣消失的乾乾淨淨。
範亨了深深躬身說道:“知府老爺,在下範亨了,求見知府老爺。”
馬書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厲聲喝道:“範亨了,你可知罪?”
“知,知罪?”範亨了一霎時有點傻眼,結結巴巴地說道:“老,老爺,小人不知啊。”
啪,馬書智又是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喊道:“來人。”
範亨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抱住馬書智的大腿說道:“老爺,老爺,高擡貴手啊,老爺,我,我知罪了,我知罪了。”
馬書智見把範亨了嚇得夠了,這才緩了緩臉色,說道:“範亨了啊,範亨了,你可知道你得罪了誰嗎?我見了都要跪下來磕頭的主兒,若不是我幫著你說好話,你這次,哼,哼……”說到這裡,馬書智不再說下去了,下面的話,就讓範亨了自個兒去品去吧。
原來,做官的人最拿手的就是恐嚇,拿到了犯人,首先是一番恐嚇,這叫殺威棒,殺去人的威風,心生膽怯,這樣,問什麼,自然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樣痛痛快快,今天,叫來範亨了也是這樣,馬書智先來一番恐嚇,再溫言安慰一下,範亨了自然對他感激涕零,這樣,馬書智對範亨了和江子長都能夠交代過去了,他從中好做人做好人。
江子長坐在一旁看著眼前的一切,他越是不吱聲,馬書智越是表演得像那麼回事,範亨了越是心裡沒轍沒落的,範亨了看馬書智的臉色緩和了下來,急忙爬到馬書智的眼前,說道:“老爺
需要什麼,請儘管吱聲,在下一定照辦。”
馬書智哼了一聲,得意地看了江子長一眼,心想,你看我處置還算得當吧?江子長在官場也混過一段時間,自然知道馬書智這一眼的用意,當下微微點了點頭。
馬書智這才收回目光,對範亨了耳語道:“人家看上的是你在西山的那片地,你看……”說到這裡,馬書智不再說下去了,這也是說話的藝術,話,不一定要說透,點到爲止,彼此明白就行了。
範亨了覺得心中一痛,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一樣,咬咬牙跺跺腳,拍著胸脯說道:“沒問題,我交出來。”
馬書智心中更是得意,別沒笑出聲來,西山那片地的地方很大,江子長也表示,只要五百公頃就可以了,那麼,剩下的土地,自己留著蓋一座別墅,跟公主做鄰居,沾沾帝王的福氣,下輩子,不,讓子孫後代跟著飛黃騰達,也不枉自己爲官一世。這是他自私的打算,不能當衆說出來的。
江子長看到範亨了的醜態,也不理會他,這樣的土財主,就是隨便安上一個罪名,送進大牢裡面,他也是上告無門的。江子長站起來,對馬書智拱拱手說道:“一切全仗大人做主。”
馬書智陪著笑臉,說道:“好說,好說,等哪天貴上的心情好了,我再去拜見一下。”
“這個。”江子長沉吟了一下,說道:“鄙主人有恙在身,不易見客,恐怕要讓大人爲難了。”
馬書智知道江子長的意思,那就是趙飛花根本不會接見他的,不由得很是失望,說道:“哦,哦,那就算了,對了,下官有一番心意,請代爲轉達。”
江子長看到馬書智拉攏趙飛花的心思一再表露出來,不好再繼續拒絕,畢竟現在他們需要託庇在善闡府的治下,拱手說道:“既然這樣,那就麻煩大人破費了。”
馬書智送給趙飛花的是一塊拳頭大小的壽山石,那個時候的壽山石還不像現在這麼珍貴,拳頭大的壽山石卻是很難得的玉石了,用來賞玩和雕刻都是可以的,馬書智也覺得拿得出手。
後來,趙飛花作爲回禮,送給馬書智一百零八顆夜明珠,這些夜明珠的價值在那塊壽山石的百倍以上,算是還給馬書智的人情,見面就免談了,馬書智拿著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不由得黯然,趙飛花的貴氣非凡和巨大手筆都是自己難望項背的,只得死了那條想覲見拉攏的心。
趙飛花也想過,見了馬書智之後,必定還有牛書智,羊書智,朱書智要見自己。那麼,自己的平靜生活終究還是會被打破的,索性都不見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