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回頭向後張望,我就已由秀秀那驚恐的眼神中閱讀出了一些變故。
只見身後的水潭不遠處,一個黑團正蜷裹在一起貼近水面,由於身前有瀑布的屏障,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麼,不過由動作看來,很像一頭黑瘦熊正在靠在水邊舔水。
熊的嗅覺是非常靈敏的,我不知道我和秀秀的這個藏身之所會不會被它所發覺,不過我很清楚,假如它發現了我們,那麼無疑將是一場浩劫,因爲瀑布的這一端是完全封閉的,我們只有一個出口,再或者,我們也只能跳入水裡,但在水中,顯然黑熊的能力要比人類靈光的多。
我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四周除了哄哄的瀑布聲響外再無其他。
我死死的盯著那團黑影,注視著它的一舉一動。
突然,那黑影居然就在我們眼前的不遠處做出了一個奇怪的動作,它似乎是伸展了一下身體,轉眼竟然站了起來。
此時,我隔著瀑布已經完全看清,那哪裡是黑熊,那分明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
而看那裝束和身形,這個人我似乎還有些熟悉的感覺,或者,我只能形容不遠處的黑影只是半個人。
那個人好像就是那已經死了一次的鬼影?
這一驚非同小可,腦子裡瞬間冒出了很多個念頭。
鬼影不是已經被胖子打死了嗎?假如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我第一次進入古樓時那個自稱“張起靈”的人,那麼現在眼下的這位,又會是誰呢?
難道,這鬼東西具有物質化的能力?
我始終牴觸“物質化”這個名詞,至少,我不願相信世上會有這種鬼能力。
但除此之外,又該如何解釋這死而復生的情形呢?
不遠處的鬼影顯然並未發現我們,當然,他也根本料想不到我們竟然會和他咫尺之遙的近距離觀賞他這種怪物。
他左右張望了幾下後,又在身體的另一側取出了一個軍用鋁壺,取了些水後,便轉身向一個斜坡走了開去。
我身旁的秀秀此刻也在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她並不知道鬼影的來歷,但她還是被連續幾天的追蹤搞的驚弓之鳥一般。
只到鬼影已經完全消失在了斜坡之上,秀秀這才大透了一口氣般的開口說道:“吳邪哥哥,你看到那個人了嗎?他好像臉上沒有五官,好嚇人”。
我轉頭看了看她,說道:“我認識他,他是一個可恨的人,但,他同樣也是一個可憐的人,不過,現在,他唯一的身份也許僅僅是咱們的敵人”。
“你回憶一下,那天救起胖子的人,是不是他?”,我忙對秀秀問道。
“我看不清,那裡的光線太暗了,我也僅僅能看個輪廓,不過那件衣服,好像就是中途跟蹤那些獵人和我的人”,秀秀說道。
我點了點頭,隨即便陷入了沉思,一件事情涌上了心頭。
我突然想起在古樓的第五層,霍老太隊伍中失蹤的那具屍體。
我判斷不好我到底爲什麼想起那東西,但我似乎感覺到那具屍體似乎與我看到的這鬼影有著一些聯繫。
也許,我完全理解錯了當時胖子見到失蹤的那具屍體時恐懼的表情,也許,他那表情並非是在擔心在那種環境下我們隨時會受到糉子的致命一擊,反而是他已經意識到,可能還有一件比這更恐怖的事情會發生,甚至已經發生了。
當我這次進入古樓時看到那個空著的位置時,職業習慣給我的第一感覺便是起屍糉子,但那並非極度可怕,畢竟,胖子和我也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恐怖的情景,更何況,我們當時手裡還握著一把小叮噹。
但我似乎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在當初我和胖子第一次破板去救人時,那暗室裡的人並非都已斷氣,除了悶油瓶外,還有幾個人有著非常輕微的脈搏。
在當時的條件下,我們只是對其他的人儘可能的盡了一些仁事,並且除了食物和水外,我們還留下了醫藥包。
那麼,也就是說,那具失蹤的“屍體”,除了跟糉子這個可怖的字眼聯繫起來外,似乎,我們還應該加一個判斷,那就是逃生。
假如是這樣……那麼,逃生出來的那個人會不會也像鬼影一般成了那樣的形態?會不會碰巧被那每日走山的塌肩膀偶遇救生甚至成了他的奴隸?
“塌肩膀”的死,按照之前胖子對我的描述,顯然有些難以令人信服。
以塌肩膀的手段,我相信一個胖子是很難獨立追蹤甚至擊殺的,這顯然不合常理,畢竟塌肩膀的身手未必就在悶油瓶之下。
越是按這樣的思路想下去,便越覺得這是唯一一個能解釋通的道理,因爲我根本不相信物質化,甚至,我始終覺得那鬼玩意根本就是個騙局。
那麼……問題就來了,假如我所想的這一切都成立的話,胖子擊殺了那個“第二代”塌肩膀後,真的鬼影難道就如此無視我和胖子佔了他的仙人洞府?還隨意的縱容著胖子用他那碩大的大褲衩子立起的星條旗?
我忽然理解了胖子那恐怖的表情。
因爲,當我想到了這裡,一陣寒意便順著我的後脊樑爬了上來。
那個真的塌肩膀,也許始終在利用我們,更或者說,他也許從未離開過我們身邊,始終跟隨著我們,就連古樓內,我和胖子也許都不曾形單影隻。
更甚至,由他炮擊阿貴一直到現在,都完全是他的一個陰謀,一個蓄謀一年的陰謀,是他的計劃內產物…….
他是有意引著胖子走進了他原本設計好的計劃,儘管我還不清楚他爲何要這麼做,也許他已經由那個“逃生者”口中知道了進入古樓的秘密,也許,他根本就是想讓身在明初的胖子引著他這個身在暗處的狗東西再走一遍古樓。
這可能都是他的計劃內,當然,如果說是否有計劃外的事情發生,也許就是我的突然出現,但很顯然,我的出現,對他將更有益處。
假如是這樣,那麼,在塌肩膀計劃中,他們現在到底是想幹什麼?