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不多時後還是張開了嘴,支支吾吾的說了開來。
原來,那個大個子告訴阿離,三週之前的一個晚上,下了場大雨,雨勢非常大,村民們就聽見天上一連串的炸雷,那雷響得很,連大地都在顫動,等雨停下來後,阿貴家的房子就已經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離他的房子不遠的鄰家房屋也受到了相應不同的損害。
村民們都認爲是阿貴長期代著外人進入他們口中的聖地才引來了天譴,他們發現了阿貴的屍體,但已經完全燒焦,他們曾試圖在廢墟內尋找“阿壯”,但始終沒有找到。
村民口中的阿壯、應該就是胖子,村民對阿壯的印象頗好,看來胖子這一年多來已經完全融入了這裡的環境和生活,據大個子說,阿壯不僅幫助所有的人種田,還曾經在村民狩獵的過程中獨自幹掉一頭猞猁。
這些發生在盤馬消失後的古寨,而現今的村民,已經把胖子當做了第二個勇士。
事情發生後,村子裡曾經來過治安隊調查情況,但治安隊來到這裡後,連現場都沒有探究,只是說這是天火,便大吃大喝後草草了事,返回了縣城
聽完阿離的翻譯,我深刻的瞭解到,文明和文化的不開化會爲人類帶來多麼大的影響。
在我的骨子裡,我是一個無神論者,我不相信天譴這種說法,我只知道雷電所引起的分子爆裂根本不會燒燬一座土木結構的建築,哪怕是這座房子慢慢的堆著柴草,也絕不會!。
我不再理會阿離,而是告訴他,再留在這三個小時,幫我做翻譯,報酬翻倍。
我打算去看看現場,即便時隔三個星期,但,我相信在這種事情上,我遠比這裡的村民亦或是那些毫無良知的“保安隊”來的透徹。
我轉身走進那片廢墟內屋,雖然已經坍塌,但我仍然希望搜索出一些有價值的訊息。
房樑已斷,瓶瓶罐罐碎滿一地,雖然還能依稀可見的看清他們曾經的居住環境,但,經過雨水的侵蝕和時間的流逝,一切又已成模糊。
腳下不時傳來各種碎片撞擊的聲音,那是一些啤酒瓶子所殘留的碎渣,奇怪的是瓶子口處大都裹著一塊燒焦了的紗布。
我盲目的向前趟著,地上還散亂著有很多壹元的硬幣,越靠近胖子所經常住的那個木牀,硬幣越多,我甚至在他的牀下發現了一些陶瓷碎片,簡單的拼湊後發現,那居然是一個豬頭狀存錢罐,看來胖子在這裡,積攢的並不是流失的華年,他並不缺錢,這個存錢罐所積攢的應該是滿滿的對雲彩的思念。
很多物品已經發黴,包括被褥,我不打算去翻騰這些雜物,因爲不是竄出的老鼠讓我有些生厭,我始終沒有發現胖子留下的更多信息,不得以,我漫步向房子的出口走去。
胖子不見了,他會去哪裡?莫非真被幾個天雷炸醒了?恢復了?,可無論如何,這胖子也應該穿著大褲衩子第二天再返回這裡呀。
莫非,胖子瘋了?
右手邊一道斷殘的房樑吸引了我的注意,胖子腰一般粗細的房樑,側支在地板上,吸引我的並不是房樑的尺寸,而是這房樑的斷處有些奇怪。
這房樑的斷裂處不像是人爲損壞,也不像是由於大火焚燒所產生的斷裂,木茬兒仍然是白色的,斷裂的十分不均勻。
什麼作用力纔會使一口如此粗的木頭產生這樣的斷裂?我思索著。
如果這是一隻筷子,那麼,人可以用手將它掰斷,產生的結果會與這房樑相似。但這與胖子的腰圍相仿的房樑,沒有人能夠掰斷它。
那麼作用力一定產生於其他方向,我更加確信了我的判斷。我扒開右手邊橫落的柴草,一個赫然的大坑出現在眼前。
我想我判斷的沒錯,這根房樑伴隨著這整間屋子的坍塌,並非來自什麼狗屁的雷電,當然,這個大坑也並非是自然界形成,因爲,根據我的判斷,這分明就是一個迫擊炮炮擊所形成的彈坑。
這個發現讓我一激靈,很多信息涌入腦中,我立刻返身跑回剛纔玻璃瓶子碎渣所在的地方,拿起瓶子嘴上的紗布放在鼻子邊聞了聞,果然,那上面有一股淡淡的汽油味。
有了這個發現,我不假思索的由雜亂中抽身出來,這裡並不安全,外面聚集著太多的人,如果有人在高處監視這裡,我相信炮彈隨時都會對我所在的位置準確打擊。
迅速跑出已經坍塌的房屋,此時的我在院子裡有了另外的發現,那裡也有一顆彈坑,直徑與屋內相仿,由於進來時並未有“彈坑”這樣的主觀判斷,所以並未在意。
一瞬間腦海中的思索,迅速的判斷出無數個可能性,我嘗試著還原當時的場景。
胖子那廝應該正在熟睡,存錢罐靜放在牀頭,老天灑下瓢潑大雨,一發炮彈落在了屋頂,阿貴直接被炸死,胖子匆忙的跳下牀,慌亂間碰翻了存錢罐,褲子衣服自然也來不及穿著便跑了出去,行兇者對對方可能出現的動線十分熟悉,便同時對著院子的方向釋放了第二發炮彈,隨後將燃燒彈投了屋。
快步走出院子,瞄了一眼阿貴的房子後山的情形,忙不接氣的跑向後山,據我所知,由於早期的迫擊炮彈線存在榴彈效果,同時,由於叢林很密,這倒是爲我尋找目標提供了便利條件,迫擊炮的射擊需要開闊的平臺空間,並且有效射擊距離不大,如果我估計的不錯,我一定會在我目測的那片區域發現什麼。
不出所料,兩顆中式早期迫擊炮彈殼散在後山的野地上,這種顏色的彈殼我曾經在一個山洞裡見過,***的塌肩膀,我想不出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誰會擁有這種老式的T50迫擊炮彈!
平靜的返回村裡,阿離正在那裡與大個子攀談著什麼,兩人聊得很投機,根本沒有覺察到我的靠近。
我告訴阿離,我要在這裡呆上幾天,我帶來的東西暫時存放在大個子家裡,讓他幫我妥善保管,每天我會給他一筆費用。
誰料大個子聽完阿離的翻譯,慌忙擺手,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擔心自己會像阿貴一樣由於幫助外人隨便出入聖地區域而遭了天譴。
我沒有理會阿離的翻譯,而是隨手掏出一打百元塞進了大個子手裡,這一厚打,在當地,那應該是一家人一年左右的收入了。
大個子頓時喜笑顏開,拉著我和阿離徑自的走向他的住處,實踐證明,信仰的傳承與利益的競爭中,後者再次無條件獲勝。
我並沒有多加修正,而是匆匆結算了阿離的費用後,便裝備輕裝準備進入叢林,前往古湖,我知道對於我一個人來說,這很不靠譜,但,我現在什麼都無法依靠,更關鍵的,我根本判斷不好胖子是逃脫了,還是被俘了,無論如何,我都必須找到那塌肩膀再說。
由於失去了嚮導,加之剛臨大雨,儘管我心急如焚,可原本只需一週的路程我卻整整走了兩個星期,纔到達巴乃湖畔,湖面依然如初般幽靜,但在我看來,那裡的湖水已經是紅色,似乎已經被胖子的鮮血染紅。
一路上,我都儘量迴避去思考如果胖子是被塌肩膀擄走會有什麼後果,我不敢想象,我怕我的想象會變成現實,我希望胖子是自己逃走的,我知道我的思想過於壓抑,這樣不利於我對事物的判斷,於是我嘗試著哼哼小曲兒,可哼哼出來後怎麼聽怎麼都像是殯儀館的哀樂。
半年前我們遺落在湖畔的帳篷早已不知所蹤,我也並未打算在此停歇,畢竟,對於平靜的湖面來講,一個移動的人會立刻成爲狩獵者的目標。
掏出指北針判斷了一下,便朝著塌肩膀所在的方向走去,我對如何能找到他那洞穴的入口並沒有記憶,事實上,在黑眼鏡砸暈我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並不清楚,但根據我的判斷,我這次只要不偏離河道,首先找到上次遇到塌肩膀的那個平臺,我就能找到他的的老窩。
看了看時間,正值中午,不敢耽擱,萬一到了晚上獨身處在深山老林中,那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這裡的林子很高也很密,一副熱帶雨林的模樣,由於陽光的不穿透性,通常進入夜晚的時間也會比正常時區早上一個半小時,所以,我需要儘可能的在4小時之內趕出一定的路程。
左手的指北針從來不敢鬆懈,右手的開山斧不時的揮舞著,現在的我,沒有潘子、沒有小花、沒有胖子,在這裡,我只能依靠我自己,我心裡非常清楚,假如我在這裡有任何閃失,我都必須獨自一人爲我自己的失誤承擔全部的責任。
我試圖嘗試著去尋找一年前胖子曾經帶領我們走過的那個古道,很多痕跡已經消失,索性不時的我還能找到幾處曾經留下的座標,才使自己不至於迷路。
一個人在叢林中行進總是比團隊行進要來的快速些,這是由於個體行爲可以自由些,打個比喻,例如前方有個粗幹樹枝所組成的三角障礙,恰巧我自己能夠穿越過去,於是,我自己就把事情辦了,但如果我們是一個團隊,特別是當團隊裡有一個胖子那樣噸位的重量級選手,則我們就不得以劈開三角障礙才能繼續前進。
但個體也有自己的弱點,例如容易迷失、例如無法宿營。
我的目的是營救胖子,同時,在我的心裡,我已經對塌肩膀動了殺心,當然,單打獨鬥我根本也許不是對手,但潛伏暗殺那一套,我雖然不專業,終歸比正面交鋒勝算大些。
爲此,我可能需要只能一個相對詳細的暗殺計劃:
首先是途中不再休息宿營,儘快找到首次與塌肩膀相遇的那個平臺,並就此找到其洞口。
其次是確保休整和睡眠,找到洞口後就在附近設置伏擊點,然後在伏擊點點位附近挖坑埋入睡袋,鑽入後實現自我掩埋,只留下腦袋和胳膊露出地面,給自己留下24小時的休整,同時完成對對方的監視和摸底。
那麼,下面的難題就來了,難題就是,我手裡沒有遠距離殺傷性武器……
想想救頭疼,以後要是哪天國家放開了武器管理政(和諧)策,我就每天背一桿94式招搖過市。
思前想後,我是真沒把握能用匕首搞定塌肩膀,沒準胖子下落不明,連自己都得搭進去。那麼唯一可行的方法只有就地取材,監視塌肩膀的同時趁他外出,立刻進洞弄幾桿槍,再搞幾個手雷出來,如果能有手雷,那連伏擊都不用了,趁他回洞府後,向裡扔幾顆手雷,對於那個洞,幾顆手雷的爆炸當量,絕不遜於我們曾經在新疆搞的氫彈實驗。
人通常是這樣的,沒計劃的時候覺得時間走得很慢,橫生的枝節總是會很多,但一旦有了計劃,時間這東西就飛快的閃過,出現意外的可能性也會很低。
五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迎來了抵達巴乃的第一個夜晚。
我不敢耽擱,爲了確保安全,我降低了一半的行進速度,同時,當遇到任何轉彎路徑需要作出方向決定時,我依靠的都是指北針,而不是肉眼,因爲,人類的眼睛很容易被欺騙。
我不敢保證狼眼的光線會否被遠處發現,雖然我已經調整了手電的近焦,但還是小心爲上,開山斧不停地揮舞著,右臂感覺已經有些脫力,顯然,事實的情況比我預計的要差很多,我錯誤的估計了我的體能,這很糟糕,在這地方,如果真要修正,那可沒有一個地方是絕對安全的。
用雙臂最後一點力氣爬上一處六七米高的樹冠,仔細觀察了樹冠內側確定沒有蛇蟒潛伏後,稍稍入定,我不想休息太久,打個盹兒而已,所以也就不曾支起睡袋。
林子遠處不停地傳來各種鳥獸的叫聲,甚至很多我都從未聽過。
人在高度疲勞和緊張的條件下反倒非常容易入睡,就在我剛剛散神的一瞬間,附近的灌木卻猛烈的發出唰唰的聲音,我立刻坐直了身體警覺的向不遠處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那裡距離我所在的位置足有20多米,灌木被那個移動物體的重量壓向了兩側,那個物體不像是蛇蟒,但卻有著蛇蟒纔會擁有的均勻移動,由個頭來看倒是很像一頭大型猞猁或者山貓,亦或是一頭個頭較猛的山豬。
思考間,那物體的移動速度突然變快,眨眼的時間猛地竄出灌木叢,我確定那是頭大猞猁,只有它纔可能擁有這樣迅猛的能力,與此同時,就在那附近,傳來了野兔子吱吱吱的哀號聲。
我屏住呼吸,猞猁的嗅覺和聽覺都很敏感,我可不想成爲這廝的第二個獵物,就我這噸位,可真夠它吃好幾天的。
索性,它沒有向我的方向移動,像是叼起了兔子向遠方走去,直至走出40米左右,那個物體似乎突然鬼使神差的站了起來,藉著那個位置一絲的夜色,我CAO,那是個人,這一驚非同小可,我差點由樹上掉下去。
距離太遠,加之月光昏暗,我也只能隱約看得到那是個人形,但由其如此敏捷的身手來看,那不會是胖子,至少,那個人似乎沒有胖子那“偉岸”的身軀。
我強忍住自己立刻追趕過去的好奇心,心裡不停的告誡自己那句話,“身後的跟蹤和正面的衝突,我絕不是塌肩膀的對手,既然制訂了計劃,那就一定要按著計劃進行”,雖然我沒有過從軍的經驗,但在這種密林裡,紀律性可能是決定生死的關鍵,雖然我的隊伍只有我一個人。
我不敢再睡,我並不清楚塌肩膀是否仍在附近,畢竟,以他的專業性,可能已經發現了我之前行進時那微弱的狼眼手電的光芒。
之後的的行進反倒是輕車熟路,雖然時處深夜,加之很多地表地標已經變了樣,但在大體方向瞭然於胸的前提下,走的還算順暢,唯一需要當心的就是每走一百米就要安靜的觀察一下四周的動靜。
當清晨第一縷光線溫柔的刺入樹林時,我便已經站在了一片樹林的邊緣,我的眼前就是那日我摔下的陡坡,那片小溪形成的河道我很是熟悉,同時,我也清楚地知道,下面的路程,我要提高自己十二分的警惕,因爲,塌肩膀可能隨時都會出現在我的面前,甚至背後或頭頂。
我匍匐下來,觀察著四周的一舉一動,可惜今次的採辦我沒有買望遠鏡,現在看來,這真是白癡一樣的決定。
特別是塌肩膀所在的巨大巖石的方向,我格外留意,不過,我什麼也沒有發現,一切都是空蕩蕩的,頗爲安靜。
我沒有按照上次塌肩膀所帶領我走向巖石的道路前進,而是迂迴在兩側的叢林裡,相信,即便是他那種受過訓練的特種兵,也絕不會在家門口放著大道不走而跑叢林裡來跟我偶遇。
想到這裡,我懸著的心略微的放了下來,行進的速度也有了提高,這就是我不專業的表現,衆多案例告訴我們,越是到接近終點,越應該小心謹慎。
“咔噠”一聲響動,這響動很特別,我立刻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我確定那不是踩斷樹枝所產生的聲音,更何況在這種密林中,很少有乾枯的樹枝。
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籠罩在了我的腦海裡。
怎麼又是這不爭氣的右腿,出門不看黃曆,我真應該找個算命先生幫我看看這右腿到底是中了什麼邪了。
緩緩地蹲了下去,低頭觀察,我的腳下並沒有任何樹枝,我祈禱著,心想自己不會這麼倒黴,而且也不會這麼趕巧。
學著電影裡的摸樣,雙手輕輕的挖開鞋子兩側的土壤,一顆灰黑色的物件浮現了出來,金屬物,在那個吹號的電影裡見過,那是種反步兵地雷。
數種感觸涌上心頭,先是種好奇,說實話,我還真沒見過這玩意,這對我來說比糉子還不常見。
可沒過幾秒,一種似乎絕望的感覺直上腦門,***這次不是在電影裡,這次踩上地雷的人是我自己,而偏偏我對這東西一點了解都沒有。
這鬼地方怎麼會冒出地雷來?我心裡暗叫倒黴的同時也思考著,立刻我就回答了我自己的愚蠢問題,那塌肩膀畢竟有著專業的訓練,他能將迫擊炮使用得那麼爐火純青,自然也會在自己的家門口設置一些防禦手段。
聰明反被聰明誤,真不該如此冒失的在叢林裡迂迴,右腿是很難保住了,心裡很難受,那是種憋屈,也是種怨恨。
哎,想這些已經晚了,現在能想的就是如何把損失降到最低。右腳有點發麻,這是由於長時間緊張和僵硬所產生的身體反應。來不及再讓我多想,望了幾眼自己的右腿,狠咬牙,左腿蹬地,把身體扔在空中,盡力緊貼地面,同時,右腳離開了地雷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